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江意如嘴角沒繃住,咧開,笑出了聲。
這一聲,打破了死寂,劉紅萍回過神來,狠狠擰了一把江意如的耳朵!
江意如“啊”地慘叫,哇的一聲又哭了。
她覺得太丟人了,猛地掙脫劉紅萍,跑進別莊。
“江意如!”劉紅萍又羞愧又憤怒,氣急敗壞叫了聲,回頭慚愧地說道,“杉杉,意如被我們寵壞了。你,你別生氣。”
“我沒在意,還要感謝意如姐告訴我真相,否則我都不知道我的手是怎麽廢掉的。”江杉杉麵無表情。
顯然不是這麽個事兒啊。江杉杉可以從任何人的嘴巴裏聽到這個真相,就是不能從江意如的嘴巴裏。
劉紅萍有苦說不出,神情悶悶的。
還是江國安看得更深遠:“杉杉,是不是傅先生讓瞞著你,意如偏偏說了出來,傅先生才叫人打了意如?”
而且,揭穿的是傅老夫人的齷齪,傅星沉不惱羞成怒才怪。
隻不過,女兒是自家的,就因為說了真話而被打,江國安心裏到底不怎麽舒服。
——如果他知道江意如慫恿老夫人讓綁匪撕票,他一定會親自動手把江意如打個半死。
不過現在不是追究江意如挨了耳光的事,擺在麵前最重要的是,傅星沉會不會遷怒江氏集團?
江杉杉神色鄭重了些:“二叔,爸,我跟你們說這些,就是讓你們有個心理準備。”
“什麽,什麽準備?”江國泰茫然。
“杉杉,你說吧。”事到臨頭,江國安反倒坦然了。
“傅星沉不想讓人知道的事,被意如姐說了出來,而且,我還跟他分手,他大概會有一段時間不痛快。你們,你們謹慎些吧。”江杉杉心底湧起愧疚。
“啊?杉杉,什麽意思?”甘棠急了,“傅少怎麽能這樣?是他奶奶害得你差點被撕票,好容易撿回一條命,你卻不能做醫生了!他憑什麽報複我們家,我們沒找他的茬兒已經算客氣了!杉杉,這種心狠手辣的男人,你分手是對的!以後我們再也不跟他來往了。”
這轉折……
江杉杉本以為她媽會是第一個反對她分手的,媽媽有多愛姐姐,就有多愛康恬醫院,姐姐是她的**,康恬醫院是她的希望。
沒想到,她媽責備的是她一向最怵的傅星沉,還支持她與傅星沉分手。
江杉杉的驚訝,不亞於火星撞地球。
其他人也十分意外地看向甘棠,甘棠一直是有些勢利的,並且總為了江恬恬委屈江杉杉。她這番話,可以說是石破天驚了。
甘棠怔忪:“你們看我幹什麽?我說錯了麽?難道你們要送杉杉進那虎狼窩?我告訴你們,我絕對不答應!哪怕賠上所有,我也不會再委屈杉杉和傅少在一起!”
江國泰微微一笑,摟住妻子的肩膀:“你沒說錯,杉杉是我們的寶貝女兒,如果我們當父母的不維護她,她就要孤軍奮戰了。杉杉,我和你媽的意思一樣,你回家來吧,別再和傅少糾纏不清。”
如果甘棠的話讓江杉杉感覺火星撞地球,那麽江國泰的話,就是宇宙大爆炸!
江杉杉驚得兩眼呆怔,連得知手腕被傷真相的憤怒,都被拋到不知名的地方去了。
她到現在還記得,當初她第一次和傅星沉分手,爸爸不斷地打電話要求她複合,就是為了有正當理由請求傅星沉,幫助江恬恬找心髒源。
難道心髒源找到了?江杉杉心中微動。
江恬恬笑著拍拍她的肩:“杉杉,我們是一家人。”所以,你吃了這麽多的苦,受了這麽多的委屈,我們保護你是應該的。
江杉杉點了點頭,冰冷了半天的臉,終於回暖,露出些許的笑容,心頭的陰霾,也被家人的溫暖掃**開。
江國安和劉紅萍對視一眼,兩人憂心忡忡之餘,不約而同地想到,老大兩口子,今天吃錯藥了?畫風明顯不對啊。
江杉杉提醒道:“爸,媽,二叔,二嬸,綁架的事不要再提了。老夫人當初不願意出贖金,可能是覺得我的命不值一億美金,不過她到底沒做絕,最後還是救了我,我撿回一條命是萬幸,說到底該感謝他們。再說,當年星……傅先生救了我們一家三口,是多少錢都買不回來的,後來還幫爸爸建立康恬醫院。不管怎麽算,都是我們家欠了傅家,所以,這件事不要再提了,也不要有怨恨,爛在肚子裏,好麽?”
一億美金!
江家人瞠目結舌。
本來憤恨不已的,聽到這個數字,所有的怨氣就消散了。
換位思考,如果他們的兒媳婦、女婿被綁架,綁匪要這麽多贖金,先別說能不能湊到錢,假設能,他們肯定也會猶豫。
傅家在這件事情裏,可是一分錢沒朝江家開口。
“杉杉,我們知道分寸。”江國安說道。
臨走前,江杉杉回頭看了眼周圍的監控。
不知道傅星沉有沒有看到這一幕?
他是不是特別失望她沒被家人背叛,趕回他身邊?畢竟他對她的家人沒什麽好印象。
希望他們以後再不相見,各自安好。
……
傅星沉穿了身黑色的襯衣西褲,雙手交疊,坐在黑皮椅上,黑發黑眸,仿佛整個人被黑暗籠罩。
他冷冷地盯著電腦屏幕,江杉杉每一個細微表情,都被科技最尖端的監控器所捕捉。
他明白她為什麽要在別莊庭院裏說這些話。
她是故意說給他聽的,無聲地請求他高抬貴手,不要傷害她的家人,也堅決地表明分手的決心,揭穿奶奶所做的事情,不給自己留餘地,也不給他留餘地。
如果那麽容易放下,他就不會坐在這裏了。
而她那麽容易放棄他,不過是因為早在心裏有了放棄他的打算,如今恰好找到了一個合理的理由。
想到這兒,傅星沉嘴角溢出一絲苦笑,隨即神色陰晴不定。
他苦心謀劃,明明差一步就可以和她結婚,偏偏有這麽多人跳出來,阻攔他們。
他要拿那些人怎麽炮製呢?
腦子裏千百個念頭閃過,他已經可以預想他們的下場,但心情卻並沒有開懷,反而越來越難受,一股寒氣在四肢百骸四處遊走,刮骨之痛,仿佛要將他淩遲。
她怎麽就可以如此輕易地將他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