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紹冼打個響指招手:“服務員!”

附近一位女服務員立刻恭敬地問:“先生,請問有什麽需要?”

張紹冼在她走近後,意外發現,這名女服務員妝畫得特別濃,似乎是特意掩蓋本來相貌,反倒襯得一雙眼睛特別清澈,如一汪泉水,不摻雜任何雜質,與她臉上的濃妝,與周圍的燈紅酒綠格格不入。

沒想到在這龍蛇混雜的地方,居然還有這樣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花。

他愣了下,拍拍傅星沉的肩膀,別有意味地笑道:“嘿嘿,我兄弟失戀了,正需要紅粉佳人相伴。”

女服務員清澈的眼睛如小鹿斑比,瞬間閃過慌亂,雪白貝齒輕輕咬唇,努力保持鎮定,眼底卻泛起屈辱的淚花:“先生,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種人,我隻是一名服務生,不提供特殊服務。”

張紹冼愣怔,想了想自己的話,嘿嘿嘿地笑起來:“我是說,讓你去吧台找調酒師,調製幾杯紅粉佳人來。不提供特殊服務的女服務員,你在想什麽?”

女服務員頓時麵紅耳赤,不過她畫的是大濃妝,別人看不出來。

她心裏怨怪,這人嘿嘿嘿笑得這麽猥瑣,肯定是故意調戲自己。

張紹冼有心調戲一下這隻清純警惕的小鹿,但臉腫,有些發疼,周圍的人指指點點,他丟下一句“送三杯紅粉佳人給我兄弟”,拍了一把大團結,便匆匆出了酒吧,打算找一家藥店,買點消腫的藥。

傅星沉雙眸似閉非閉,單手支撐額頭,看著張紹冼的身影在視線中越來越模糊,怒氣才漸漸消散。

濃密纖長的睫毛遮住了眸底的刺痛,黑曜石般的眸子反射著酒吧五顏六色的光,他喃喃地說道:“杉杉,我不同意分手。”

女服務員端了三杯紅粉佳人過來,聽到他的低語,清澈的眼睛流露出一絲憐憫,暗暗搖頭,又是一個被女朋友拋棄的可憐蟲。

酒吧裏最不缺這樣的客人。

她後退一步。

本該離開的,不知怎麽,年輕男人身上散發的憂傷情緒,讓她的腳邁不動。

傅星沉略微清醒,瞥到手邊的酒,耳邊沒有了聒噪的聲音,他直接端起酒杯,一杯又一杯,喝完了紅粉佳人,又去喝之前點的雞尾酒。

以前江杉杉生怕他學壞,耳提麵命,許多場合不許他去,其中就有酒吧。

那時候,她暗地裏瞄他的目光,已帶上了一點恐懼。

他知道是為什麽,卻無法跟她細說。

他本能地想緊緊抓住她,不允許她遠離,於是一直縱容著她,她怎麽說,他就怎麽做。

她不讓他學不良少年,他就不學,嚴於律己,不抽煙不酗酒,不沾花惹草,做她眼裏的“乖孩子”。

他按照她的要求,一直很乖,可她卻不乖,竟妄想從他身邊逃開。

他喝了一杯又一杯,耳邊模模糊糊仿佛又聽見她來數落他:“傅星沉,不許喝酒!不許學壞!”

他抬起頭,朝握住自己手腕的女人笑了一下:杉杉,你果然來了。

他努力睜了一下眼睛,朦朧的視線中,女人的輪廓不是很分明。

一眼識出,不是江杉杉。

寒星似的眸子中,燦爛的光驟然就黯淡下去。

他冷冷地推開麵前的女人。

女服務員在傅星沉抬起頭時,心神俱震,激動得嘴唇發抖:“學長!傅學長!你是傅學長!傅學長,我,我也是Z大的,我是你的學妹,你是我的……我們Z大所有學生心目中的學霸男神!傅學長,你知道麽,你是我學習的目標,我希望將來能和你一樣優秀!我會努力的!”

傅星沉聽不清她說什麽,隻覺得有三千隻蒼蠅在耳邊聒噪。

他揉了揉額頭。

白戈等人本想上前隔離開女服務員,見女服務員認出傅星沉,而傅星沉也沒給他們指示,白戈蹙了蹙眉,眼神示意其他人按兵不動。

女服務員立馬記起傅星沉失戀的現狀,眼神憐惜,聲音溫柔地勸慰道:“傅學長,別太傷心,天涯何處無芳草,失戀不算什麽,既然分手了,那就是沒有緣分,學長這麽優秀,一定能找到真心實意愛你,跟你共度一生的女孩子的。”

說著說著,女服務員眼神癡迷,目不轉睛盯著他的臉看。

她心底湧上一股酸楚,這張她魂牽夢縈的臉,怎麽會有人不珍惜,竟然舍得與他分手,怎麽值得傅學長念念不舍!

女服務員心疼得快落淚了,挽上傅星沉的手臂:“酒喝多了傷身,我送你去酒店。”

傅星沉覺得吵,想離開這個地方,正好起身,下一刻就有一雙手臂扶住他。

他心生煩躁,再次冷冷地推開她。

女服務員穿的是高跟鞋,她的手被朝後推,她站立不穩,身體前傾,一下子撲入傅星沉的懷裏。

清新的男子氣息,寬闊結實的胸膛,迷人的酒香,她渾身一顫,仿佛有一串電流襲遍全身。

傅星沉想吐。

他要去洗洗,洗掉這個女人留在自己身上的氣息。

因為杉杉會生氣。

但是他喝得太醉了,眼前出現重影,高大的身體搖搖晃晃,想推開女服務員卻沒有力氣。

“傅學長……”

縹緲的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傅學長……他身邊的人,隻有江杉杉會在情動時這樣調侃地稱呼他。

“傅學長……傅學長……”

嬌軟甜蜜的聲音似真似幻,像是江杉杉的聲音,又仿佛不是。

心理上的保護機製啟動,心底的渴望如結冰的河流破了一個洞,接著,大片大片的冰破裂開來,那聲音越聽越像是江杉杉的聲音,最後一絲理智像是風中飄搖的燭火。

他沒有動作,任由懷裏的女人抱住他不停甜蜜地叫他“傅學長”,然後扶著他朝外走。

白戈等人麵麵相覷。

宗原摸摸鼻子:“白老大,不管麽?”

墨安輕聲說:“不管的話,老大酒醒,發現貞操失守,會不會把我們剝皮抽筋?”

有人回答:“不會剝皮抽筋,大概會找一群醜女人,毀了我們的貞操?”

其他人噗嗤一聲笑了,然後全部沉默地看向白戈,等待白戈指令。

白戈正在猶豫,看到門口出現張紹冼的身影,頓時鬆了口氣。

不用為難了。

傅先生是張少叫來的,那就全權交給張少負責。

張紹冼一進門,就看到那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花正扶著傅星沉朝外走。

他大吼一聲:“妖……”怪,放開我兄弟,讓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