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紀寒聲得知了傳訊令牌失效的事情, 采摘金池草的事情仍然在有條不紊地進行。

林晚看他好像不是很放在心上似的,就忍不住提醒他注意虞無塵姐弟倆的事。

在林晚看來,即使虞無塵姐弟倆沒有問題, 追殺他們的那個世伯問題也是很大的。

虞無塵的父親既然能放心讓自家孩子去做客, 自然是和這位世伯交情過硬的。

好好的朋友忽然性情大變,對朋友的孩子下殺手, 又是能和一屆掌教做朋友的人,那仙魔戰場肯定也是上過咯。

要說這背後和天魔之種沒關係, 林晚不相信。

再一聯係到賈自微給程雪意來信的時間, 和虞無塵兩姐弟發生意外的時間也有些微妙的重合,林晚就不得不懷疑他們那什麽世伯的變化和賈自微給紀寒聲布置的死亡陷阱脫不了幹係。

當然, 林晚能想到這麽多是因為開了上帝視角的掛,她也不能這麽告訴紀寒聲, 於是她隻能時不時裝作突發奇想地和紀寒聲說:“師兄,你說追殺無盡他們的那些人會不會有什麽陰謀啊?”

紀寒聲認真地盯著下麵的花海尋找金池草,眼風都沒給她一個:“他們有陰謀與你何幹?到時候清點完東西,我們和他們劃清界限分道揚鑣即是。”

“可是……可是無盡他們怎麽辦?我們飲雪山莊和太初門也算交好, 難道真的不管他們嗎?”林晚撓著頭,覺得自己這會兒可能還真有點像那管什麽珂說的, 自己沒什麽本事,還盡給人惹麻煩的人了。

當然,不管形象如何, 總之得讓紀寒聲對這背後的事情提起警惕才行。

紀寒聲這才轉過頭, 有些好笑又無奈地看著她:“他們自己和你說話都說得語焉不詳, 不肯把真話全部講給你聽,你又何必上趕著為他們考慮?”

“有嗎?”林晚一呆,回過頭去一想, 又發現虞無塵好像確實沒給她說出什麽具體的信息來。

看似是說了好多驚險的經曆,實則對方根本沒有講明他們是去哪裏做客,

追殺他們的世伯姓甚名誰,他們在那位世伯那裏又具體有什麽聽聞。

紀寒聲見她終於像是反應過來了,才一拍她的腦袋道:“看來還不是沒有救。那姐弟倆明裏暗裏地暗示你,想借咱們的勢,又什麽都不肯說清,就是見你天真淳厚,性子大方,你也別真就把自己當成冤大頭了。”

“去問問那姐弟倆,到底願不願意說清楚他們在那位世伯那裏到底看到了什麽,等他們願意說清楚事情原委,我們再考慮要不要幫他們。”

林晚立即就去找虞無塵姐弟倆了。

比起紀寒聲僅僅靠機敏防備得到的警惕,剛剛從位麵意識那裏得知了進化版天魔之種的林晚要想得更多。

天魔之種有變,這兩姐弟挑在這樣的時候出現在這裏,到底是意外,還是巧合?

等林晚一臉平靜地交代完來意,虞無塵和虞無盡兩個對視一眼,都忽然沉默了。

林晚的眼裏就閃過一絲失望,放在一邊的手也微微握了起來。

都到這份上了還不肯說,他們到底是被世伯追殺逃到這裏來的,還是就是被他們所謂的世伯派來接近刺殺紀寒聲的人?

“算了,你們若是有難言之隱,我也不為難你們。”林晚站起來要走人,“隻是我和師兄也隻是年輕弟子,人小力微,身上還有任務在,恐怕幫不了你們了。”

“林晚你等等!”虞無盡到底年紀小些,忍不住叫住了林晚。

“你想說什麽?”林晚腳步頓了頓。

“無盡!”虞無塵抓住了虞無盡的手,不讚成地搖了搖頭。

“姐姐!”虞無盡激動地站了起來,“我們已經把人家拖下了水,難道你不說,那些人就會認為我們沒有泄露消息嗎?”

虞無塵的手一下子無力地垂了下來。

一刻之後,林晚和紀寒聲兩人都和虞無塵姐弟坐在了船艙裏。

“說吧,找我們做什麽。”紀寒聲把手裏的弓往桌上一放,發出沉悶的一聲響。

桌上放著一碟糖核桃,紀寒聲拈了一個進嘴裏,看起來十分隨意,然而他眼睛一直一眨不眨地

盯著這兩姐弟,眼裏幾乎一點溫度也無。

莫名其妙被人連累了,而連累人的一方還扭扭捏捏一點坦誠的意思都沒有,擱誰心裏能好想?

虞無塵兩個也是知道這一點,林晚過來的時候還好一點,等紀寒聲也被林晚叫來,就幾乎要連頭都抬不起來了。

“實在對不住。”虞無塵兩姐弟垂著頭低聲下氣地給林晚兩個道歉——不過看他們心虛的眼神看的方向,主要是給紀寒聲道歉。

畢竟這幾天他們也看出來了,林晚就是個沒什麽心機的傻白甜,人傻錢多速來的那種,得罪了她也不怕被她記恨。(林晚:??)

但是紀寒聲就不一樣了,光看他這麽久幾乎就沒怎麽理過他們姐弟倆就知道了,這不是個好說話的主。

紀寒聲也不欲和他們囉嗦,直言道:“說吧,把該交代的都交代一下。”

虞無塵和弟弟對視一眼,也不再隱瞞,將他們前段時間遇到的事情一一道來。

“實在也不是我們姐弟想隱瞞,實在是這件事太過聳人聽聞……”

原來在一個月前,虞無塵姐弟倆收到東海洲內的仙宗之一琉璃島的島主邀請,來東海洲做客。

這東海洲蒞臨東海,為了遠離凡塵,大大小小的仙宗就皆建立在海上。琉璃島也算是其中有些名氣的小仙宗之一,其島主當年在仙魔戰場上出了不少力,和虞無塵的父親也生死與共過,在戰後兩人也沒有淡了這份情誼,一直保持著往來,互請對方的後輩子女到自家地盤上做客也是常有的事,是以這次虞掌教也答應得很痛快,還叮囑虞無塵姐弟不要在東海洲玩得忘了家裏。

然而這次虞無塵姐弟倆來到琉璃島後,卻無意中撞破了琉璃島主一件事。

“到底是何事?竟然引得他不惜大費周章追殺你們?”聽到這裏,林晚緊張地抓住了衣角。

到這裏,她已經有九分懷疑那琉璃島島主是被天魔之種寄生的了,如果真能有這種證據,那也許就可以提前引起各大仙宗勢力的注意,讓大家提早堤防起來。

“那日我和弟弟偷偷跑出去島上某處禁地探險……我們

撞見世——琉璃島主在一石壁中化作了一隻周身漆黑可怕怪獸……那怪獸和我們在宗門內的卷宗上看到過的混沌天魔長得一模一樣……”

“我和弟弟實在害怕,拚命藏了起來,還用了父親給的隱匿行跡的寶物。”

“但是事後,琉璃島主還是發現了有人偷窺之事,他派人在島內暗中查問那日誰到過禁地附近,我和弟弟立即就猜到了他的意圖。”

“好在當時我和弟弟是偷偷出去的,沒有人看到我們去過那邊。琉璃島主殺了一批人,也就沒了線索。”

“但是我和弟弟終日惶惶,我們商量著想告訴父親,又怕父親不信,畢竟這事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簡直聳人聽聞——誰又敢相信,和自己交談親密的友人,竟然已經變成了傳說中邪惡無比的混沌天魔呢?我們隻怕父親不把這當真,去問了琉璃島島主,猶豫之後還是不敢說,隻希望時間差不多了,就從那裏離開。”

“後來琉璃島主也許是猜著了我們,但是又不敢確定,便派了人來刺殺,好在我和弟弟一直警惕,日夜都帶著父親給的防身寶物,那刺殺失敗了,然後他便找理由將我們軟禁起來了。”

“後麵又經曆了幾次刺殺,我們都靠著驚醒驚險躲過,我和弟弟實在受不了這日子,便準備和父親透露,但是結果就像我們之前說的一樣,我們這時候再想聯係家裏已經晚了,我們根本聯係不上家裏了。早知道我們就一開始就聯係家裏了,不然也不至於落到現在這個境地。”虞無塵苦笑。

“後來我們靠著護身的法寶逃出來,實在無路可逃,又正好想起這金池秘境他們琉璃島沒有進來的資格,才躲了進來。”

說到這裏,虞無塵再次站起來,慚愧地給林晚兩個道歉:“實在實在對不住。那琉璃島島主是一定要置我們於死地的,我也是想著,你們是飲雪山莊的弟子,更有程雪意在背後撐腰,如果你們什麽都不知情,那琉璃島島主想動你們也要掂量掂量,才一直隱瞞了事情的真相

。真的很對不起你們。”

“尤其是你,林晚,”虞無塵看著林晚,眼裏隱隱有淚光,“對不起,是我太自私,明明知道你善良心軟,還一直在你麵前哭訴示弱,想借你的勢活下去。”

林晚看著她一副慚愧至極的模樣,心裏卻沒有什麽波動,心想也許是自己人傻錢多的形象太過深入人心了?

她都知道天魔之種的事了,還能這麽輕易相信兩個陌生人?

不過人傻錢多的形象還是要繼續維持的,於是林晚輕咳一聲,上前扶住虞無塵的手安慰道:“沒事沒事,你也是被逼無奈,何況你也是為了我們好,才不告訴我們的。要是我們知道了真相,那豈不是和你們一樣逃不掉了。”

紀寒聲在一旁,眼睛忽然一眯。

虞無塵一時哭得太過投入,也沒深想林晚的話,隻含著淚點點頭:“你不怪我就好。”

虞無盡卻在一邊撓頭道:“林晚對不起,但我們真不是故意連累你們。當時進來的時候太過緊急,沒想到金池草成熟期的事,事後想起來的時候你們已經來了。現在那些人肯定在外麵埋伏著,你們再出去也可能有危險,所以我們還是聯合在一起,想想該怎麽對付外麵那些人吧?”

林晚這時放開虞無塵的手,做了個糾結的樣子,才一臉不忍地看著虞無盡道:“無盡啊,我對你如何你應該是知道的。”

虞無盡趕緊點頭,眼巴巴地望著她:“我知道,林晚你最好了,程師是個大英雄,林晚你肯定也是大好人。”

林晚心裏冷笑,小子,巴結我大號這麽多天原來在這裏等著我呢。

“我師父當然是大好人。”林晚昧著良心一臉讚同地點點頭,“可是我還需要修煉很多年呢,我哪裏比得上她老人家啊。”

虞無盡心裏咯噔一下。

“所以對不起啊,”林晚也一臉慚愧地說道,“我知道你們真的很為難,很無助,可是我和我師兄兩個人出來,和師父說了要好好回去的,那什麽琉璃島島主,我和我師兄肯定打不過他們,到時候落到他們手上就是死路一條。”

“我師父還等著我們回去呢,她老人家一輩子孤孤單單,老了就盼著我們這些徒弟平平安安的,我們又怎麽能不孝順,看輕自己的生命呢。無盡你也一定會體諒她老人家的吧?”

“追兵既然在外麵等著追捕你們,為了不讓我師父她老人家白發人送黑發,要不你們還是先出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林晚:隻有魔法能夠打敗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