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酥十分困惑地看著鬆石淡然地走了進來, 他甚至還不是空著手,他手上端著一個木托盤,內裏放著一個湯盅, 一隻晶瑩剔透的杯子,杯中盛著淺粉色的,像極了酒的東西。

鬆石腳下還算緩慢, 似乎在探查酥酥的反應,見她愣在原地好一會兒都沒有反應過來,抿唇笑了笑,也不算意外, 淡定地走上地台, 將托盤放在了案幾上。

他自己也在案幾的另一側落座。

兩人幾乎是隻隔著一張矮幾的距離。

除了酥酥太過震驚, 此處太過陌生外, 鬆石氣定神閑的樣子, 像極了當初在赤極殿望星坡的時候。

“……怎麽會是你呢?”

酥酥是真的無法理解這件事。

她困惑地喃喃低語:“這裏,這裏不該是屠城鬼域……或者,或者魔族的地盤嗎?”

她抬起頭, 到嘴的問題真的很想說出口, 卻是在與鬆石四目相對的時候, 什麽也說不出來了。

為什麽呢?為什麽推門進來的人是鬆石呢?

酥酥的記憶中, 鬆石就是她記憶中赤極殿最溫柔的人,在望星坡一月一月,一年一年燃著燈的友人。會給她各種客觀建議, 會主動提出讓她離開的友人。

鬆石可以在王都出現,可以出現在任何地方, 可是為什麽會出現在……她被囚禁的地方呢?

如果不是她隻是眨眼之間就到了此處, 酥酥甚至會有種錯覺, 鬆石是救了她。

可是她的記憶並未中斷過。她很清楚的記得,在她捧起珊瑚海貝的時候,在重淵破陣的時候,她隻是眼前一花就落到了此處。

所以鬆石無論如何,也不應該在這個時間,這個地方出現。

他就不該知道此處,不該知道她在這裏,也不該如此氣定神閑地坐在她的對麵,甚至像極了過去,輕描淡寫地給她推來一杯琉璃盞。

“你的猜測也算不得有太大問題,畢竟你所知道的,也許就那麽多了。”鬆石很淡然地坐在酥酥的對麵,臉上甚至還有一絲淺淡的笑意,“不過準確來說,這裏……是神遺之地。”

神遺之地?

酥酥聽過這個名字,甚至很熟悉。

似乎是在神隕落後,在神域自然閉合沉淪後,在神域周圍留下的一塊沾染著神息的舊地。那裏被稱之為,神遺之地。

她忽然想到什麽抬起頭。

此處的頭頂是一片一片的淩霄花,盛開的淩霄花無風自動,花瓣卻一片不落。

這像極了當初在琉璃百上宮,琉璃笑的水晶棺前,也像極了她夢中的一片一片的淩霄花。

這淩霄花會讓她想到狐族,想到神域。

她收回視線,歪著頭看著鬆石,像是第一次見到他一樣,仔細打量。

熟悉的鬆石似乎還是熟悉的,可更多的,是給她未知危險的鬆石。

會淡定說出屠城鬼域,魔族,乃至神遺之地的鬆石,到底是什麽人?

“……是你把我弄到這裏來的?”

酥酥其實不願意相信這個答案,但是鬆石沒有半分遮掩的意思,他大大方方出現在她眼前,其實就是一種訊號了。

也許她隻是沒有想到,但若是朝這個方向去想一想……

鬆石含笑點頭:“是我。”

“所以你是……你到底是誰?”酥酥直到這一刻才想起來一件事情,她從頭到尾都不知道鬆石是誰。

因為他出現在赤極殿,因為他常年的陪伴,友人的身份,讓酥酥下意識的認為鬆石是赤極殿的人。然而重淵親口否認過。

那這個問題就很嚴重了,鬆石到底是誰。

可以說隻有知道他是誰,才能明白他為什麽要設下這個計謀。

其實還有一種最簡單的思路那就是鬆石是屠城鬼域的人。然而蘇蘇卻不是很想相信。

最直接的理由就是她是狐狸,鬆石與她相識幾十年。若他是屠城鬼域的人的話,那麽她早就連個狐狸皮都不剩了。

基於此,酥酥開始猜測鬆石是不是魔族,不會是和千商有些什麽關聯嗎?

其實,也不算很糟糕……

“在我記憶的最初,我隻是一團氣。”

鬆石嘴角依稀有一抹淺笑。

“後來遇上了她。她賜予我名,鬆石。在那之後我就是鬆石了。”

酥酥想要知道的不是這個,不過她也不打斷鬆石的話。

畢竟她對鬆石知道的太少太少,既然她願意說那她就聽著。

“罷了,你隻需要知道我從始至終就是鬆石。至於別的身份,其實也不重要。這不是我找你來的目的。”

鬆石說道,順手將那琉璃盞推給酥酥:“嚐嚐看,是不是熟悉的味道。”

酥酥低頭的時候,嗅到了琉璃盞裏的氣息,清淡的桃花香味。

這是……龍族的弱桃花。

她抬起頭,神情凝重了不少。

“小魚……我是說,臨霏,在你的手上?”

龍族的弱桃花,她隻在小魚的手中得到過。鬆石能這麽輕而易舉拿到弱桃花來給她,那就證明小魚應該是在他的手中。

可是子辛明明說的是……

她有些亂。

酥酥深吸了一口氣,盯著鬆石,語速飛快:“將臨霏抓到囚禁的人……是不是你?”

鬆石想了想,還算誠懇。

“下令抓他的人是我,動手的人不是我。”

主謀者……

酥酥困惑地盯著他。

“所以你是在為屠城鬼域做事?或者說,你是屠城鬼域的人?”

這個答案是最簡單的,也是酥酥最不願意相信的。

但是局麵發展到這一步,好像也容不得她不願意相信了。

“這不重要。酥酥。”

鬆石輕歎了一口氣,有些無奈地揉了揉眉間。

“龍子在我的手中,人皇也為我所控,其實你知不知道我是誰,這一點也不重要。”

“畢竟之後的一切,都將是我掌握。”

酥酥垂下了眸。

龍子是臨霏,小魚,人皇……是子辛。

能做到這些的人……

“你是青琅嗎?”

酥酥平靜地抬起眸,淡淡地問,“屠城鬼域的域主,青琅。”

鬆石定定地看著她,片刻後,輕笑了笑。

“酥酥,我不喜歡青琅這個名字。別這樣稱呼我。”

他雖然是如此說的,但卻是直截了當的承認了。

酥酥的心沉入穀底。

鬆石……就是屠城鬼域的域主青琅。

做下那一樁樁一件件惡事的人,就是他。

酥酥困惑地盯著他,怎麽也無法想到,一個每個月會燃千盞安息燈的人,怎麽會是一個雙手沾滿鮮血,身處無間煉獄的惡徒。

“原來你就是屠城鬼域的域主……”酥酥喃喃低語,“怎麽會是你呢,你怎麽會做這種事?”

“很簡單,因為我要做一件事。”

鬆石笑了笑,他笑得很溫和:“一件不被世人所接受的事。姑且可以說是有些違背天道的。”

酥酥一愣,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無風曾經告訴過她,青琅之前有一個名字是她取的,後來青琅自己改了名字。

所以說,鬆石是她曾經給取的名字。鬆石的存在,是她創造的?

酥酥愣愣地盯著鬆石,也許是太過震驚這個事實,讓她比起剛剛幾乎要接受這件事的鎮定,又多了幾分急躁。

“等等,你是青琅,青琅就是你……”酥酥深吸一口氣,她眼神微妙地盯著眼前的鬆石,或者說青琅。

“酥酥,不要用青琅來稱呼我,我很不喜歡的。”

鬆石還在笑,隻是笑意有些淺,語氣也沉重了幾分。

酥酥察覺到此刻的鬆石對她還是有兩分友人情麵的,不像是要直接動手。

她坐姿稍微鬆動了點。

低頭看了眼杯中的弱桃花,抬眸。

“這裏隻有你,我二人閑來無事,不如我們說點話吧。”酥酥氣定神閑道,“你我相識近百年,我還從來不知道你的過往。嗯這也許是我們最後交談的機會了,聊會兒天吧。”

鬆石盯著酥酥看了片刻,不由搖頭輕笑。

“你啊,倒是真的沉得住氣。殿主找不到這裏的,你不用拖延時間。”

酥酥聽他這麽一說,才猛然想起來,是哦,她還可以等重淵來找她。

她眼底的恍然大悟實在是太明顯了,明顯到鬆石也反應過來,在他說這句話之前酥酥根本沒往這方麵想。

鬆石不由沉默片刻。

“是我太久不見你,倒是以世人的角度去揣摩你了。”

他笑了笑,明顯是有些放鬆下來。

“說來這的確會是你關心的事情。相交數十年,我自然是會滿足你這一點需求的。”

他雖然是如此說得,可眼底逐漸浮上了一絲陰霾。

“隻是有的事情一旦知道對你來說不是什麽好事。你真的想要知道嗎?”

酥酥果斷點頭。

“沒有比現在更糟糕的事情了。如果哦,如果說不定在我知道後會有更糟糕的事情,我現在的心情還會好一點。”

鬆石沒忍住輕笑出聲,無奈搖頭。

“真不愧是你……”

“我要從何說起呢?那就從很久很久以前吧。我還是一團煞氣的時候。”

“殿主告訴過你了嗎,我的原型,或者說我的力量隻是神隕古戰場的煞氣凝結。那時的我靈智初開,沒有意識,飄飄****順著神息的方向,抵達了神域。”

“那位大人發現了角落的我,教我修行,為我取名。”

鬆石說到這裏的時候,語氣稍微黯淡了些。

“不過她也並不是一直注意著我的,她有三個徒弟。”

“她大徒弟很不喜歡我。會在私下逼我走。我也不喜歡他,我在他的魂體上留下了一個詛咒。”

酥酥下意識想到了無風腳踝上的那一縷黑色。

“至於琉璃笑……你該知道吧,或者聽說過。琉璃百上宮的第一任宮主,也是那位大人的小徒弟。嘴巴甜會撒嬌,最是討她歡心的一個。”

鬆石說到這裏的時候,笑意都消失了,輕聲說著:“我起初想像他一樣討人歡心,他卻背過那位大人,伸手掏進我胸膛,說無心之人,最好知道自己的位置。他也想讓我離開神域。我也最討厭他。”

鬆石說到這裏,忽然笑了,抬眸看向酥酥。

酥酥明顯陷入了他的話語中,不由得想到了無風,想到了琉璃笑。

“所以我在離開神域之時也掏了他的心髒。”鬆石用輕快地語氣說道,“不過很可惜在他死後沒拿到他的魂體。不然我就可以親自煉化他,讓他親眼看著……他被他師尊厭惡的那一刻。”

酥酥呼吸一滯,她咬緊了唇幾乎是緊緊的攥著手掌心,強忍著疼痛才沒讓自己的臉色露出難看。

琉璃笑……

當初被鬆石……青琅……掏了心髒嗎?

她強忍著,強忍到低下頭,才勉強沒讓鬆石發現她的不對勁。

“至於千商……我不討厭他,但我有時候最討厭的就是他。畢竟他和我一樣。永遠不會被那位大人多注視一眼。當我討厭他,是因為他和我懷有同樣的心思。”

“也挺離譜的。那位大人最信賴的無風被囚禁了,最寵愛的琉璃笑死了,而從前最沉默寡言的千商,居然會和我一起做這種事。”

鬆石笑過之後,抬眸盯著漫天淩霄花。

“剛剛說到哪裏了?哦,對。我想起來了。剛剛我應該還沒有告訴過你,我所要做的事情。”

“那位給我取名字的大人,在幾百年前隕落了。”鬆石的語氣有些懷念,又有些興奮,“我當然要救她。”

“你知道半妖和龍族的作用嗎?”

“半妖之心,龍族之血,燭涼草和凉燭草,再加上狐族的魂,以及神妄之陣,和魂皿,就足以複活她。”

酥酥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鬆石,如果她不知道他要複活的是誰,或許會覺得這是一個極其瘋狂且無法立即的行為。

但是她已經知道鬆石口中說的要複活的人是誰了,她此刻不但覺得鬆石很瘋狂,甚至是有些悲哀。

“神已經隕落,不會複活的。”

酥酥篤定說道。

就算她所有的魂體都回來,那她依然是酥酥,不是有蘇羲。

屬於有蘇羲的時代早已經過去。讓有蘇羲的存在消失在神域,消失在世間,才是最好的結局。

她算是一個意外,但也是在常理之中,天道之內。

可鬆石想要做的那就是徹徹底底的逆天之行了。

鬆石聽到這句話臉色頓時暗沉下來,第一次用一種危險的眼神盯著酥酥。

“酥酥,不要說這種話,就算你是我的友人,我也不能容忍。”

“她一定會複活的。我為此準備了五百年。”

鬆石小聲說道:“我什麽都準備齊全了。我屠遍半妖,兩度截殺龍子,狩獵狐族,搶奪憐梅子……我為了複活她什麽都做了。她一定不忍心讓我失望的。”

酥酥聽到這裏,隱約想起來在她剛離開赤極殿的時候,裂星河下,被囚禁的小魚。

那時候小魚說他遭遇了背叛,也就是說背叛他的人,很有可能是屠城鬼蜮的手下,那時候,鬆石已經在下令抓捕龍族少君了啊。

而這次,小魚又一次落到了他的手中。

酥酥頗為不安。

“我的神明大人我……會回應我的。”

鬆石篤定地說道。

酥酥沉默了。

她想說別再想了,絕對絕對不會的。可是她又在想,如果鬆石真的做到了,那她會怎麽樣?

複活一個有蘇羲,身為一片魂的酥酥,會……消失嗎?

她舍不得。

舍不得山海川流,舍不得師門,也舍不得相遇的每個散發出善意的友人。

舍不得重淵。

“你複活了她又能怎樣呢?神已經隕落了。”

酥酥試探著問:“你想得到什麽,是想讓她對琉璃笑一樣對你嗎?”

鬆石沉默了。

在沉默的期間,他甚至是有些迷茫的。

好一會兒,他捏了捏鼻梁。

“讓我想想,時間太久,我好像已經忘了最初的想法。”

“大概是我不想離開她。”

“複活了她以後,她會把我當成琉璃笑,會一直寵愛我。會允許我趴在她的膝頭撒嬌。”

酥酥聽著就很荒唐。

“琉璃笑已經死了。你和琉璃笑根本不像。”

如果非要說有一個和琉璃笑比較像的人的話,那大概隻有琉璃醉了。

“我說的不是像。”鬆石說道,“憐梅子是個好東西,不是嗎?”

“我可以輕而易舉篡改她的記憶。讓我成為她的唯一。”

酥酥瞪大了眼。

原來……這就是魔族和屠城鬼域想要憐梅子的原因嗎?

多少有些不可理喻。

千商和鬆石更像兩個沉陷在自己意識之中陷入瘋癲的人。

畢竟正常人都無法去這麽做。他們為此身負業債,想要的居然隻是神的垂憐。

酥酥知道了後隻覺著荒誕到讓她不可理喻。

如果隻是為了兩個人荒誕的想法,導致數萬人的生命消散,那數萬人的性命,半妖的性命,乃至狐族,龍族,一樁樁一件件的罪惡,又該怎麽去清算?

酥酥此刻連看都不想看鬆石一眼。

她在想,這份罪孽裏會不會有她的一份?

那她要如何去贖清罪孽?

她也有些疲倦了。

“你做不到的。神不會回應你的。”

或者說,酥酥自己不會回應他的。

“酥酥,我說過,不要說這種惹我生氣的話。尤其是提及她。”

鬆石聲音裏再無笑意,他彎腰伸手,來捉住酥酥的手。

酥酥下意識地一巴掌拍開他的手。

現在她根本無法忍受鬆石的靠近。

酥酥起身往後退了兩步。

“你以為你所做的這一些就會讓神複活嗎?”

“當然可以了。”鬆石用理所當然的口氣說道,“我用了五百年的時間,背負了生生生世世的罪孽。當然是能讓她複活的。”

“然後讓她親眼看看如今的你是何等的模樣?”

酥酥故意說這種紮心的話。

果不其然,鬆石咬緊牙關,麵色暗沉。

“她不會知道的,我也不會讓她知道。”

“你固然可以篡改她的記憶,但是周圍的人你也能一並篡改了嗎?”酥酥想知道自己被抓來是有沒有活路,故意說道,“就算你複活了她,如果我見到的話,一定會告訴她你是什麽樣的人。”

鬆石聽到這一句,忽然笑了笑,而後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努力,重新淡定地在案幾旁坐下。

“酥酥,我很抱歉,你沒有這個機會了。”

酥酥眼皮抖了抖。

看樣子,她性命有些麻煩了。

“你以為我專門設下重重陣法,將你帶到此處來隻是為了和你敘舊的嗎?”

鬆石笑著歎氣。

“你啊,到底是對我沒有防備,也對世人沒有防備。赤極殿將你養的很好,什麽都不知曉會很信任我,其實也是好處。可惜,重淵將你看得太緊,根本沒有動手的機會。”

酥酥呼吸一滯,她錯愕地盯著鬆石。

鬆石說的……是什麽意思?

“不過我畢竟需要你,隻能想辦法讓你從赤極殿中離開,帶到其他地方,我就能輕易對你動手了。”

鬆石笑著說道:“一個司南悠,一個魔息,很輕鬆,對嗎?”

酥酥咬緊了下唇。

用力之大,幾乎讓自己的唇上染上了一層鮮血。

“我本該隨著你離開,在小蒼山等你。隻是遲了那麽一點,沒能在第一時間找到你。”鬆石有些遺憾說道,“之後的十年中你就像消失了一樣,到處都找不到。我也失去了你的蹤跡。”

酥酥知道,他說的是她在霧影山的那十年。

原來,原來如果她沒有落到裂星河下,沒有在水洞中和小魚渡過那幾個月,沒有落到霧影山,她會不會早早就成為了祭祀品?

相識幾十年,原來在鬆石的眼中,她就是一個合適的材料啊。

酥酥吐出一口濁氣,也沒什麽大不了的。雖然會因為失去一個友人而心傷。但是也會因為看清一個人而鬆氣。

“那我是不是要謝謝你讓我多活了這十幾年?”

酥酥甚至還能笑得出來。

鬆石看見她笑,反而笑不出來了。

“你要知道我陪伴你的那幾十年。不單單是你把我當做朋友,我也是將你視為友人的。”

酥酥點頭,誠懇地說道:“嗯,打算扒了我的皮,挖了我的心髒的友人?”

誰知鬆石卻是搖了搖頭。

“你說錯了,你不是那些平平無奇的狐族,你也不是那些半妖,我怎麽會用這種粗略的手段來對你呢?”

鬆石眼底逐漸染上一絲瘋狂。

“五百年了,你是我五百年之間所見到的最合適承載神魂的身體。你的身體有神息的祝福,也許是因為你是曾經的神域狐族後嗣。你應該是最適合的器皿。”

鬆石看酥酥的眼神幾乎是在發光。

酥酥似乎反應過來了。

“你說器皿……指的是我?”

“半妖之心,龍族之神血,人皇心頭血,狐族之魂煉,凉燭草燭涼草,這些不過是準備的一些材料罷了。”

鬆石笑得有些滿足。

“我還要為她準備一個合適的身體。”

“酥酥,你就是最適合承載神之魂的那個人。”

“這是你的榮耀。”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