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杉杉瞪圓水汪汪的大眼睛,不可思議,反手指著自己的鼻子:“我……我……”

“杉杉,你快點幫幫我,求求你……”

江杉杉舉白旗投降,實在拿他沒轍,其實是挺怕他尿褲子。

如果傅少尿褲子……結局一定是個災難片。

彎腰。

狠狠拽下他的褲子。

閃電退後。

閉著眼睛逃出浴室。

片刻後,聽到浴室中傳出水聲,她才呼出一口氣,覺得終於能夠呼吸了。

解決完生理需求的傅少,終於安生。

江杉杉與他頭靠著頭,手拉著手,溫柔絮絮地講了兩則故事,傅星沉目不轉睛盯著她的臉,瞪著眼睛,似乎是不願意睡,但擋不住瞌睡蟲的侵蝕,慢慢陷入沉沉的睡眠中。

江杉杉撫摸著他眼底的青黑,心口像是有一塊石頭堵著,悶悶地難受。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傅星沉的身體會撐不住的。

可是,她還沒有調整好麵對他的心情。

怎樣才能在看見他的臉時,情緒毫不波動,不受他的影響?她做不到。

江杉杉合上故事書,關掉床頭燈,在黑暗中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翌日清晨。

傅星沉像是做了一個不切實際的夢,夢裏,杉杉理他了,那種有杉杉在身邊的安心感覺太強烈了。

他沉浸在夢中,既不想醒來,又急切地想證明這是事實而不是夢。

在激烈的思想鬥爭中,他很早就醒了過來。

第一時間,他朝身邊一摸。

空的。

傅星沉麵無表情,漆黑冷漠的眼眸中,閃過一抹失落。

他拿起手機,打給張紹冼,語氣清冷如十二月份的雨:“昨晚上是你送我回來的?”

在他的記憶裏,是江杉杉送他回來的。

江杉杉來之前,與來之後,還發生了很多事。

他不確定,那些事是他自己在夢中臆想出來的,還是真的發生過。

畢竟他從前從未醉過酒,他沒有經驗。

傅星沉揉了揉眉心,從心底湧上一股疲憊。

莫名的,他有些懷念昨晚喝醉的感覺。

張紹冼一聲驚呼,打斷他的沉思:“什麽?江杉杉又跑了?這女人太可惡了,根本沒有把你當成一回事,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完全不顧你的心情,沒有想過你也會傷心!傅少,你是高高在上的傅少,你就展現下你大男人的雄風,給她一點兒顏色瞧瞧,讓她知道你不是非她不可,她有了危機感,才會把你當成一回事……”

傅星沉聽他越說越離譜,忍不住掐了他的話,抓住重點:“昨晚是杉杉送我回來的?那些記憶不是夢?”

“呃,”張紹冼正說到興奮處,突然被打斷,思路有些跟不上,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是,昨晚有個漂亮的美女勾搭你,準備帶你去開房,我打電話給杉杉通風報信,她氣衝衝的就來了。”

“……”

傅星沉臉倏然黑成鍋底。

“我跟你說,江杉杉特別小氣,幹了一件笑死人的事情。哈哈哈,她居然給了那個美女五毛錢當作小費,這個醋桶還敢拋棄你,她根本就沒辦法眼睜睜看著你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嘛,別的女人碰一碰你,她的嫉妒心就要砰一聲爆炸了。喜歡你還非要離開你,你說現在的女人,怎麽就這麽作呢……喂?喂?喂……”

傅星沉掛了手機,條件反射地去看床頭。

沒有五毛錢。

沒有硬幣。

他突然就鬆了一口氣,衝下床,挨個房間尋找。

次臥,沒有。

健身房,沒有。

廚房,沒有。

浴室,沒有。

餐廳的桌上,電飯鍋發出提示音。

傅星沉衝過去。

電飯鍋上貼著一張便利貼:

傅少,鍋裏煮了紅棗蓮子銀耳粥,記得喝。

這是江杉杉唯一留下的痕跡。

他拿著便利貼,茫然的眼神就黯淡下來。

……

江杉杉一夜沒睡。

她思考了一夜,想來想去,她可以坦然麵對醉酒後的傅星沉,卻沒有辦法麵對清醒著的傅星沉。

於是,淩晨三四點的時候,她糾結地離開了。

晚上七點,熟悉的蘭博基尼又來到她的寢室樓下。

女學生們依舊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十一點,蘭博基尼離開。

江杉杉拿上外套下樓。

她穿過冷清的校園,腳步像散步一樣慢悠悠的,一直走了大半個小時才來到小區。

抬頭看,屬於她和傅星沉的房子,窗戶裏的燈已經滅了。

她頓了頓,抬步上樓。

她用鑰匙打開房門,眼睛適應了一會兒黑暗,才走進臥室。

傅星沉躺著沒有動。

黑暗中一雙冷幽幽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她,隨著她的身影移動。

他的唇角緩緩地勾起。

江杉杉頂著他灼熱的目光,上了床,頭皮有些發麻。

到此時,她才覺得自己想到的這個蠢辦法太矯情了,此時此刻太難為情了。

慶幸的是,傅星沉沒有拆穿她,也沒有開燈。

這讓她心裏好受了一些。

她緩緩地講了兩個故事,停了下來,沒有等到他的反應,她就默認為傅星沉已經睡著了。

正準備出去,被子下,一隻大手突然握住她的手。

江杉杉差點兒驚跳起來!

心跳撲通撲通。

“你沒睡?”

“……”

沒有聽到傅星沉的回答,她掙了一下手,沒有掙開。

江杉杉無奈了。

不回答她,也不放開她,用沉默逼她妥協。這不是無賴嗎?

她堅持了一會兒,撐不住就睡了過去。

傅星沉睜開眼睛,吻了一下她的眼角,把她摟入懷裏,安心地陷入睡眠。

這是江杉杉這麽多天以來,睡的第一個安穩覺。

她醒來時滿足的伸了個懶腰,看到依然沉睡的傅星沉,她控製不住自己的手, 輕輕地用食指撥弄他的眼睫毛。

此情此景,她想到了從前,她威脅傅星沉從了他,傅星沉反過來威脅她,晚上必須跟他睡。

她每天早上發現自己在傅星沉的懷抱裏醒來,就恐懼得瑟瑟發抖,生怕哪天東窗事發,自己的腦袋搬了家。

江杉杉不由得懷疑,傅星沉是什麽時候患上斯德哥爾摩愛上她的?

如果他早就愛上了她,那麽她瑟瑟發抖的那些日子,不是表錯了情?

回想當初自己的蠢樣,江杉杉就忍不住想掐他兩把。

她的手有些癢癢的,不過到底沒有掐下去,她擔心弄醒了傅星沉,不知道該怎麽解釋自己詭異的行為。

江杉杉再次留下一鍋粥,悄悄地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