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拉住江杉杉的手,緊張地小聲問:“他沒怎麽樣你吧?”

江杉杉微窘,從傷感的情緒中脫離出來:“媽,你想太多了,他既不會打我,也不會罵我,更不會強迫我。他隻是……”太過黏人,黏得人喘不過氣而已。

無論傅星沉對她做了什麽,她都下意識地不希望別人拿異樣的眼光看他。

甘棠此時提防變態的目光,仿佛在她心裏刺了一針似的。

甘棠抱怨:“我這不是擔心你麽?你怎麽還為他說話呢?這是什麽東西?他送的?”

“嗯,喬遷禮物。”江杉杉把禮品盒放在桌上。

“幹嘛拿回來?他的東西,我們不要!扔出去!”甘棠聲音驀地提高。

“你去扔,鞏青和墨安在外麵看著呢。”

甘棠頓時慫了,悻悻地閉嘴。

江恬恬從樓上下來:“媽,你和杉杉在說什麽呢?嘀嘀咕咕的。”

“隨便聊兩句,你妹今天第一次來,不熟悉,差點找不到地方。”甘棠連忙岔開了話,朝江杉杉使個眼色。

江杉杉倒了一杯熱水,喝了兩口,放下杯子,挽上江恬恬的胳膊:“姐,我的房間在哪兒?我去看看去。”

“走,我帶你去看。我和長淮的房間在二樓,你和爸媽的房間在三樓。你的房間,我和媽按照之前的布置,還是公主粉。你年紀大了,或許不喜歡粉色?反正你喜歡什麽,你自己再看著布置吧。我沒有大改空間,書架什麽的就靠牆,看你的喜好,想好怎麽放了,我讓長淮幫你挪。”

江杉杉連連點頭,聽到最後挑眉:“長淮長淮,三句話不離姐夫。”

江恬恬臉頰染上一朵紅霞:“我也沒少念著你,長淮經常吃你的醋。唉,我裏外不是人。”

江杉杉噗嗤一聲笑了。

她脫下大衣,抬手攏起頭發,紮成馬尾。

江恬恬看了兩眼她的手腕,袖口隱約露出一角蜜黃。

“姐?”

“哦,”江恬恬回神,走過來,握住她的手,擼起袖子,“這是傅少送的吧?”

“嗯。”江杉杉笑容淡了,連忙把袖子放下。

江恬恬拉她坐在鬆軟的床沿,眨眨眼:“不是一直嫌棄傅少麽?為什麽又一直戴他送你的首飾?”

江杉杉哪敢說是傅星沉威脅自己戴的,二叔的公司到現在依舊是岌岌可危呢。

江奕銘打過電話悄悄問她情況,惶惶不安,她安慰了他好幾天。二叔二嬸怕影響到江奕銘的學習,幹脆讓他住校了。

“這條手鏈不貴,我又喜歡,就留下了。其他的首飾,我可是沒拿。”江杉杉強調。

傅星沉送她的貴重首飾,她都放在了學校附近的小區中,連同他們那些甜蜜溫暖的記憶,一起留存在了那裏。

江恬恬失笑搖頭:“算了,我不說你,免得你心煩。總有一天,你會看明白,誰最愛你,而你又錯過了什麽。”

江杉杉沒辯解。

將來誰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可這一刻,她無比確定,她的選擇是對的。

或許哪天她再看那些心髒病醫書不會頭暈目眩,不會嘔吐的時候,她就能真正麵對手腕上的那道疤,也許會原諒傅老夫人的所作所為,也許不會原諒。

不過,老夫人大概是不會在乎她一個小人物的原諒不原諒吧。

江恬恬見她這樣,也不再說什麽。

她的路終究要她自己走,她一個外人除了幹著急,無法為她做決定。

可心裏,終究還是覺得自己欠了她。

若不是因為她的心髒病,杉杉不會在手腕受傷後,怎麽也不肯原諒傅家老夫人的行徑,進而死活要與傅星沉劃清界限。

江杉杉看見**擺放著一件手工織的毛衣,看大小明顯是給她穿的。前幾天就看到姐姐在織這件毛衣了。

她高興地拿起那件毛衣,正要問江恬恬,就看到她眼底濃重的愧疚。

恍然間,她什麽都明白了。

她姐心思最細膩、最敏感,別人不懂她的選擇,姐姐肯定是懂的。

正因為懂,所以姐姐三番兩次提醒她傅星沉的好。

江杉杉眼一眨,笑問道:“姐,這件毛衣是給我的麽?”

“給你的,我織壞了幾件,這件是最好的成品。你試試看,合不合身。”江恬恬微微一笑。

江杉杉立即穿上,肩膀處有點不舒服,不過:“合身!太合身了!姐,你可真是天才,什麽都會做。會畫漫畫的人,就是心靈手巧。”

“你接著吹!”江恬恬笑瞪她一眼。

“我說的大實話。姐,我姐夫有麽?”

“隻你有。”

江杉杉心花怒放,抱住江恬恬的脖子,狠狠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這一幕,恰好被從外麵進來的衛長淮看到了。

衛長淮黑了臉,拉走江恬恬。

“江杉杉,你規矩點,你姐現在是有老公的人了!”

江恬恬哭笑不得,江杉杉朝他做個鬼臉。

第二天,江杉杉就跟江恬恬學習打毛衣。

傅星沉跟她“約會”的時候,看見她手裏拎個袋子,裏麵裝著一件半成品的毛衣,顏色卻是白色和玫紅色摻雜一起,便猜到這件毛衣是給女性打的。

他心裏酸溜溜的,盯著那件毛衣,恨不得給盯出一個洞來。

這毛衣,八成是給江恬恬打的。

他不禁想,這世上為什麽要有江恬恬的存在?

江杉杉抬眼,見他盯著自己手中的毛衣眼神幽暗,似在琢磨怎麽撕碎,手一哆嗦,毛衣針戳到手指。

“噝——”

傅星沉抓住她的手指,拇指摩挲毛衣針戳出的一個小坑,溫柔責備:“怎麽這麽不小心?你想送誰毛衣?打毛衣多累,不如我叫人幫你打。”

“我親手打的,才能體現出我的心意。”江杉杉縮回手,懶得理會他的瘋言瘋語。

她很久沒有不皺眉、心平氣和地跟他說話了。

傅星沉嘴角淺勾,視線放在電腦上,狀似漫不經心地問:“送給誰的?”

江杉杉沒好氣:“反正不是給你的!”

傅星沉不以為意,他享受這樣寧靜祥和的氛圍,隻要她在身邊,不管她做什麽,他都可以不計較。

他不介意自己的姿態放得多低,因為與放低姿態相比,失去她更不可承受。

十幾天後,江杉杉終於打完了毛衣。

她主動提出去傅家看望霍念秋和傅廷鈞。

“傅廷禛不在吧?”

“他一個月過來一兩次。”傅星沉牽著她的手,小心為她擋住風口。

江杉杉順了順被寒風吹亂的頭發,看到霍念秋正從門裏出來,她甩開傅星沉的手,連忙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