妤初：“我沒這意思。不過你也可以這麽理解。你砍死他，阿鰍會難過；阿鰍難過，我就難過；我難過，如鏡也會跟著難過。”
她跟繞口令似的說了一串，見身前少年匪夷所思的蹙著眉，甩了甩袖子：“你聽不懂就算了。飯桌上我就隨口一說，你不必往心裏去。”
“如鏡也是個見色起意的，他初見穆滄靈時，覺得好看，跟我喝酒才吐出那麽幾句意味不明的話。他倆連麵都沒見過幾麵，更別提什麽實質性的進展。安心啦！”
妤初一麵說，一麵朝淩夷的肩頭輕輕拍著。
少年頷首：“我有點患得患失罷了。”
妤初：“為何？”她並起四指，指著天：“我用裴如鏡的腦袋發誓，他絕不會幹出什麽始亂終棄、喜新厭舊的破事。”
淩夷：……
他頭一次見人這麽發誓的。
他道：“愛一個人不就是會患得患失嗎？”
妤初驚訝：“可是你倆都——那啥了。你還患什麽？”
淩夷：？
妤初：“那夜我瞧見的，和他在木桶裏的，不是你？”
淩夷：“是我。但，你也不必這麽直接。”
妤初：“我已經很委婉了。”
淩夷不再多言，羞赧離去。
妤初來到廚房，驚覺阿鰍也在這兒。她湊過去問：“你怎麽在廚房？”
厲臨淵：“給你做蟹粉酥。你呢？”
“我來看看廚房有沒有能燉湯、補身體的東西。舒窈剛醒，小臉白得比死了三天還要白，我跟她談話，都怕她一口氣喘不上來，直接背過去。”妤初邊說邊來回翻找，卻怎麽都找不到。她問：“你有瞧見什麽嗎？”
厲臨淵搖頭：“主殿的廚房興許有。”
見人要走，他攔道：“馬上就好了，你不如先坐下歇會兒，嚐幾個再去？”
廚房裏有木椅，妤初搬了一把坐到阿鰍身側。她望著騰騰冒起的熱氣，“還需多久？”
厲臨淵：“一刻鍾。”
妤初盯著熱氣發了會兒呆，百無聊賴的把玩著阿鰍的衣角。末了，生出個想法：“既然世間有淨化魔氣的東西，為何天帝還和魔尊打了那麽久？直接淨化不就好了？”
厲臨淵無奈笑笑：“又是打哪兒聽來的？”
妤初沒答，隻問：“阿鰍，你知曉玖梔嗎？”
厲臨淵：“耳熟。”
妤初：“玄係聖物。”
厲臨淵這才如夢初醒般“哦”了一聲，點頭：“知曉。淨化魔氣，守護生靈。所有能夠淨化的法器、聖物，淨化程度都有限製。聖物一類，可淨化絕大多數。但魔尊擁有的魔氣非比尋常，怎會是區區聖物，便能淨化？”
妤初想了想，覺得有理。回想起雲舒窈說的話，又道：“魔修總會對淨化畏懼幾分。傳聞天帝跟魔尊時，持的是寒光劍。他若用含有淨化作用的聖器去對付魔尊，豈不是更輕鬆？”
厲臨淵糾正：“魔修並不會對淨化產生畏懼。”
“就好比玄係聖物，它散發的靈力可以祛除魔氣，對魔修本身卻造不成任何傷害。它屬於聖潔一類。‘潔’便表述，它不具備攻擊力度。它更多的，是守護與抵禦。”
“不止聖物。任何法器，皆分攻守。淨化一類，幾乎全都屬於守方。天帝和魔尊對戰，自不會使用守方的淨化。而且淨化對於魔尊，起不到任何作用。”
“能對淨化產生畏懼的，隻有魔物。”頓了頓，他彎腰問一旁的姑娘：“魔物與魔修的區別，能分得清麽？”
妤初遲疑幾瞬，隨後點頭：“生靈才能修煉成.人；物、沒有生命的，修不得人形，比如精怪，它們屬於物，沒有本體、或者本體是沒有呼吸心跳的物件。哪怕是人的模樣，亦是用幻術維持。”
厲臨淵笑著朝姑娘臉頰親了一下，誇道：“講的不錯，真聰明。”
忽的，姑娘喃喃：“元青……是個物件？”
他一怔，一時以為聽錯了話：“你說什麽？”
妤初抬眼，一本正經的盯著阿鰍的眸子：“我說，元青是個物件。是魔物。阿鰍，我沒開玩笑。雖然這確實有些離譜。但我猜想——”
她抿抿唇，壓低了聲音：
“元青，是最後一片絲凝碎片。”
因著是魔物，所以才對綻開的玖梔產生畏懼。
魔物比魔修更難掩蓋魔氣。
能隱匿氣息。
能幻形。
擁有強大力量。
畏懼聖物。
妤初想不出、除了絲凝碎片的第二種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