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出行,明裏暗裏的國際維和人員共有二百多人,傅星沉是餌,他們是線,八弦的兒子是魚。

當時,傅星沉剛到家,霍念秋被支了出去,沒有看到他憔悴受傷的模樣。

他在浴室整理儀容,洗漱剃須,白戈正在小聲匯報傷亡,說到最後,歎息一聲:“可惜魚晃了一眼,察覺情勢不對溜了。滑不留手。也對,他出國,自然要十分小心,全世界都在抓他。”

傅星沉則在想,八玄的兒子是不可能逃掉的。

他在他身上放了個小型定時炸彈,那炸彈是他親手研製並製作的,當前市麵上沒有儀器能夠檢測到。

當然,這件事誰也不會知道。

很快,八弦的兒子死亡的消息就會傳遍全世界。

傅星沉心想,等消息傳出來的時候,就是他自由的時候。

念頭剛閃過,宗原抱著一個平板電腦急匆匆跑進來:“傅少!遊艇衛星監控係統失效,失效前,江杉杉上了遊艇!”

傅星沉眼神微變,手一動,剃須刀劃破了下巴上的皮膚,他轉過頭,神色淩厲:“你說什麽?”

白戈臉色大變,立即撥了個電話出去。

宗原脖子後麵涼涼的,咬牙重複了一遍。

傅星沉立即放下剃須刀,以最快的速度洗掉剃須泡沫。

一瞬間,腦子裏轉過千萬個念頭。

首先,江杉杉自己上遊艇,說明並非遭到挾持。

其次,遊艇監控係統是他親手設置,能源係統獨立,即便關掉電源,監控係統也會正常運作。而隻有江杉杉知道係統總控在哪裏。這進一步說明,她暫時是安全的。

最後,所以杉杉到底想做什麽?

他握緊手,走進書房坐了下來,麵上看起來十分沉穩鎮定。

而白戈和宗原,不約而同地屏氣凝神,兩人心裏都明白,凡事牽扯到江杉杉,傅先生的鎮定都是偽裝。

宗原戰戰兢兢,把平板電腦遞給傅星沉。

傅星沉剛接手平板,屏幕上就顯示,對方切斷了衛星定位傳送。

他簡直氣笑了。

這下心中更安定,這一定是江杉杉幹的。

“白戈?”

白戈放下手機,恭敬地說道:“傅先生,我沒聯係上墨安和鞏青,酒店總經理說,江小姐獨自駕車出酒店,去的是碼頭方向。他們正在調取監控,查看江小姐離開前發生了什麽事。”

說完,他把手機遞給傅星沉。

不到半分鍾,酒店總經理滿頭大汗回複道:“白,白先生,江小姐回到酒店後,點了晚餐,監控顯示,晚餐前後,江小姐送給兩位保鏢一人一杯獼猴桃果汁,個高的那位保鏢回房了,個矮的那位好像……好像暈倒了,被江小姐攙扶進她的房間。現在……現在我們打開了房間門,他們倆都在昏睡中。對了,兩位保鏢先生生命體征正常。要不要送醫?”

“送醫。”傅星沉冷冷地吐出兩個字,麵上卻帶笑。

白戈和宗原同時打個寒戰。

看來,江杉杉是有預謀逃跑的。

酒店總經理認識傅星沉的聲音,因為就是這個聲音親自打電話給他,讓他給江小姐的晚餐加餐。

他又驚又喜:“傅先生?!”

傅星沉吐出一口氣,捏捏眉心:“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請問有什麽能幫上忙的麽?”

傅星沉:“那就麻煩你立即派出船隻,無論什麽船,追蹤江小姐的遊艇。凡能提供她的行蹤者,懸賞十萬到一百萬獎金,若能阻攔她停船者,一人懸賞五百萬。”

酒店總經理一陣頭暈目眩,心中驚歎,果然是土豪!

“傅先生,您放心,我馬上發動整個小鎮的人追……追尋江小姐。”

“務必保證她的安全。她是我的未婚妻。”

“當然當然。”酒店總經理馬上腦補出十個版本的“霸道總裁愛上我”。

傅星沉道了聲謝,掛上手機,隨即撥出十幾通電話,調遣一切能調遣的船隻圍追堵截。

電話打完,他也坐上了去私人機場的車子。

他望向車窗外麵。

夜色茫茫,杉杉切斷了衛星定位傳送,無法確定她的位置,大海又那麽大,除非她經過的路線剛好碰到船隻,否則很難找到她的位置。

心頭的不安越來越濃。

白戈擔心地看他一眼,他從未見過傅先生這麽失落過,甚至還從他眼底看到一絲絲絕望和恐懼。

哪怕麵對槍林彈雨,傅先生也從沒恐懼過。

白戈心底複雜,這一回,江杉杉真的過分了。

然而,他尚不知道,江杉杉還可以更過分。

“傅先生,有人傳來了消息。”白戈接通電話,立即匯報。

傅星沉將蔓延到夜色中的思緒抽回來,眸光寒凜:“說。”

這通電話是酒店總經理打來的,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有海岸邊的人提供消息,也有漁民和船長開船出去追人。

傅星沉打開電子地圖,將江杉杉經過的經緯度一一標注出來。

從地圖上可以看出,江杉杉的船行駛方向是不固定的,但總體是向東南。

他算出她的行駛速度,不由得苦笑。

那艘遊艇是他準備送給江杉杉的禮物,雖然被拒絕了,但這份禮物他是用過心的,遊艇的發動機是他親手改造的,所以那艘遊艇會比一般的船行駛速度快很多。

而目前追蹤江杉杉的船隻,速度都比她慢,比她快的還在其他海域,離她幾百裏遠。

他揉揉眉心,用電子筆圈了幾個點,發送給船隻,讓他們朝那些方向去追。

宗原想了想前後,不由得麵露同情。

四個小時後,他們來到碼頭。

傅星沉的腳剛踏上船板第一步,江杉杉關機的手機突然打來電話。

高大的身體晃了一下,白戈連忙扶住他。

傅星沉盯了手機有三秒,確定來顯是“杉杉”兩個字,點開。

手機裏露出江杉杉的臉。

看到她安然無恙,他暗暗鬆口氣,嗓音幹澀:“杉杉。”

江杉杉站在欄杆邊,一眼看到他下巴上凝固的一條血線,輕聲說:“你下巴受傷了。”

說這句話時,她眼神木然,失去了前幾天的鮮活輕快。

那幾天,她是裝的。

意識到這一點,他心裏一沉,走進船艙,隨手抹了把下巴,手指粘了一點血,聲音像是氣虛一樣有點弱:“聽到你獨自跑到海上的消息時,我在剃胡子,不小心刮到的。杉杉,你在哪裏?我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