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江杉杉不冷不淡地打招呼,甘棠剛才的神情動作她都看在眼裏,就算沒吃過早飯這會兒也吃不下,“你和姐吃吧,我吃過了。”
“你別騙我啊,要是沒吃趕緊吃,一會兒該涼了。喝點熱豆漿,暖身。”甘棠皺眉,認為江杉杉在跟自己賭氣。
昨天他們是沒來探望她,但恬恬的病更嚴重,他們總不能放著恬恬來看她吧?
何況,她身邊有一個手眼通天的傅少,能出什麽事?
江杉杉搬出定海神針:“星沉給我買的,我真吃過了。”
甘棠立即信了。
不是相信江杉杉,而是相信傅星沉——江杉杉絕不敢在傅星沉的事上撒謊。
一陣晨風吹來,甘棠眉頭又皺:“杉杉,怎麽坐外麵?你不能吹風,快進去……”
“媽,傅星沉昨晚看護我,一夜沒睡,剛我醒了,他才睡下,別去打擾他。”江杉杉連忙拉住甘棠。
傅星沉這家夥的起床氣很大,如果他沒睡飽被吵醒,起床氣更是大得可怕,離殺人也不遠了。
她媽要是吵醒了他,就是她親自出麵,都不一定扛得住他的雷霆之怒。
一聽她的話,甘棠離開凳子的屁股,登時坐回去,麵色極為不自然。
傅少親自看護杉杉!
一個外人都可以為江杉杉做到這個份上,她這個當媽的,一襯托,更像個外人似的。
氣氛有些尷尬。
江杉杉不圓場,任由氣氛尷尬下去。
甘棠胸口仿佛堵了一團棉花,就因為她昨晚沒來,江杉杉怨恨上了她不成?
“媽,”江恬恬看看這別扭的兩母女,無可奈何地開口,“我們先回去吧,杉杉也需要休息。”
“好,好,”今天江杉杉完全不像平時給自己麵子,甘棠有些坐不住,“那我們回去了,杉杉,你多運動運動,出出汗,病好得快。”
“嗯。”江杉杉淡淡應聲,麵色好了點。
她站在走廊上,一直目送她們的車子離開。
太陽越升越高,陽光懶洋洋的。
周圍的溫度忽然下降。
江杉杉倏然回頭。
朝陽下,傅星沉長身玉立,俊美無雙,高大挺拔的輪廓仿佛鍍了一層金光。
“你怎麽醒了?”她連忙問,顰起眉頭。
她出來才半個小時,也就是說,傅星沉還沒睡到一個小時,就醒了?
夢裏沒抱到人,以為她丟下他跑了,然後驚醒。傅星沉冷著臉,諷刺她:“瞧你沾沾自喜的樣子,江恬恬忽悠你兩句,你又跟那家人和好了?”
那她昨天生病、受委屈,算什麽?
他不敢錯眼盯她一天一夜,算什麽?
還有,膝蓋不疼麽?到處亂跑!
江杉杉不高興:“他們是我的家人,什麽叫‘那家人’?我也沒沾沾自喜。”
至於她對父母的失望,不用告訴他。
聽了這話,傅星沉臉色更冷,扭頭看太陽。
江杉杉忽然記起他的好來,心下一軟,挽上他的手臂,拉他進屋,好聲好氣哄道:“你為我累了一夜,再不睡,身體出問題,不用你判我死刑,我自己就該以死謝罪了。走,我們睡覺去。”
她摸摸他的背,似安撫,一臉心疼他糟蹋身體的表情。
裝都不會裝!表情不會逼真一點麽?傅星沉沒好氣:“不用我判你死刑,你會自己笨死。”
江杉杉黑了臉,深呼吸,提醒自己,麵前的男人是自己的恩人,不能爆粗口,不能動粗……那她還能做什麽?氣死自己?
她再深呼吸。
傅星沉反手提起她的胳膊,把她推到**,順手按鈴叫醫生。
他蹲下來,挽起她的褲腿。
江杉杉昨晚上山摔兩個跟頭,下山時為了護住江恬恬,又摔三個跟頭。
昨天昏暗,下了山,到了餐廳,他才看清她的膝蓋已經慘不忍睹,流的血都被雨水衝走了,傷口處泛著淒慘的白。
她居然一聲不吭,一路忍下!
他心疼得跟什麽似的,想打她一頓,偏下不去手。
江杉杉嚇一跳,頭皮發麻,壓住他的手:“你幹什麽?”
這仿佛單膝跪地的姿勢,把她嚇出心髒病了好麽?
高高在上的傅少,怎麽能蹲在她麵前?
傅老夫人如果看見這一幕,看見她孫子如此卑微沒規矩,還不刮她一層皮下來?
“換藥。”傅星沉拂開她的手,腦子裏是昨晚的畫麵,聲音冷漠得可怕,“別擔心,給你打了破傷風。”
護士敲門。
看到他們的姿勢,她站在門口猶豫:“我出去?”
“藥給我。”傅星沉冷淡道。
江杉杉趁他分神的這一秒,蹦到地上,飛快坐到椅子上去,清了清嗓子:“護士姐姐,麻煩你幫我上藥。”
臉蛋微微酡紅,她一手捂著臉,托著下巴,假裝若無其事。
心跳有點快。
傅星沉掃她一眼,沒說什麽,緩緩起身,眼眸中劃過小小的歡愉。
護士打個寒戰,戰戰兢兢給她上藥。
“噝——”江杉杉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讓開,我來!”傅星沉冷冷道。
護士抖了一下手,急忙退開。
傅星沉搬來一把椅子,坐在江杉杉的對麵,盡量輕柔地為她塗抹藥膏。
江杉杉疼得心尖直顫,但明顯傅少因為她剛才拒絕他的好心而正生氣,她盡量不讓自己哆嗦出來。
傅星沉:“可以麽?疼不疼?”
疼!疼死了!江杉杉勉強擠出笑容:“可以,不疼。”
快點弄!
弄完,她好解放!
她嚴重懷疑,他是不是故意報複她的拒絕,下手重不說,還慢悠悠的,傅少果然睚眥必報!
纏上紗布,打個蝴蝶結,放下褲管,一係列動作略顯生澀,但他的手很美,顯得十分優雅有美感。
江杉杉癱在椅子裏,感覺血槽被清空。
傅星沉打橫抱起她。
身體瞬間失重,她下意識摟住他的脖子。
等反應過來做了什麽時,條件反射鬆開手。
而這時,傅星沉已經把她放在了**。
“……”江杉杉摸摸鼻子,伸出有好幾個針眼的左手,讓護士紮針打點滴。
護士:感覺自己被強行塞了一把狗糧。
紮完針,她立馬撤。
江杉杉不自然了一會兒,砰砰砰的心跳慢慢趨於正常,揉揉額角:“別盯著我,我睡了一天一夜,亢奮得很,我自己可以看點滴,我自己會拔針。星沉,你睡會兒吧。”
傅星沉淡淡地點頭,睡在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