姑娘背對著她。

衣衫上染了不少血。

妤初來時,並未在這兒瞧見過什麽人。她懷揣疑惑靠近,垂首望去,一時怔了怔。

躺的不是旁人。

竟是雲舒窈!

她伸手探了探人的鼻息,還有氣。

妤初不知雲舒窈為何會一身傷的出現在這兒,但眼下不是思忖琢磨的時候,她收好癸晶石,將人背起,離開紫燭洞。

她沒直接回地府,而是先回了妖潭。

她把人一路背到廂房,吩咐跟來的侍婢傳喚醫師,整個人癱坐在木椅,隻覺雙膝發軟、胳膊亦酸得厲害。

從紫燭洞到妖潭,要好一段距離。

妤初坐下沒一會兒,厲臨淵、淩夷一前一後的趕到。一個立在她身側遠遠的望向床榻姑娘;一個好奇的湊近過去瞧。淩夷扭頭問:“你打哪兒背來個姑娘?”

妤初隨口搪塞:“說來話長。”

哪料身旁男子溫溫柔柔的接了一句:“沒事,你慢慢講。”

妤初:?

她蹙眉瞪去:聽不懂人話是不是?

門口再次傳出動靜。

妤初挪開視線,抬眸看向提著藥箱、行禮後匆匆為雲舒窈診治的醫師,以及跟在醫師後頭的裴如鏡。她朝屋內幾人掃視一眼,出聲調侃:“大晚上不睡覺,一個個的挺喜歡湊熱鬧。”

她把人背回,剛歇下,一口水還未來得及喝,幾人便立馬趕來瞧。

裴如鏡神色冷冷:“你們一個個,倒是把我這兒當避難所了。”

妤初和厲臨淵立馬會意,不敢吱聲。

“背來的那位仙尊還沒醒,就又背來一個重傷昏迷的。”裴如鏡雙手環胸倚在桌邊,挑眉朝榻上姑娘瞧了一眼,提著壺邊茶水邊問:“說說吧,這個又是誰?”

替雲舒窈療傷的醫師是個熟人,即便是妖族起叛亂、這位也一直追隨裴如鏡。妤初對這人很放心,便不避諱:“天界的仙子,有著玄係血脈,我在紫燭洞裏發現的。”

裴如鏡皺眉:“你去紫燭洞又作甚?”

“去取秭癸的癸晶石。”妤初一麵回答,一麵把厲臨淵倒好的茶水推到一旁,親自倒了杯,喝了幾口,潤潤嗓子。

裴如鏡的目光將癱坐著的姑娘打量一番,見沒受傷,不打算再追問。

他道:“罷了。如今還是弄明白,她怎麽會在紫燭洞。而且她身上的傷,並非秭癸所傷。”被秭癸攻擊,身上會留下淤青,不會留下傷口和血痕。

妤初搖頭:“我也不清楚。秭癸善用的,就是些有怨念凝成的幻術、幻影。我去時,地上沒有人;等幻影消散,地上倒多了個。”

厲臨淵補充:“啄風那日尋到我,同我講,滄靈受罰之際,有位膽大的仙子跑去求情,被罰後,至今下落不明。他口中的仙子,八成就是雲舒窈。”

立在床邊的淩夷好奇:“那位仙尊究竟所犯何事?”

厲臨淵:“不知。一切隻有等他醒來,才有答案。”

關於穆滄靈的事,裴如鏡聽說了些。他道:“能讓天帝大發雷霆、即刻處死,必定不是小事。”

淩夷猜測:“莫不是殺人滅門的大罪?”

厲臨淵否認:“他做不出這樣的事。我與他相處千年,對他甚是了解。”正是了解,他才會不惜被當做叛徒,也要冒死相救。

穆滄靈從未作過惡。

“我出去一趟。”妤初起身離開,走到門口時腳步一頓,衝跟來的人道:“別跟著我。”

厲臨淵眼睫輕顫,低聲吐出幾個字:“那我等你。”

*

地府,大殿。

妤初把癸晶石遞給閻王,閻王道:“明日便能淨化完魂魄身上的魔氣,送他入輪回。放心,你提的條件我都記著,定讓他投個好胎。”

妤初點頭:“行。那我明日再過來。勞煩你等我來,同他說幾句話,再讓他投胎。”

閻王輕輕頷首,坐在案台邊,目送著姑娘離開。

待姑娘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中,一直侍奉他的魂使壓不住心下的疑惑,忍不住詢問:“大人,您不久前救下位仙子,將仙子藏匿於紫燭洞,屬下想著,您是不想仙子被旁人發現。可您為何,又特意把青鳳引過去?”

閻王摩挲著手裏瓷杯上的紋路,“她是破局的關鍵。”

魂使仍不解:“誰?青鳳嗎?”

“不。”

閻王說。

“是那位仙子。若沒了她,這一盤棋,是死局。”他垂眸看向杯中酒水,眼神晦暗,“天界與魔界的事,即便我有心插手,也力不從心。那仙子在我這兒,發揮不了什麽作用。但,她在青鳳手裏,可不一樣。”

在青鳳手裏。

大有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