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想留下她,就留下她。”就當養一隻討人嫌的老母雞,時不時咯咯叫一聲,他可以當聽不見。

“星沉,你真好!”江杉杉笑眯眯親他一口,雙手交握托著下巴,帶著夢幻般的表情笑道,“晚上我就去跟曾前輩討教討教,怎麽當一個合格的情婦,怎麽討金主的老婆歡心。”

說完,她閉嘴,低頭慢慢品茶。

什麽茶?

味道這麽苦?

以後得隨身帶幾塊糖,生活都這麽苦了,好歹讓自己的嘴巴甜一下。

“……”

傅星沉臉一下子黑了。

他拿出手機,聲音冷漠平穩:“白戈,立刻、馬上,替曾夫人收拾行李,半個小時後,我再也不想在傅家看見她……隨便她住哪兒,別讓我,別讓杉杉,看得見她就行。還有江意如,連人帶東西,給我扔出去。”

江杉杉學著曾秀荷用“我很委屈我很脆弱”的控訴眼神望向傅星沉,嗓音細細柔柔:“阿沉,你怎麽可以這麽絕情呢?她們一個是我學習的前輩,一個是我將來要恭敬服侍的正房太太,你讓我怎麽自處?不行,堂姐在哪裏,哪裏就是我的家。”

“……”

傅星沉深吸一口氣,覺得自己要瘋了!

跟誰學不好,跟曾秀荷那老母雞學!

這時候跟他開玩笑?他可是知道,她有多受不得委屈的。

這不正常。

傅星沉握住江杉杉放在桌上的手:“杉杉,不要相信奶奶說的,我隻要你相信我。等我生日,我們就領證結婚。”

江杉杉垂著眼簾,手中的茶,水麵微起波瀾。

她盯著茶水,聲音仿佛壓抑著驚濤駭浪的風平浪靜。

“結婚了,然後呢?老夫人不達目的不罷休。或者看不上我生的孩子,給你塞幾個合心意的‘情人’,生下她滿意的繼承人。反正都是她的曾孫,誰繼承傅家都沒差。

或者把我**成她,你不找情人,守著我,我還要檢討自己,是不是我不夠賢惠,居然把男人的心拴在了家裏,外麵的花花世界才是你應該待著的地方。

我不願意生十個八個孩子,就是對不起傅家列祖列宗,我不生,就該找別人幫我生……”

“夠了!”傅星沉雙眸冷如寒星,握著她的手死死攥緊,喉嚨發緊,“我當你氣糊塗了,胡言亂語。那些事都不會發生,奶奶左右不了我的決定,我隻會有你一個,孩子你想生就生,不想生一個都不生,我隻要你的孩子,沒有別人,杉杉,沒有別人……”

江杉杉聽著他語無倫次的保證,眼圈慢慢發紅,心揪成一團,喉嚨像是堵了一塊石頭,卻是十分堅決地打斷他的話:“星沉,你知道我說的事情都是有可能發生的。

你看,老夫人還沒對我出手呢,我已經慌得大亂陣腳了。

我為我們想了無數個結局,每一個結局,都像我手裏這個杯子一樣,是個悲劇。

我今天來,其實想跟你說,我愛你。

我來的時候多高興啊,路上的風一點不冷,雨也不冷,它們阻止不了我見你的心情。我反反複複想象,我跟你說這話的時候,你有多開心。

我知道傅奶奶不同意我們在一起,但我卻不知道,我在你們眼裏,是什麽?通房丫頭?”

她嘴角卻上勾著,自嘲的意味很濃,眼淚就這麽猝不及防地掉了下來。

“不是的!”傅星沉心尖收緊,一絲疼痛蔓延上來,他猛地抱住她,力氣很大,勒得她幾乎喘不過氣,清冷的嗓音染上慍怒,“我不許你這麽說自己!你為什麽不相信我?”

“我相信你,怎麽會不相信你呢?”江杉杉隻覺得胸口的怒火快把她燒成一把灰了,她狠狠推開他,憤怒地瞪著盈滿水霧的眼睛,驀然提高聲音,“我相信你有什麽用!我還是這麽難過!該發生的事情還是會發生,甚至已經在發生了!老夫人要做什麽,你能阻止麽?你能阻止麽?”

傅星沉心裏慌亂成一片,一個聲音在腦子裏說,來不及了,來不及了。

他沒有時間去想什麽來不及了,隻想抱住她,阻止她繼續說下去,然後慢慢地安撫她,跟她說事情不會如她所想的那麽糟糕,他有解決的辦法。

但江杉杉已經脫口而出:“我們分手吧!”

說出這句話,是衝動,有些後悔,卻也讓她如釋重負。

從聽到老夫人羞辱的話開始,壓在頭上的重重陰霾,終於雲開霧散見青天。

也會難受,也會心痛如死,但這是失戀必經的一段路程,失戀的人那麽多,都挺過來了,她也會挺過去的。

對,她就是談了一段失敗的戀愛,失戀了而已。

沒什麽大不了的。

江杉杉淚如雨下,心裏空落落的,隻想大哭一場。

哭完這一場,她就會好受很多吧?

傅星沉抓住她胳膊的手,指尖泛涼。

他慢慢收回手,不再試圖去抱她,冷冷地盯著她看,漆黑的眸子凝聚著化不開的濃墨,一字一頓道:“江杉杉,收回你剛才的話,我當你什麽都沒說過。”

江杉杉沉浸在失戀的情緒中,壓根不想搭理他。

他的難過憤怒,等她哭完了,她再去安撫。

嗬,也許根本不需要她的安撫,江意如還在後麵排隊等著呢。

這麽個大好的趁虛而入的機會,老夫人還不得讓江意如抓緊了機會?

越想越傷心,江杉杉越哭越凶。

一想到江意如將來會取代自己,獲得他所有的溫柔,她就忍不住想恨他!

怕自己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江杉杉站起身,捂著臉跑了出去。

傅星沉萬萬沒料到她會跑出去。

以前她哭的時候,都是要他在身邊哄著她,至少也得自己陪著她。

他沒來得及抓住她,臉色瞬間陰沉無比。

石桌上的杯具越看越礙眼,他一揮手。

稀裏嘩啦,價值上千萬的紫砂壺,以及一整套價值十幾萬、晶瑩剔透的薄胎白瓷杯,全部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但,胸口的怒氣和鬱氣,卻沒有因此減少半分。

辦完事情來匯報的白戈,擦著哭泣的江杉杉的肩膀而過,愣愣地看向傅星沉,見幾乎從來不遷怒周圍器物的傅星沉,竟然又為了江杉杉摔東西,他突然就停住步子,不敢上前,更不敢發出任何聲響。

傅先生和杉杉,吵架了?

杉杉又幹了什麽,又把自己氣哭了,還把傅先生氣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