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氣息沉穩,江杉杉一直忐忑的心落地,仿佛打破了心理屏障。
她微微鬆口氣。
這種心理,如果一定要深挖,那就是,他安全回家了,她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當然,江杉杉並沒有深究自己的內心,而是沉著聲音問:“星沉,你到Z城了?”
傅星沉“嗯”了聲:“我去接你。”
江杉杉連忙說:“不用,我們剛從海上回來,船剛靠岸,我和朋友們打算休息一晚,明天回去。星沉,你累了,你先休息,在家裏等我。”
傅星沉登上車子,車門關得嚴嚴實實,從黑色的防彈玻璃外朝內看,什麽都看不到。
他拉開羽絨服的拉鏈,露出裏麵的防彈衣,脫下羽絨服,防彈衣內的白色毛衣袖子上,一抹刺眼的紅色暈染開來。
白戈回頭,擔心地看著他,心裏十分自責。怪他大意,才導致傅先生中彈受傷。
傅星沉卻麵不改色,神情柔和:“派去接你的飛機在飛機場待命,你隨時到,隨時起飛。我坐了八個小時的飛機,有些累,我先回家睡會兒。”
他朝白戈使個眼色。
白戈連忙把替換的衣物送到後座,期間沒發出一點聲音。
傅星沉脫掉染血的白毛衣,挑了件黑色的,正要穿上,白戈製止了他,拿出醫藥箱幫他換傷藥。
傅星沉沒拒絕。
傷勢早點痊愈,江杉杉就不會發現他受過傷。
江杉杉聽出他聲音裏的疲倦:“你好好休息吧。對了,請到醫生了麽?”
傅星沉嘴角挑起:“醫生答應一個月後,來看看爸爸。”
“那太好了!”江杉杉喜不自禁。
傅星沉微微一笑,白戈換藥時壓到傷口,他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似乎沒那麽疼了。
江杉杉完全放下心來,掛了電話,眼角餘光看到鞏青和墨安,心裏一動,抱著手機故意傻笑了一分鍾。
一分鍾後,她咳了聲,一本正經地說:“墨安,星沉回來了,還請到了醫生,醫生答應一個月後來給傅叔叔看診。”
墨安眉眼一彎:“真的?”
“我騙你幹什麽?你現在可以打電話問問白戈。”江杉杉一副迫不及待與人分享喜悅的表情。
墨安沉浸在喜悅中,沒發現任何異常。
江杉杉在他眼裏當然是別扭的,有時候還覺得她有點不知好歹,不過這種多餘的念頭並不會在腦海裏停留太久,他受雇於人,雇主所思就必須是他所想,雇主喜歡、包容江杉杉,他就不能產生任何鄙視江杉杉的念頭。
鞏青見他倆恨不能歡呼慶祝傅星沉平安歸來的樣子,心裏有些吃味。
雖說他跟傅少的時間比較短,可江杉杉完全沒有與他分享喜悅的表示,他依舊心酸啊。
鞏青莫名就想起了當初被江杉杉無情拋棄的衛長淮——別人是喜新厭舊,江杉杉是喜舊厭新。
一行人回到酒店,江杉杉興致勃勃,一連打了三杯獼猴桃汁,硬塞給門外的鞏青和墨安一人一杯。
這幾天來,江杉杉似乎習慣了他們,不再像以前一樣看他們不順眼,每天都會給他們準備些小點心和果汁之類的東西。
起初兩人警惕萬分,百般推拒,以為她有什麽陰謀。
可想想,他們跟了江杉杉這麽久,也沒見她幹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反而她自己倒黴比較多,漸漸也就釋然了,慢慢接受她的投喂。
這時,酒店服務員來送晚餐。
江杉杉把人讓進來,指揮擺上餐桌。
服務生出去,江杉杉看著滿桌的食物,苦惱地說:“一高興就點多了。墨安,鞏青,你們也來吃些吧。”
“那怎麽好意思?”鞏青吞了口口水,眼睛盯死了那滿桌子的美味佳肴,鼻子吸了吸。
烹飪食物的香氣和水果的自然清香鑽入鼻孔,他有些受不了地狠狠喝了半杯獼猴桃汁。
墨安麵無表情,也不自覺地多喝了幾口果汁:“江小姐,不用了,我們有晚餐。不打擾您用餐。鞏青,我們走。”
他拖著鞏青,從門口退出去,並關上了門。
江杉杉聳了聳肩,坐下吃晚餐。
晚餐有她點的,另外加了幾道價目表上特別貴的菜,這幾樣不用想,一定是傅星沉點的,她都不需要問。
門外,鞏青用巧勁甩掉墨安的手,扯扯衣服,滿臉嫌棄:“別拉我,兩個大男人,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墨安放開手,白了他一眼。這個鞏青,比宗原更聒噪。
“我先回房吃晚餐,吃完我來替你。”
墨安說完,瀟灑轉身離開。
“喂!我先吃,你等等!”鞏青大叫,可惜墨安頭也不回。
他氣得跺腳。
太可惡了!
剛剛遭受過美食暴擊,空****的胃開始唱空城計,這家夥居然把他扔在這兒,簡直是雙重折磨!
鞏青一口氣喝掉剩下的半杯果汁。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大約十分鍾,鞏青突然感覺疲倦,眼前一陣發黑、一陣發花,他搖搖腦袋,不得不靠在門框上。
這時,江杉杉打開門,驚訝問道:“鞏青?”
“江……江小姐……”鞏青努力保持鎮定,本來就小的眼睛成了眯縫眼。
“你困了吧?都是我不好,到處跑,折騰你們。來,到我房間休息會兒。”
江杉杉愧疚地歎息一聲,上前扶住鞏青的胳膊。
鞏青又瘦又小,江杉杉以為很輕鬆就能扶走他,卻沒想到,他看著瘦小,其實一身結實的肌肉,個頭沒她高,體重卻抵得上一個半的她。
江杉杉擔心攝像頭拍到不該拍的,隻能咬牙慢慢托著鞏青進入她的房間。
鞏青已經察覺出不對勁,心中掀起驚濤駭浪:那杯獼猴桃汁!
他萬萬料不到,看起來純潔得跟小白花一樣,遇到事隻會找霍念秋哭訴的江杉杉,居然敢下藥!
他努力保持清醒,甚至想咬破舌尖,狠掐大腿,可是困意如潮水一般淹沒了他,渾身乏力,連抬起一根手指頭,動一動嘴唇都做不到,隻能任由江杉杉把他拖到沙發上。
意識的最後是,江杉杉給他蓋了條毛毯,輕聲對他說了句“對不起”,深深鞠躬,接著她決絕地轉身離開。
鞏青:我有一句MMP不知當講不當講?
江杉杉來到墨安的房門外,敲了敲門,等了兩分鍾,沒人來開門,她便知道事情成了。
這時候,從遊艇上下來的人,早已在她下遊艇之前請去高高興興地吃大餐了。
夕陽落盡,暮色初降。
江杉杉獨自開車來到碼頭,關掉遊艇上的攝像頭,操縱遊艇駛向大海。
同一時間,傅星沉接到遊艇傳來的衛星警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