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腦子到底犯什麽渾!現在好了……”

“嘿嘿……”

開滿金色小花的巨大平原上, 紀寒聲正背著林晚發足狂奔。

“嘶吼——”巨蟒龐大的身軀在後麵緊追不舍,長尾一甩便壓倒無數金池花杆,花瓣並著花汁碎屑一起揚起, 大地震動, 花粉飛揚,地上留下一個碩大的坑, 古人所說的“拔山倒樹而來”莫過如此。

紀寒聲一邊背著林晚使出吃奶的勁兒逃跑,一麵卻忍不住氣得罵人。

林晚也不辯解, 就一個勁地嘿嘿傻笑, 笑得紀寒聲也罵不下去,簡直不知所言, 不知所謂。

“砰——”巨蟒長尾一甩,再次砸出一個巨大的坑, 紀寒聲抓著林晚險之又險地避開一次,再次忍不住罵了起來:“你看!現在好了!讓你出去你不出去!現在跟著我一起吃灰!”

林晚抓緊紀寒聲的衣服,被紀寒聲顛得心肝亂蹦,當做沒聽見一樣毫不在意地抓抓頭發, 隻專注地盯著後麵憤怒追逐的巨蟒看。

按照原劇情,紀寒聲是在和巨蟒大戰一番落敗, 然後被巨蟒卷著四處跑,最後因為受傷時身上的神血流入秘境中藏著仙籍的陣法中,才被吸進去的。

現在也不知那陣法在哪裏, 紀寒聲這麽背著她跑, 要跑到什麽時候是好……

林晚被紀寒聲背得一顛一顛, 心裏卻在盤算怎麽盡快找到那個陣法好直接帶紀寒聲進去。

“砰——”眼見巨蟒的龐大身軀再次落在前方,幾乎是擦著紀寒聲的臉砸下去,過快的速度帶起的疾風在紀寒聲臉上刮出一道血痕, 紀寒聲連氣都來不及喘一下,立刻調轉方向,林晚的心都跟著這一下跳停了一瞬間,下一刻,她也顧不上去想什麽地方,趕緊拿出一件可供多人防禦的靈器打開,大聲道:“師兄,先進來!”

這世上的靈器多難兩全,防禦太高基本就顧不了靈活,而能夠靈活走動的防禦又太低,林晚拿出的這件靈器是一件巨大笨重的龜甲,人躲進去正如那縮頭的烏龜一般,任人怎麽敲龜殼也無礙,但是同樣,也再也左右不了自己的行動,隻能

被動挨打,到時候被巨蟒當做皮球一樣四處拍飛也未可知。

如果不是沒有辦法,她也不願意帶著紀寒聲這麽搞,但是顯而易見的,這隻巨蟒可比原著裏形容的那一隻還有暴虐可怕得多,原著裏那隻巨蟒尚且隻是想把紀寒聲打傷之後先當玩具拖一拖,現在這隻卻隻想立刻置他於死地。

紀寒聲也隻是猶豫那麽千分之一秒,就立刻躲了進來。

進來之後就不用再擔心被那巨蟒一尾巴拍成肉泥,但是他們的問題仍然沒有解決——

隻剩下最後一天,他們,要怎麽出去呢?

紀寒聲在龜甲內愁眉不展,一看到林晚還一臉沒心沒肺地傻樂著往外張望,又不禁怒從中來,一個爆栗就敲在林晚頭上。

“讓你不長腦子亂來!”

“我都把你送到門口你給我搗亂!”

“現在可好,待會兒咱們就在這龜甲裏化作兩灘膿水,比比誰沃出的花泥肥力大,到時候又能長出幾顆金池草好了!”

林晚握著腦門委屈巴巴地嘟囔一聲:“總比你一個人在這裏化作肉泥要好吧。”

紀寒聲頓時一噎,說不出話來。

下一刻林晚卻見他眼眶也紅了,背過去望著外麵無邊無際的金池花平原歎氣。

“你又何必如此對我。我早已是必死之身,你卻還那麽年輕,不該埋骨秘境。”

更不該是因為他這個心胸狹隘的小人葬身花海。後麵這段話,他卻是怎麽都說不出來的。

林晚頓時一愣,躊躇了一下,走到紀寒聲麵前,露出一個坦率天真的笑容,道:“車到山前必有路,咱們也未必沒了生機。”

紀寒聲看著外麵發瘋一般攻擊龜甲,一會兒纏上來往死裏用勁,一會兒又用尾巴把他們抽到半空中砸下來的巨蟒,無奈歎氣:“又能有什麽生機?”

林晚盯著外麵不斷轉換天旋地轉的景象,低聲道:“師兄可聽說過金池秘境的來曆?”

“金池尊者?”紀寒聲一愣。

“師兄不知有一秘聞,傳聞金池尊者葬身於此的時候,也將他的畢生所學藏在此處,隻待後來的有緣人找到,替他傳承。”

紀寒聲失笑:“這等傳聞你也去信,更何況,上古仙魔們修煉的法子早已失傳,和我等修煉的路子恐怕都不是一條路徑,我即使找到又能如何?”

林晚卻似天真又似狡黠地一笑,黑亮的眼睛裏有靈光閃動,道:“這世間萬種可能,不去試試,又怎知不能實現?”

“不去試試,又怎知不能實現……”紀寒聲把林晚的話重複一遍,眼裏閃過些許複雜,下一刻卻道:“我即使相信這個傳說,又怎麽能找到那密藏呢?”

林晚背著手嘻嘻一笑:“這世間藏寶的法子,要試驗還不就是那幾種,要麽是試你修為,要麽是試你修煉路子,要麽是神識要麽是血脈,師兄既然已經展露過修為和弓箭,再將神識放出,另外將血液放出一些,不就行了。”

紀寒聲初時覺得林晚說話天真可笑,但是聽到後麵又覺得竟然很有些道理,幹脆照做。

於是一邊將神識放出供這方秘境查看,一邊割出一個傷口,用玉瓶裝了,交給林晚。

“你倒在龜甲縫隙處,若有法陣,便能起效。不過,這就看我們的運氣幾何了。”

留給他們的時間隻剩不到一天,他們能不能活,就看在這接下來不到一天的時間裏,能不能開啟那密藏了。

他負手望著外麵還在因為巨蟒攻擊而不斷變換的天地,心中便想:他的運氣自然是不必期待了,然而像小師妹這樣的人,又怎麽能死在這裏,隻望上天憐愛她,給她一份生機,莫要讓她被自己這種人所拖累。

若是林晚知道了他的想法,必要吐槽幾句:到底是誰蹭誰的運氣,您以為我千辛萬苦把你弄來這個秘境是為了什麽?就是為了讓您順利得到位麵意識送上的寶藏一份啊位麵之子同學!

也不知是紀寒聲的心願被上天聽到了還是如何,當紀寒聲焦急地望著外麵翻滾的天地時,那巨蟒某一次再次無用功地將龜甲抽到半空中,再狠狠摔落在地上時,龜甲一骨碌滾入了一個山穀裏。

那巨蟒像是忽然一驚,連忙往那山穀裏爬去,然而為時已晚,那山

穀驟然亮起劇烈的銀光,將整片天地都照得熠熠生輝,也將巨蟒擋在了外麵。

巨蟒繞著山穀遊走一圈,無論如何也進不去。

那本是它的傳承記憶中應當一生守護的地方,按理說它見到傳承開啟應該開心地守護在外才對,然而此刻,巨蟒卻兩眼血紅地對那傳承之地展開了劇烈的攻擊。

傳承之地遭到攻擊,立刻也做出了反應,攻擊起了外麵的巨蟒。

那熟悉的手段讓巨蟒猩紅的眼裏閃過些許掙紮之色,龐大的身子僵硬地停在了半空,然而掙紮轉眼便消失,又恢複成暴虐狂亂,繼續攻擊起了傳承之地。

片刻之後,巨蟒不敵上古之人留下的傳承,巨大的身子轟然倒地。

有什麽漆黑的東西從巨蟒的頭顱出鑽出來,先是在空中掙紮了一番,但是沒過多久,到底還是因為沒了寄托,不得不化作一陣青煙,悄然消散了。

進了傳承之地裏的林晚自然不知道外麵的情況,她隻是在終於天旋地轉,進入了另一方土地之後,鬆了口氣。

那什麽垃圾位麵意識,從她醒來之後就再也沒露麵了,她本來還想問問陣法到底在哪裏的,結果也沒處問。

好在他們還是順利進來了。

接下來,就是豐收和喜悅的季節。

兩人從龜甲中出來,看著傳承之地內那座巨大的古神雕像,俱是心神震動。

傳說上古神魔與天地搏鬥,神通通天徹地,後來卻不知道為什麽從這片大地消亡了。

雖然消亡,但是關於他們的傳說卻一直流傳著,從關於上古的隻言片語裏,他們也能知道,那是一個怎樣偉大的時代。

回首望去,那巨蟒已經被擋在了帷幕之後,再也看不見,紀寒聲領著林晚到古神像前行了跪拜禮。

“多謝前輩庇佑。”

行完跪拜禮,紀寒聲的眼裏才漸漸興奮起來。

“竟然真有這麽一處地方!古神既然留下這麽一處地方,必然有不少需要傳承的密藏仙籍,甚至可能有上古的神器法寶也未可知,我們四處找找。”

林晚看著興奮不已的紀寒聲,心中默默道:那你可能

要失望了哦……

據她所知,這麽大的一個傳承之地,其實就藏了一部仙籍來著。

不過看著紀寒聲高興的樣子,她想她還是先什麽都不要說吧。

作為一個龍傲天,紀寒聲在經曆上或許比其他的龍傲天要慘了一點,但是麵對寶藏的基本素質他卻一點都不少,進門就磕頭,磕完頭就該到處找東西了。

紀寒聲高興地把這處傳承之地翻了個遍,最後捧著一本發著金光的秘籍小心翼翼地走了出來。

雖然對這座密藏總共隻有一件寶貝有些失望,但是這麽大一處傳承之地,就隻藏了這麽一本秘籍,這秘籍的珍貴程度,可想而知。

紀寒聲想到這處密藏還是林晚提出,進來的方式也全是她的主意,她更是被自己連累,險些命喪於此,怎麽想,這秘籍也該給林晚用才對。

更何況那程雪意那麽亂七八糟地教她,雖然出來後林晚就穿上了那一身防具讓人看不出她的修為,然而在飲雪山莊就住在一個山頭,紀寒聲怎麽可能不知道林晚的修為——

至今不過是隻比什麽都沒有做過的凡人稍稍健康一點而已!修了和沒修幾乎沒有區別!

他甚至懷疑林晚的這點修為也根本不是她修煉得來的,而是她經常去靈獸園偷靈獸吃,吃出來的!

程雪意這是誠心要把她當成廢物來養,紀寒聲雖然被程雪意警告過後,已經不敢插手她教徒弟的手段,然而夜深人靜,想到林晚,又怎麽能不兔死狐悲,物傷其類。

現在,這本前所未有的珍貴仙籍,也許就是林晚唯一的路。

“師妹,這仙籍你……”紀寒聲捧到林晚麵前意欲交給她,卻聽林晚忽然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眨巴著大眼睛怯生生地說:

“師兄,其實我那裏還有師父給的一堆天級秘籍,不過那玩意兒我實在沒興趣,放著也是一直吃灰,怪可惜的。要不這仙籍,師兄還是留給自己吧?”

作者有話要說:隻配去藏書閣撿別人不要的修煉秘籍的紀寒聲:……(求求你閉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