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裏缺了兩個同學，一個夏子晴，一個徐澤語。

夏子晴作為班長，老師絕對不相信會逃課。徐澤語嘛，可就不太好說。

偏偏第一節是音樂，音樂作為副科，老師對孩子都是認不全的，缺了兩個孩子，直到下課都沒意識到。

課間休息回到辦公室，音樂老師半開玩笑地跟班主任打趣，「今天這節課上得可真安靜呀。」

「怎麽？今天沒有人懟你了？」

班主任頭也不抬，下一節別的班有她的課。

「說起來，我說怎麽這麽安靜呢。」音樂老師拍了下方靜禾，「今天你兒子怎麽沒來？請假了？」

方靜禾和班主任同時回頭，

「你說誰沒來？！」

氣氛有些詭異，音樂老師摸了摸鼻子，「徐澤語呀，上課時候沒有他搗亂我還有點不適應呢…」

方靜禾二話不說去了班裏，班主任緊隨其後。

所有同學都坐回了座位，偌大的教室，站在講台上明顯看出哪裏空出兩個。

不光是徐澤語，夏子晴也沒來。

兩人麵麵相覷，方靜禾一時沒站穩，扶著講台站好慢慢坐下來。

事態比想象中嚴重。

「孫正迪，孫正晨。」

班主任點名讓他們兩個到講台。

方靜禾抓住孫正晨的肩膀，「你知不知道徐澤語上哪去了？！」

孫正晨疑惑的大眼睛轉呀轉，沒明白這句話什麽意思，老實回答，「不知道。」

「那他有沒有跟你們倆說過他要去哪！」

孫正迪，「我們好幾天都沒在一塊玩了，就下課說兩句話。」

方靜禾心裏清楚，這兄弟倆中午都去托管，不可能跟回家吃飯的徐澤語有聯係。

她仍然不死心，又逼著問了幾句，都得到否定的回答。

害怕引起學生們之間的恐慌，班主任臨時調了堂課，拉著方靜禾去找徐俊傑。

體育辦公室統一在一樓，日子過得清閑得很。

隻限於徐俊傑，他大部分課都被方靜禾搶了。

辦公室裏掛著閑職，徐俊傑百無聊賴地看操場上別的體育老師帶著其他班踢足球。

「唉，世風日下啊…」

這句話還沒等著感歎完，方靜禾氣喘籲籲跑了進來，那模樣，徐俊傑瞬間感覺後背壓迫感極重，有種風雨欲來之勢。

「徐俊傑，看見徐澤語了沒？」

徐澤語？「這個點他不是應該在上課？」

而且中午回家給他做飯時他正坐在沙發看電視，做好飯囑咐他別忘了看點上學，就打好飯盒到學校給方靜禾送飯。

平常都是這樣的。

徐俊傑沒意識到問題嚴重性，待他看清班主任和方靜禾臉上露出焦急萬分的神色，沉聲問，

「出了什麽事？」

而這邊，徐澤語他們也遇到大困難。

沒帶錢！

兩個小孩子加上一個智力障礙的大孩子，站在上風口足足一個多小時。

一路上光顧著推人，過馬路，看車，等站在掛號機前，兩人才傻了眼。

沒有掛號費，後麵有人催，兩人羞愧難當，推著輪椅到了醫院門口，坐在花壇上想辦法。

「要不…我給我爸打個電話，讓他過來送錢？」

這是目前唯一的辦法。

夏子晴沒有拒絕，她給周璐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沒有接通，煩躁地抓了好幾把頭發，最後認命的把手機遞給徐澤語。

接過電話，徐澤語忐忑撥了過去。

「喂？」

徐俊傑的聲音聽著有點不對。

徐澤語小心翼翼，「爸爸…」

「……」對麵一陣沉默，隨即爆發出怒吼，「徐澤語，你給我滾哪去了！居然敢逃學了！」

完了！完了！這跟想象的不一樣呀。

徐澤語汗毛直立，他不怕挨打，不怕挨訓，唯獨就怕徐俊傑發火，他這個好脾氣的老爸，不發火什麽事都好商量，一旦發火，那他指定得扒一層皮。

他瞬間慫了，他現在架在爐子上兩麵煎烤，偏偏夏子晴看他的目光充滿期盼，徐澤語咬咬牙，硬著頭皮解釋，

「爸爸，你能來中心醫院一趟嗎？我和夏子晴這邊遇上點麻煩…」

徐俊傑一默，「等著！」

半個小時後，夏子晴終於拿到了掛號單。

由徐俊傑推著，幾人來到了五樓康複科。

主任隔著老遠就看見夏明昊，三步並作兩步走了過來，看著眼前陌生的幾人，「你們是…」

「主任好。」

夏子晴探出頭。

「你好呀，你們怎麽才來？他們是…」

「我們是她的老師。」

方靜禾拉著夏子晴，替她解答。

夏子晴窘迫地紅了臉。

跟隨著主任，幾人來到康複科內部——一個大型展廳！裏麵擺放了各種康複教具，大多是徐俊傑他們這些外行人沒見過，也叫不上來的東西。

主任很忙，跟他們說了兩句話就匆匆去了辦公室會診，徐俊傑他們頭一次來，對這些事一竅不通，尷尬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你好？誰做康複？」一名身穿護士裝的男護士走上前，打量一圈，認出夏明昊，「哦，是夏明昊是嗎？」

「對，是我爸爸。」

頭一次見麵，夏子晴立馬回應。

男護士熱情地招呼，引著他們來到裏麵單獨的空屋。相比較外麵繁多的訓練工具，這間屋子安靜許多，隻有靠牆的一張病床，還有幾台電腦，和一名醫生。

「張醫生，夏明昊來了。」

張醫生先錄入係統，習慣地問，「最近有什麽改變嗎？我看主任的意見是繼續精細化，上次我看他握力不太理想，讓在家裏拿筷子夾豆子，做了嗎？」

幾人尷尬地站著。

「咦？之前來的那個人呢？你們是？」

夏子晴，「這是我老師和同學，我媽媽有事沒來。」

張醫生了然，叫他們出去等著，關門前，還跟身旁的護士調侃，「現在這麽有責任心的老師真不多…」

頭一次來這種地方，屋裏環境壓抑難受，方靜禾經曆了一場驚嚇，不適反應立刻湧現出來，頭疼炸裂，霎時白了臉。

「你哪裏不舒服？」

徐俊傑第一個注意到她，握住手心，察覺到冰涼帶來的濡濕，擔憂地擁著她靠在懷裏。

緩過一陣難受，方靜禾眼前黑影消失，勉強撐起精神，「沒事。」

「要不我領你去看一下醫生吧？」

方靜禾果斷拒絕，「不用！估計是嚇著了，休息下就好了。」

這樣徐俊傑也不好說什麽，「那你們先回去吧，我就在這裏等著。」

獨自扔夏子晴在這裏不可能，反正下午的課都被占了，徐俊傑待在辦公室也沒什麽事。

這樣是最好的安排，方靜禾沒有反對，交代幾句，轉向徐澤語，揪住耳朵，一把從柱子後麵扯出來，冷肅的笑意讓徐澤語心底發涼，

「徐澤語，跟我回去好好解釋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