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舒窈朝坐在桌邊的幾人掃了一眼,末了,欲言又止的看向妤初。她舔舔幹裂的唇,“我有話想跟你講。”
妤初點頭:“行。去屋裏吧。”
堂屋的幾位,一個神君,一個妖尊,還有一個,既能跟隨妖尊身側、一同用膳,想來亦不是小角色。雲舒窈起身,行過禮後,隨著妤初一同回了廂房。
她關好門,道:“天帝瞧見我後,讓元青把我押送到一個地方。我不知道那是哪兒。但心下斷定,絕不會是個好地方。”
或扔屍骨山,或喂魍魎獸。
所有不好的可能,雲舒窈都想了一個遍。
她繼續說:“所以我逃了。玄係聖物又救了我一次。元青將我帶到一個無人的、漆黑的長廊,那兒沒有旁人,隻有他。我本以為逃出的機會很渺小,畢竟,他是天帝的貼身仙侍,身法自是了得,我怎會是他的對手?”
“可,他害怕聖物。”
這是令雲舒窈感到奇怪的地方。
稍稍頓了頓,她又道:“別的仙侍不怕。我在被其餘仙侍追捕的途中,不慎從雲層邊緣跌落,再之後,我就沒了意識。”
從雲層跌落,會來到下界。下界是魔界與人間的統稱。具體掉落在哪裏,皆是隨機。雲舒窈不知道她掉落在哪兒,也不知道她是怎麽去到紫燭洞。她一直昏迷著。
“有人救了你。”妤初說,“醫師為你診治時,發現你體內有一顆丹藥。那丹藥護住了你的命脈,否則,你早魂飛魄散。”
雲舒窈眉頭緊蹙:“可我沒有什麽熟知的朋友。會是誰救了我呢?”
妤初搖頭:“不知。”
她追問:“玄係聖物是幹啥的?怎的,獨獨元青一人害怕?”
雲舒窈施法,喚出聖物。
一朵花苞出現在她的手心。
妤初:“這是——”她眯了眯眼,“一朵荷花?”
雲舒窈笑著糾正:“玄係聖物。”
“它的名字是玖梔。但名字鮮少被人提起。人們一直用‘聖物’來稱呼它。以至於我提起它的名字,旁人都會疑惑,玖梔是何物。”
“它的作用是淨化和守護。是魔物的克星。可它隻有開花的時,才會發揮作用。就像現在,它花瓣合攏,是休眠的狀態。”
“休眠狀態下,它的靈力亦會封印。如同一朵尋常花苞,旁人輕而易舉就能將它碾碎。它開花沒有規律,幾百年來,僅開過三次。一個天帝身邊的仙侍,飽受仙氣滋養,卻畏懼玖梔散發的靈力,你不覺奇怪嗎?”
雲舒窈說。
妤初將沈殊的事頃數告知,連同那句“天帝不是天帝”,也一起告知。
雲舒窈驚詫不已:“怎會如此?”
妤初:“元青的事,不正好和沈殊的話相互印證?天帝既是仲炎,那他的貼身仙侍,定不會是從天界挑選的仙子,而是他信得過的、與他同是魔的元青。”
外頭驀地有人叫她。
她起身,推開門看著院內立著的仙尊,側身倚著門框,雙手環胸:“叫我作甚?”
“如你所說,簪子認主。無論我用什麽法子,它動都不肯動一下。”穆滄靈一麵講,一麵翻過長廊的護欄,走到妤出跟前,將玲瓏簪遞去。
餘光瞥見屋內低頭坐著、周身縈繞病弱之氣的雲舒窈。
他一時愣神,末了,繞過妤初走進屋,手足無措的立在一旁,不敢坐下。他輕聲問:“醒了?吃飯沒有?”
雲舒窈點頭:“吃過了。”
妤初扭頭朝身後望去一眼,思索片刻,還是選擇離開。她打算去廚房,瞧瞧有沒有烏雞或鴿子,燉些湯,給雲舒窈補補身子。
往前她受了重傷,裴如鏡總會給她燉湯。
走到半路,肩膀忽的被人拍了一下,她嚇了一跳,回頭瞧,身後空無一人。拍她的少年早瞬移到她身前,嘻嘻笑:“我在這兒。”
她瞪去:“好端端的嚇我幹嘛?”
淩夷:“跟那姑娘聊什麽了?”
妤初:“沒什麽。”話鋒一轉,她蹙眉:“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那不問了。換個話題。”淩夷斂起笑意,“飯桌上,你說如鏡喜歡那位仙尊?”
妤初盯著跟前的少年,陡然生出個猜想。
後怕的問:“你不會是要砍他腦袋吧?”
淩夷:?
“阿鰍活了幾千年,交得的朋友沒幾個,你給穆滄靈弄死了,阿鰍會傷心的。你不看在燭龍神君的麵子上,你看在我的——”妤初說到一半,立馬改口,“看在如鏡的份上,放下你的殺心。”
淩夷:“我傷了他,如鏡會難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