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愛那時並不知道,楚銘默給她帶來的東西其實並不止她看到的這些,除了他必然會做的早餐,他還給她帶來了很多人。
這些人會用最專業的方式幫助她。
大夫查過房之後,告訴心愛,她今天可以外出了。
這時,一個棕發美女帶來很多人來到病房。
棕發美女身材奇高,十分出挑,容貌也相當美麗,有著一雙如同矢車菊一般溫柔的藍色眼睛,睫毛則是偏於金色的淡棕色,鼻子翹翹的,帶著些俏皮和驕傲。她穿著卻十分普通,不過是一身白色緊身牛仔褲和一件白色短T恤,棕色長發淩亂地散在肩頭,也沒有化妝,臉頰上有些淡淡的雀斑。
她向心愛伸出手來:“心愛,我們認識一下,我是Grace,我是楚銘默的朋友!”
棕發美女的中國話說得非常地道,但爽朗直接,倒是美國人的做派,心愛不明白為什麽她會來這裏,但Grace身上有種令人愉悅的氣質,因此她非常高興地跟她握手。
“可愛的亞洲小美女,今天你就要跟著我混咯!”格蕾絲向心愛眨了眨藍色的大眼睛,臉上的表情很頑皮。
心愛不明所以地望著她。
格蕾絲看著眼前這個纖細蒼白的少女,注意到她臉上的表情特別有意思,不由得開心地一笑。
全美前超模出身的她,為自己選擇的終身事業並不是在T台上展示服裝,而是去做了一個時尚造型師和化妝師,實在是因為她對於發現人們身上的美有著超出常人的天賦。
當然,有過超模經驗的她,在麵對客戶的時候,也有著自己天然的優勢。
此刻,她一邊向心愛解釋自己的來意,一邊捧著心愛的臉左看右看,越看越高興。
因為她身在美國,所服務的客戶大多是高鼻深目的歐美人,像心愛這種容貌相對平淡、身材更是矮小纖瘦的亞洲女孩卻很少有機會接觸,她仔細觀察著心愛的臉,幾乎在一瞬間就發現,這個女孩看上去低調樸素,如果此刻放在人群中,或許會很不起眼,但隻要善加發掘,她內在的美麗會像星辰一般放射出光芒,會讓所有人吃驚。
更何況,她還有一雙亞洲人少見的琥珀色瞳眸,這讓她本人天然就有著很高的辨識度。
格蕾絲心裏一瞬間就轉過好幾種造型的方案,每一種都令她興奮莫名。她最近打造出不少美麗的造型,在美國的時尚圈子裏的影響力越來越大,但是她自己知道,這些造型並不能令自己滿意。現在,心愛如此天造之才送到她手裏,她預感自己將會有傑作誕生。
“楚銘默,你這小子,算你向著我!當然,我也不會讓你失望!”
她飛快地給楚銘默發了一個短信。
而心愛也在格蕾絲幹淨利落的解釋中,明白了楚銘默想要做的事情,她不由得又是興奮,又是感激。
楚銘默收到短信後,給格蕾絲回複得十分簡短,他隻是提醒格蕾絲,心愛的造型一定按米蘭阿姨的設計來,不能脫離了服裝本身。
“OK!”格蕾絲回複完了之後,看了看心愛,她還是略帶懵懂的樣子,不由得越看越愛。
“好了,現在,全美前超模格蕾絲要教你台步,還會給你造型、化妝,讓你搖身一變,變成世界上最美麗的亞洲女孩,不,是世界上最美麗的第一女孩,萬眾矚目,你覺得怎麽樣?”格蕾絲熱情洋溢的演說十分富有感染力。
心愛卻睜大眼睛,問了她一個很小的問題:“那我就可以回到第一女孩學院,繼續參加比賽了嗎?”
格蕾絲聳了聳肩,做出一個鬼臉,然後說出一個剛學到的成語:“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吧!”
東南市寸土寸金的二環內,有著一帶幽靜的老小區,小區裏都是二層的小樓,看似低調安詳,其實住的都不是普通人。
在小區中央的小樓,米蘭正在自己的設計室裏埋頭工作。
她看上去還是那麽優雅從容,但是臉色略覺陰沉。
“於嫂,拿小剪刀來,我要喝水,幫我穿針,我要……”她一邊將手頭的布頭理好,一邊將於嫂指使得團團轉。
“哎哎!”於嫂聽了,忙點頭去忙這忙那。
米蘭從小就是她伺候大的,為米蘭做任何事情都是理所當然,埋在骨子裏的習慣。而米蘭雖然對外人十分客氣禮貌,在於嫂麵前卻永遠是一副小女孩做派。
於嫂對於米蘭從來是百依百順,不過這一天,她拿過保溫杯來,讓米蘭喝過水之後,卻忍不住說了一句:“小姐呀,楚少爺說過,你的設計和縫紉都是全世界最優秀的,就是速度需要提升。而你之所以在比賽中那麽慢,並不是縫紉和設計本身的問題,而是你不習慣自己去做這些瑣事,所以,如果你要繼續參加比賽,就要學會自己打理瑣事哦。”
於嫂的一番話忠言逆耳,米蘭皺了皺眉,但沒有發作,反而溫和地說:“銘默這孩子說得對。”
她回頭看了於嫂一眼,問她:“你覺得我還能繼續參加比賽嗎?”
於嫂癟癟嘴,她肯定是不願意米蘭去吃這個苦的,何況她也看不出米蘭吃穿不愁,有什麽必要去參加這個苦兮兮的比賽,但是她還是很配合地對米蘭說:“小姐肯定要參加比賽,而且還會拿冠軍呢!”
米蘭一邊繼續縫紉手上的衣物,一邊笑了笑,說:“於嫂你又騙我了,不過害你騙我,這本來就是我的錯。”
於嫂沒有聽懂這彎彎的話,嗬嗬地笑了。
傍晚,在離米蘭幾公裏遠的一個小巷,此刻比任何時候都熱鬧。
這個小巷曾經也是住滿人家,行人熙攘,但是不知道從哪一年開始,小巷變得越來越幽靜,開滿了一種長滿刺的花,變成了如同花穀深處的秘密之地。
沒錯,這裏是薔薇深處。
好多年沒有像今天這樣了,幽靜的小巷突然變得喧鬧無比。
在小巷口子處,圍著一條欄杆,攔阻行人通過,而欄杆內,卻是一群人在忙碌。
一個高大英俊的白人男子正指揮著各種扛著器材的人來來往往,調試燈光和機位,將小小的巷子布置成他想要的背景。他們已經這樣忙碌了一天,到這個時候,一切準備也差不多了。
白人男子的身後則是一個笑眯眯的金發女子,緊身小上衣加牛仔熱褲,渾身散發出性感的氣息。男子麵色嚴峻,衝著幹活兒的人們叫嚷,但隻要金發女子拉拉他的手,他就立即換出一副討好的笑容,讓人看了歎為觀止。
不過,現在幹活的都是男子帶來的團隊,因此對他的一切嘴臉都見慣了,並沒有人做出驚訝的樣子,還是專業地做著自己分內的事情,但至於收工之後,會不會一邊喝啤酒一邊取笑他,就是誰也說不好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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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有人忙碌的時候,楚銘默則坐在薔薇深處小小藍色房間的窗戶下。
窗戶下是一張小小的白色桌子,桌子上擺著兩個茶杯,裏麵是綠色的抹茶,茶已經涼透了,連彌漫的香氣也消散在空氣裏,但他卻一動不動,不曾碰過。
秋千上的小熊現在坐在他對麵的椅子上,呆萌呆萌地看著他,他環視房間一圈,不由得一笑。
如果有人真的懂他,就會發現,他並不是所有想笑的時候在笑,有很多時候,他越是痛苦,就笑得越是明朗。
這是從小養成的習慣,這個習慣保護著他,成為他生命裏根深蒂固的一部分。
這個習慣自然也隔絕著他,讓他幾乎沒有機會向任何人**心扉——不是沒有人想要了解他,而是他自動隔絕。
他喜歡這樣。
他不需要任何人理解他。
他笑著拍了拍小熊的腦袋,它矮矮地坐在那裏,剛剛從桌子上探出半個腦袋來,好似在偷偷看他。
“你要是坐在這裏,是不是像它這麽高?”楚銘默問它。
它卻一言不發,不知道是因為天生不會說話,還是不知道如何回答這個奇怪的問題。
“你看,這個位置一直是你的。”他對著小熊說。
楚銘默沒指望它回答,小熊也沒有自作多情地以為他真的在對自己說話。
楚銘默笑了笑,自言自語地說:“我做的這一切,都不是為了她,我是為了你,默默,你知道的?從來,我的心裏就隻有你,屬於你的那個地方,永遠都等著你。”
不過,他終於還是加了一句:“你長大了,是不是跟她長得一模一樣?默默,你知道嗎?這麽多年來,我找到過多少女孩,都會有一點點像你,但是她們怎麽能跟你比?隻是有一點點像你,這一點點就讓我很滿足了……這一次稍微有一些不一樣,我總覺得,你長大了就是這樣子,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當然,她肯定不如你,她怎麽可能是你,她隻是你的……最像最像的一個影子,你才是我心裏最真最可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