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取其辱!

心愛漫無目的地向外跑去,淚水已經模糊了雙眼,她看不清前路,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哪,一股氣撐著她向前跑去。

她的心在一瞬間撕裂了。

她在幹什麽?

為什麽這個時候要來找楚銘默?找他又有什麽意義?

僅僅因為他要結婚了嗎?

壓抑了太久的心情,終於因為這個婚訊而突然爆發出來。心愛感覺心髒裏悶著什麽東西,沿著撕裂的部分爬出來,沿途每個傷口都開始一陣陣疼痛。

而腦海裏則儲滿了記憶,滿得她無法看清楚。

是從第一次被他搭救,還是從薔薇深處裏漫遊開始的?

不知道,但此刻記憶變得那麽鮮活,又仿佛充滿了密碼。

她的眼前全是他帶著她在如畫的小巷裏慢慢走過的情景,她沒有告訴他,那個小巷,那濃鬱的奈李的味道,她覺得特別熟悉。

仿佛,仿佛在夢裏見過,仿佛在想象和摹畫裏見過了,仿佛就是她放在心底的夢想。而他就在那裏放起了煙花,仿佛讓心髒在夜空中跳動,然後他說他愛她。

他們第一次接吻,第一次相擁,突然就像從夢裏深處鑽出來的一般,瞬間將她籠罩了。

而身邊的男子卻是他。

她似乎被動了一點。

她總有那麽多的顧慮和需要考慮的事情。

她仿佛一個木偶一般,在命運裏隨波逐流,卻不知自己活著的真正意義。

但是楚銘默的婚訊突然驚醒了她。

難道她從此就要失去楚銘默了嗎?

她不知道,她隻知道,一夜無眠的她,想要找到他問個清楚,那些薔薇花下的承諾,那些煙花下的親吻,是真的還是假的?

可是怎麽也沒想到的是,她會看見的是那樣一副情景。

夠了。

任何語言都是多餘。

她恨不得立即從他們麵前消失,希望永遠沒有見過楚銘默,希望自己從未出生。

不知道跑了多久,她跑著跑著,突然腳下一軟,差點跪在地上。

她停了下來,大口大口地喘氣,眼睛花了,腦袋有些腫脹麻木。

六月的中午已經這麽熱了,汗水從她臉上掉下來,和她的淚水一起砸在草地上。

不知道什麽時候,一道黑影籠罩了她,給她帶來了絲絲陰涼,她帶著疑惑抬頭看去。

一個個子極高的男子就站在不遠處,穿著黑色保羅衫,下麵是卡其色的褲子,陽光從他頭上直射下來,他的臉卻在陰影裏。

不知道為什麽,此時此刻此地,這個身影的突然出現,讓她緊繃的心突然鬆懈了下來。

“心愛。”他看著她,聲音從未有過的溫和,他走過來,慢慢的,以從未有過的溫柔環抱著她。

心愛的臉被他按在胸前,她的淚水立即被他的保羅衫吸走。

她竟然沒有像以往所有時候一樣,將他推開,而是突然抓住他的衣服,放聲痛哭起來。

她是第一次,這樣丟棄了所有警惕心,就在他懷裏歇斯底裏地哭著,哭得就像一個孩子。

他靜靜地抱著她,不敢用一點力氣,生怕一點點刺激,就會將懷裏這個女孩驚走。

“哭吧,心愛,”他溫言對她說,臉靠近了她的頭發。

良久良久,哭聲漸漸變成了哽咽。

她抓著他的衣服,抬頭看他。

隔著模糊的淚水,她似乎是第一次這麽認真看他的臉,以前隻是覺得他很英俊,英俊得晃眼,但第一次看清他英挺的濃眉,他漆黑中隱隱透出綠色的眼睛,還有他高高的鼻子,緊緊抿著的嘴唇,他的麵部輪廓如同刀削一般。

“為什麽是你呢?”心愛帶著哭腔,捶著他的胸口,對他喊道。

太荒謬了!

她從楚銘默和那個女人身邊逃走,撞見的竟然是厲君陌,她竟然是在厲君陌懷裏哭泣!

厲君陌一動不動,讓她的小拳頭如雨點般在胸口落下,直到她無力再捶。

“為什麽不是我呢?”厲君陌摟著她瘦瘦的肩,對上她琥珀色的眼睛,“我一直在這裏等你。”

心愛疑惑地看著他。她怎麽會知道,他一直很無恥地通過視頻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她離開學院之後,他就一直跟著她,他甚至比她更早知道楚銘默的事情。

“肚子還疼嗎?”他問她,很自然地在她的肚子上揉了揉。

那是她撞在白色柵欄的地方。

心愛退後一步:“你在跟蹤我?”

“確切地說,我是在準備去找楚銘默的時候,恰好看到了你們。”他說,他心疼地看著這個一無所知的姑娘,“心愛,你想知道更多嗎?”

更多?

心愛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

“你不想知道你剛才看到的那個男人,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嗎?”他問。

心愛點頭。

她想知道。

“跟我來吧。”

他拉著她的手,要帶她走。

“你要帶我去哪裏?”她縮回手,警惕地問。

“別問。”他說。

她被他拉著,身不由己地向前走去。不知道為什麽,她突然想起第一次被楚銘默帶到薔薇深處的時候,也是這樣被他拉著走去。

難道她喬心愛的命運,就是被一個男人或另一個男人帶來帶去嗎?

她停住了腳步,蹙眉看著他。

“到底想不想知道?”他問她。

想的。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點頭,繼續跟他走。

不遠處,就停著他的黑色豪華版保時捷,他將車門打開,讓心愛坐在副駕座上。

“你要帶我去哪裏?”心愛問。

厲君陌不答,啟動車子,向前開去。

開了一會兒,他像突然想起來似的,從座位旁邊抽出一個資料袋,扔給心愛。

“自己看吧。”他沉聲說。

心愛疑惑地打開資料袋,頓時裏麵掉出來一疊照片,她一張張翻看,發現上麵都是不同的年輕的女子,一共18張。

最後一張,心愛的眼睛停留良久。

這張照片上麵的女子十分年輕,看上去隻有十六七歲,俏麗活潑,眼睛十分特別。

就像心愛一樣,她也有一雙琥珀色的眼睛,甚至顏色比心愛的更淡。

這是今天在楚銘默家門口看到的那個晨衣女子。

隻是照片上的她更為清純年輕,像個孩子,不像剛才的樣子,剛才的樣子要成熟嫵媚一些,身上有些淡淡的性感氣息。

“她是誰?”她問。

“你沒看到嗎?她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他提醒她。

心愛回頭去看,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18個女孩,每一個的女孩,都有一雙琥珀色的眼睛!

“還有一張,夾在資料裏,你找找看。”厲君陌說。

心愛還沒有從照片的震撼中平靜下來,她慌張地看了一眼厲君陌,忙從資料袋裏抽出資料,一直翻過去,快要翻完了,終於又找了一張。

這一張照片上的女孩,眼睛如秋葉映照的湖光,嘴唇如春花綻放的笑靨,正是心愛她自己。

“我?”她目瞪口呆地看著他,“為什麽我也在這裏?”

“因為你也是他收集的棕色眼睛女孩之一。你好好看看資料,加上你一共19個女孩,是和他有正式男女朋友關係的,她們來自世界各地,有的是華人,有的不是,其中大部分都和他上過床,甚至有三個人與他有過婚約,當然,很快就離婚了。除了這些人,還有部分人的資料沒有收集到,也有的可能相處時間過短,留下的痕跡太少,不能確認。”厲君陌一邊看著前方,一邊對她說。

心愛纖細的手指在發抖,她迅速翻閱手中的資料。

果然就如厲君陌說的那樣,楚銘默從20歲開始,近乎喪心病狂地和棕色眼睛的女孩歡好,步驟不一定雷同,但結果卻多半相似。

幾乎所有被調查的女孩都說他“最初就像天使一般”,容貌英俊,性格也非常溫和明朗,眼睛深情看著自己的時候,覺得他對自己充滿了喜歡和感情,更重要的是他在相處中完全不吝惜付出,出手大方,體貼周到,為人非常通情達理,完美到不現實的程度。

他非常喜歡做早餐給女孩吃,會每天盡可能粘著她,就算太忙不能陪著她,每天也會有數十通電話給她,不僅關心她的起居,而且還會給她各種建議,再加上甜言蜜語,幽默風趣,不曾有一個女孩逃脫他張開的情網。

他有時候會像照顧一個孩子一般照顧女孩,比如給她喂飯,給她洗頭,給她搭配第二天穿的衣服,讓她們覺得自己如同公主一般。

除了眼睛是棕色的,女孩們還有一個特點就是都非常年輕,最小的才15歲,最大的也才剛過二十。從他的戰果來看,這些年輕的女孩對於他幾乎毫無抵抗力。

資料非常詳實,連早餐的內容都有記載,心愛一行行看過去,心越來越沉,漸漸沉到井底……這些早點,都是她吃過的。

然而隨著相處日久,很多人開始發現他的不對勁。

有的人或許根本連這一步都沒有發現,他就徹底從她的生活中消失了,沒有任何預兆,沒有任何告別。其中有一個女孩是在與他長途旅行中分開的,前一分鍾他們還在車廂裏接吻,之後火車靠站,他下去買點東西,就再也沒有回來。女孩受了極大驚嚇,以為他被人謀殺了,還報了警,但是警方說,他並沒有安全問題,因為記錄顯示他隻是從車上下來之後,離開了火車站,至於去哪裏,則再也沒有消息。

與他相處較久的人中,有三個人與他發生過婚姻關係。盡管這三個人都開始發現他的不對勁,但實在離不開他,反而想用婚姻套牢他,所以結了婚,結果最終還是離婚了,每段婚姻都沒有超過三個月。

資料顯示,楚銘默的不對勁有幾個表現:性情極度反複無常,時而熱情似火,時而冷如冰霜,有時候是因為小事,有時候沒有發生任何事情,如果女孩抱怨,他就開始委屈,直到女孩對他抱歉為止;經常玩消失,動不動就不見人影,問起來就說是自己生病了或者其他,總之要把質疑他的女孩弄得無比內疚,最終不得不從自己身上找原因;腳踏幾隻船,這個情況發現的次數並不多,因為楚銘默非常謹慎,很少有女孩能發現端倪,隻是有一次,兩個棕色女孩都在同一個小區,小區裏有一個鄰居恰好兩個人都認識,最終發現了。

最後一種情況非常奇怪。私家偵探在後麵的分析上說,可能是因為棕色眼睛的亞洲女孩非常少,楚銘默不願意放棄遇見的任何一個,所以即使在同一個小區被發現的可能性非常大,他還是冒險了。

那一次的結果是,其中一個女孩終於互相發現了另一個女孩的存在,她直截了當地找上門去,大鬧了一場。兩個女孩其實都非常年輕單純,其中一個女孩確認了各自相處的時間,自認小三,終於退出。而楚銘默也在不久之後隨意找了一個理由跟還在相處的女朋友分手了。

後來這個女孩一直非常痛苦和後悔,她認為是自己趕走了情敵導致楚銘默對她產生了厭惡,從而離開了她。

盡管他與很多女孩都上過床,但是楚銘默並不是特別熱衷,也不是一定要上床,所以資料分析上說,他雖然不排斥*,但並不以*為目的,更像是一種集郵,想要占有所有長著琥珀色眼睛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