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聽了這話,心下一動,去問銀鈴:“你的意思是......”
銀鈴就把自己的主意悄悄地告訴了惠妃。惠妃聽過之後,臉上的表情由憂轉喜,但是片刻之後,卻又擔心起來:“萬一馮昭儀的孩子沒有生下來,誣陷到本宮頭上怎麽辦?”
銀鈴回道:“娘娘,俗話說得好,先下手為強。隻要咱們事情做得縝密,再找好一隻替罪羊,誰會知道這件事是娘娘做的?”
惠妃沉思良久,握住銀鈴的手,說道:“銀鈴,這件事情,本宮就靠你了。本宮絕對不能容忍馮昭儀那個賤婢踩在本宮頭上。”
銀鈴看著惠妃喝了一口茶,才道:“娘娘放心,這還有奴婢在呢。”
惠妃也說道:“銀鈴。這些年走過來,本宮身邊多虧了有你。要是你不在,本宮哪裏有今日。”
銀鈴接過那杯殘茶,說道:“娘娘,奴婢聽說,八公主最近好像很不開心呢!”
惠妃馬上會意,微笑說道:“那就把本宮要送給馮昭儀的禮物轉送給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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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公主從上次在禦花園遭遇了沈千絡之後,回來之後就一直不開心。都說討厭一個人是不需要理由的,八公主覺得自己就是這樣。她從見到沈千絡的時候就不喜歡她,覺得她那個樣子,簡直跟她的姑母純懿貴妃如出一轍。
一樣的狐媚子。那雙眼睛看人的時候勾魂奪魄,見了就叫人心生厭煩。本來純懿貴妃就夠讓自己討厭的了,沒想到來了一個侄女更討厭。
說起來,當初純懿貴妃進宮之時,也是芳齡二十,國色天香,玉顏皓齒。一下子就勾住了年近四十的皇帝的心。而在她之前最得寵的嬪妃,自己的生母,淑妃,一下子就被冷落了。
大起大落比一直不受寵愛更加難堪。淑妃心裏難過,又不甘心。性情大變,久而久之就連皇帝也不願意來她宮裏。
宮裏的人最會察言觀色,便也不再好好對待她。淑妃在懷孕中沒有得到保養,身子也越來越瘦,生下自己之後,沒多久就得了重病,撒手人寰。
所以,八公主很小的時候就從外祖母那裏明白一個道理,洛國的女子都是妖孽。而自己的生母淑妃就是被他們害死的。現在看來,外祖母真的說對了。
八公主正在愣神之際,侍女杜鵑忽然走進來說道:“公主,惠妃宮裏的銀鈴姑姑來了。說是給您來送惠妃娘娘賞賜的禮物來的。”
八公主眉頭一皺,問道:“惠妃來找我幹什麽?”
杜鵑道:“公主,惠妃可是四妃之一,銀鈴是她手下的心腹,咱們可不好駁了她的麵子。公主還是見一見吧。”
八公主聽話地把她請了進來。銀鈴帶了兩匹蘇緞和一尊白玉佛像。進來行禮道:“八公主,娘娘知道快到您的生辰了。所以特意叫奴婢過來給你送些東西來。還希望您不要嫌棄。”
八公主立刻道:“銀鈴姑姑快請坐,杜鵑,快去給銀鈴姑姑沏茶。”
銀鈴也坐在一張小杌子上,喝完了杜鵑遞過來的茶水,開始挑起話題:“公主看起來好像不太高興呀,可是發生了什麽事?”
八公主還是掩飾道:“沒有。隻是今天起得晚了,中午又吃多了些,現在有點不舒服。也不知怎麽的,今兒這太醫院也還沒送藥過來。”
銀鈴抓住機會道:“公主不知道。最近太醫院忙的很,自打新來了一位公主啊.....這太醫院日日都.......”
銀鈴看八公主臉色已經變了,立刻跪下道歉:“奴婢失言,還請公主原諒。”
八公主冷笑一聲,道:“姑姑何錯之有。她確實公主。”
杜鵑擰了擰鼻子:“還不是因為仗著貴妃的盛寵,現在宮裏的娘娘們,就連太醫院都天天送補藥,請平安脈。倒把我們正經的主子都不放在眼裏了。”
銀鈴道:“是呀。而且公主和那一位,年紀也都漸漸大了。再過一兩年,就要到談婚論嫁的年紀了。其實那天馮昭儀說的也對。洛國和貴妃的意思,自然是要親上加親,就好比像貴妃娘娘,當年嫁給年陛下........”
八公主聽了這話,立刻雷嗔電怒起來,甚至砸了手裏的茶杯:“就憑她?也想進我皇家的門,真是癡心妄想。”
銀鈴心內冷笑。知道自己已經戳到了八公主的痛處,就再次添油加醋:“不過。其實公主如果想要把她趕出宮裏,或者想讓她永無出頭之日,也不是沒有辦法。畢竟,現在憂心的,不僅僅是公主一人。這也是奴婢今天到這裏來的目的。”
八公主抬眸:“那就請姑姑不吝賜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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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千絡在宮裏住的這幾日,除了每日晨昏定省,都是在宮中禦花園裏閑逛,要不就是在屋內讀書,跟著宮裏年老的嬤嬤學繡花,閑下來的時候,就跟宮女太監們說說笑笑的。
雖然沈千絡覺得這種日子有點無聊。但是宮裏的下人們倒是都很喜歡她。因為這位公主沒有架子,經常跟他們說說笑笑。還會講一些邊塞的風土人情給他們聽。
如果遇到家裏有困難的下人,沈千絡還會賞賜他們一些銀兩。所以宮裏的下人們大多都對她很有好感。
沈千絡也明白了,自己跟前世比起來,進步就是在於這些。不像從前那樣目無下塵,宮人們也都尊敬她,所以自己的日子好過多了。
總之她此次進宮的目的,無非就是讓姑母和哥哥可以避免想上一世一樣的結局。讓洛國上下與皇帝無所嫌隙。讓自己的父親和母親與百姓們在皇帝的庇佑下安穩度日。這樣,也就不枉她這段時間的小心籌劃和如履薄冰了。
因為這樣想著,也知道自己終有一日會離開京城。沈千絡竟然覺得日子好過多了。
沈千絡住的毓秀宮附帶一個小院子。聽說是先帝錦繡公主所所居住的地方。錦繡公主喜歡幽靜,又愛山水,所以把在出嫁之前居住的時候,把這個地方弄得像是隱居世外的高人居所一般。
宮前是兩道長長的曲闌,彩畫欄杆也都是淺淡的顏色。曲闌前麵是兩顆大樹,中間懸著一道秋千,後麵引著一道竹籬,種了芍藥月季等時令花朵,旁邊還有兩個大水缸,缸裏栽種著荷花。
這日午後,沈千絡午睡起來,對著鏡麵一般碧綠的水,挨在竹籬下的芍藥花邊,眉目含笑,在繡一個白子登科的小荷包。
大概繡了半個時辰之後,沈千絡覺得眼睛有點發酸了。她就把沒繡完的荷包放下,披上披肩,自己往外走走。
剛跨過西麵的角門,卻看到不遠處站著一個人。不過片刻,她就認了出來,這人可不是趙子喻。他正站在自己宮殿的後門,似乎要進去,但是也不知道為什麽,一直沒有挪步子。
沈千絡快步繞到他背後,啪地一拍,說道:“子喻哥哥,看什麽呢?”
趙子喻猛地回過頭,看見了沈千絡,先是欣喜,繼而皺起了眉頭。沈千絡敏銳地發現,w歪著頭看他。似乎在問為什麽。
果然,趙子喻說道:“你瘦了。”
沈千絡伸手,把鬢邊的碎發別到耳後,趙子喻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往下看,沈千絡本來就盈盈一握的小腰似乎更加細瘦了。
“宮裏的事情實在太多了,自然不如在家裏悠閑。不過子喻哥哥,你的日子估計跟我差不多吧,在宮裏做禁衛首領可比家裏那邊難多了吧。”
趙子喻微揚的嘴角帶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帶著薄繭的手指輕撫著腰間的佩劍。道:“我很開心,聽他們說,沈將軍和李將軍,在成為大將軍,調兵遣將之前,也做過禁衛。”
沈千絡望著趙子喻。一抹笑意浮在唇邊,知道自己當初的決定沒有錯。趙子喻喜歡留在京城,將來成了大將軍,為國家盡忠效力,沒準做的比沈榮還好。
眼看林臨近晚上了。沈千絡剛要開口問問趙子喻要不要留在她宮裏吃晚飯。趙子喻卻先開口道:“千絡,我聽說,陛下要把你許配給六皇子了?”
沈千絡如同被踩了尾巴一般,立刻反駁道:“誰說的!我才不要嫁給他!”
趙子喻搖了搖手,又來安慰沈千絡:“你別著急。我隻是聽手下的人說的。或許隻是宮裏的流言,你不用在意。”
沈千絡看著趙子喻的臉,不知道為什麽,他發現他情緒上的變化很快,剛才還是愁眉苦臉的,現在已經開始歡天喜地了起來。
剛想問問他怎麽了,但是那邊已經來了趙子喻手下的夜風。叫他到前麵帶人去巡視。趙子喻也不敢多留,立刻走了。
沈千絡往前走了幾步,最後也不知道趙子喻要做什麽。但那邊的趙子喻和夜風離開沈千絡這裏之後,就聊起了這件事。
夜風先問道:“將軍,你有沒有把夫人的書信給公主看?”
趙子喻搖搖頭:“我沒有給她看。我剛剛去找她,看到她瘦了不少,所以就沒說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