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傑哭笑不得,心想,誰為喬心愛哭了?有你這樣不要命地去救她,我為她哭個什麽勁兒?我他媽哭我自己,不知道今天晚上還有沒有命回家見太太,可憐我那老婆,連我兩萬塊的包包還沒收到過呢,尼瑪我能不哭嗎?

腹誹滔天,自然一句話都不敢說出口,車廂裏頓時靜默下來,而眼前景物如電光火石般一閃而過,此刻速度已經快到極點!

沈傑突然想起,厲君陌上次這麽開車的時候,還是二十來歲的時候,有一次跟人火並,身中數槍,最後還是搶了一輛車逃出現場。

那時沈傑剛剛跟他開始幹,也是坐在這個位置上。

那真是不要命的開法,本來就是為了逃命,所以他點320個讚。

這一次卻不同了,厲君陌順風順水,又是貴為總裁之軀,卻為了一個瘦弱的女人這樣冒險,實在說不過去!

畢竟手上還有一大把女人。

何況還有沈傑呢!雖然厲君陌顯然毫不在意!

藍牙耳機裏傳來手下不停發來的最新報告,這一次確認地點沒有錯,他們也快接近目的地了。

“厲總,傑克他們快到了!”沈傑迫不及待地向厲君陌報告,有一句話沒有說出口:“既然傑克他們快到了,咱們是不是可以減速了?”

他以為厲君陌這麽聰明,肯定是懂得的。

沒想到厲君陌聽了以後,眉頭緊鎖,反而開得更快了,連拐彎都毫不減速。

“厲總?”沈傑以為厲君陌聽錯了。

“讓他們都給老子讓路,”厲君陌惡狠狠地說,“老子的女人,老子要第一時間看到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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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愛再次醒來的時候,眼前依舊一片黑暗。

她並不知道,此時有多輛車正在趕往她所在的地點,其中有兩輛車從兩個不同的方向趕來,快得像閃電一般,速度不相伯仲。

她還在這個封閉的空間裏苦苦掙紮。

這一次的醒來比第一次更加難受,她非常疲憊,似乎比昏迷更令人難以忍受,她轉動了一下脖子,覺得有些異樣,但一時也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

“我睡了多久了?”她喃喃地問自己。

在黑暗中什麽都沒有,沒辦法對時間做出確切判斷,不過室內的溫度似乎變得更低了,心愛覺得可能現在已經是深夜了。

在真空般的寂靜裏,她想要說點什麽,卻震驚地發現自己張口結舌,不,根本張不開口。

冰涼的眼淚慢慢滾落下來,然而她再次發現,淚水滾過的地方,似乎毫無感覺,自己的臉部也變得麻木了……

這是破傷風的早期症狀,過不了多久,心愛很可能就會沒命的。

心愛無力地抱住了自己。

胸腔深處有壓抑不住的哽咽,她習慣性地努力壓下去,卻隻是讓自己不停地發抖。

當她第一次聽說姐姐罹患白血病的時候,她也曾眼前發黑,也覺得自己很絕望,但跟現在的情況比起來,竟然還不算什麽。

心安還有時間,但心愛現在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

現在的她在黑暗中顫抖不已,卻注定要孤零零地去到那個寒冷的世界。

可是,姐姐怎麽辦?

已經為了她奮鬥這麽長時間,心愛以為自己已經越來越有把握,現在卻一切成空。

心愛不甘心,不放心。

她奮起所有的力氣,砰砰敲打著沉重的鐵門,卻隻能從喉嚨裏發出一些嘶啞的聲音,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回應。

這一次的努力,比上次更加無力,經過這麽長時間的折磨,她的體力比上次消耗得更快,一開始是沉重麻木,漸漸失去了感覺。

心愛再次絕望,這一次她進入昏迷狀態,在冰涼的地板上,她靜靜地躺著,已經無法做任何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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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過了多久,寂靜的房間裏突然響起了刺耳的聲音。

是金屬摩擦的聲音,接著哐當一聲,門打開了,手電筒的白色光芒唰地照在房間裏,影影憧憧之間,來人看到暈倒在地板上的心愛。

他迅速將手電筒放在地上,然後將心愛從冰冷的地板上抱起來,讓她靠自己在懷裏。

想了想,他再次拿起電筒,在她身體上上上下下掃了兩遍,很快看到裙子和手掌上的血跡,仔細查看了一番,然後又用手電筒將房間裏掃射一番,房間裏原來亂七八糟地堆著些舊家具。

他的目光落在一個倒著放的桌子腿上,上麵露出寸許長的鐵釘,鐵釘已經生鏽,上麵似乎殘著血跡。

他湊近鐵釘,仔細打量一番,嗅了嗅,眉頭皺了起來,抱起她就走。

她毫不掙紮,整個人還在昏迷中,似醒似睡,身體依然顫抖著,眼角卻帶著殘留的眼淚。

他將她在懷裏緊了緊,讓她舒服地靠在他懷裏,自然而然地將她的臉在自己的衣服上蹭了蹭,將她的眼淚蹭幹,然後就抱著她大步流星地向外麵走去。

她果然在這裏。

真是謝天謝地,他一路都在擔心這一次又是錯的,而她已經……

他感覺到懷裏這個小小的身體異常柔軟,異常無力,她整個人都無意識地依賴著他,仿佛沒有他,她就無法活下去一樣。

不知道為什麽,此刻他非常焦慮,隻想火速把她送到醫院裏去,但同時,他心裏又異常充實,仿佛被從未有過的東西喂飽了,無比地熨帖。

他的胳臂又緊了緊,將她更深地保護起來。她的身子比他記憶裏的還要纖小,這讓他既不忍心抱得更緊一點,又有著強烈地欲望想要抱緊她。

就在這種莫名其妙的糾結之中,他走到車前,將她輕輕放在後座上,將她扣上安全帶,然後起身準備關上車門,去前座去開車。

這時,他猶豫了一下。

他看了看後座上的她,昏迷中的她沒有了清醒時的倔強和警惕,那滿身的刺都不見了,隻有脆弱和迷茫的她,靜靜的她,仿佛一個孩子。

他俯下身子,下巴低在她唇邊,深深地嗅著她的氣息,終於忍不住嚐了嚐她的唇。

她閉著眼睛,一動不動,這倔強的小東西,此刻變得那麽順從,那麽溫柔,讓厲君陌油然而生憐惜的感覺。

那一瞬間,他隻覺得自己身體一震,他突然臉一紅,迅速離開了她,將車門關上,自己則進入駕駛室,啟動車子。

他開的是自己的黑色蘭博基尼,懂事的手下早就幫他開到了這裏。

像剛才的賓利一樣,黑色蘭博基尼也像閃電一般駛入夜色之中。車開得依然很快,但如果沈傑在的話,還是能看得出其中的謹慎。

在蘭博基尼的後麵,八輛顏色各異的車都在迅速出動,緊緊跟隨,但跟蘭博基尼的距離越來越遠。

厲君陌專注地看著前方,英俊的臉依然如刀削般線條分明,嘴角卻帶著不同尋常的微笑,想到剛才那一幕,他忍不住舔了舔嘴唇,隻覺得剛才那一瞬間的驚心動魄遠遠勝過這一路來的險象環生。

抽空在後視鏡裏看了一眼後座上的女孩,安全帶將她牢牢係在座位上,她眼睛緊緊閉著,頭向一邊垂著,長發有些淩亂,看上去憔悴而柔弱。

迅即收回視線,柔和的神情消失不見,他臉上的笑容漸漸地僵了下來,薄薄的嘴唇緊緊抿著,神色變得冷峻,明亮的黑色瞳眸此刻卻像籠罩了一層霧氣,變得深不可測。

現在是夜晚10點,離心愛失蹤的時間已經過去了25個小時。

他戴上藍牙耳機,將喬心愛的情況告訴沈傑,讓沈傑迅速查找醫院。

過了不久,厲君陌的藍牙耳機裏傳來沈傑的聲音,他已經查到最近的醫院,那裏有個公立醫院,雖然條件不一定多好,但是大夫卻有著相當好的口碑。

完成boss的指示之後,沈傑不忘提醒厲君陌:“喬小姐已經被鐵釘感染,也不知道具體什麽時候受的傷,也不能確定是否在24小時內,如果不及時送往醫院,那麽,她可能會沒有命。”

聽到這裏,厲君陌再次將油門一腳踩到底,蘭博基尼隨著他的心而動,他一邊聽著沈傑的提醒,一邊觀察著周圍的景物,知道自己正在迅速向最近的醫院接近。

車速加快,後座上的女孩有些不舒服,輕輕地哼了兩聲,但聽到他耳裏,卻無異於一道驚雷。

他第一次意識到喬心愛可能會離他而去。

如果她真的沒命了,他該怎麽辦?

想到這裏,他竟然心中一片驚慌,竟一時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想到那個要動她的人,他麵冷如冰,瞳眸卻像著了火,隻想撞上個什麽。

但無論他心中有多麽強烈的欲望想要破壞,但是他的身體卻極好地控製著蘭博基尼,讓它老老實實地供他馳騁。

“老子的女人,隻有老子動得!”

其他人,都別想。

命運,也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