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秦壽眉頭微皺,手從裝棋子的木盒中抽了回來。

秦家女婿見狀,不禁在心裏犯嘀咕,“嶽父他,不會因為輸棋,不開心了吧?”

一想到這兒,秦家女婿就覺得自己有些冤枉,明明是嶽父他叫自己過來陪他下棋的,怎麽下輸還生氣了呢?

“這段時間讓你管著咱們家所有生意的賬本,你有什麽想說的?”

秦家女婿聞言,心中思考著秦壽問他這話的意思,還以為秦壽是要追究他從賬房裏挪用了銀子的事情。

想了好一會兒,秦家女婿才小心翼翼的道:“回嶽父,小婿覺得我們家的生意如今蒸蒸日上,日進鬥金,除了一些小問題之外,沒有什麽大問題。”

看著自己這個不成器的女婿,秦壽歎氣道;“那你說說,我們家的生意有什麽小問題?”

“啊?”秦家女婿表情一滯,不知道該如何作答,他總不能把自己挪用賬房裏的銀子的事情拿出來說道吧。

又是想了好一會兒,秦家女婿才囁囁嚅嚅的說道:

“小婿隻是覺得我們家的生意,如今雖然在勢頭上一時壓過了駱家,但是日後還是有可能被駱家反撲的,畢竟小婿聽說駱家那邊似乎和杭州的一家商戶定下了合作,而那家商戶也是皇商身份。”

“嗯,不錯,還有呢?”

沒想到自家這個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女婿竟然還真的肯關心自家生意上的事情了,秦壽微微點頭。

而其實,秦家女婿之所以會關心這些,也還是他喜歡附庸風雅的原因。

郕國文壇上有名的新秀林安來了青陽,雖然沒法見到,但是秦家女婿還是免不了要打聽一番林安的消息以示自己的文雅之趣。

而這一打聽,便也順帶知道了一些薑家生意上的事情。

見秦壽似乎很滿意自己的回答,秦家女婿這才鬆了口氣,直起了腰板,繼續道:“據小婿所知,那家商戶姓薑,所做的皇商生意倒不是藥材,而是書籍,隻是這也更加棘手,薑家的生意,是正兒八經給宮中提供書籍的,有著宮中的關係。”

“而且薑家有個贅婿,叫林安,嶽父大人最近應該聽說過,其人素有才學,還得到過官家賜下的玉腰帶,榮寵非常。”

偷偷地打量著秦壽,秦家女婿道:“如此一比較,表哥他雖然和王相有些關係,但若要是說要壓住駱家,恐怕還是不行。”

“哎。”秦壽歎了口氣,看著自己的女婿,嘴巴張了張,欲言又止。

“哎······”

秦壽再次歎氣,他擺了擺手,衝自己的女婿道:“你下去吧,賬房的事情好好做,這段日子我在好好地看看,看看家裏麵的生意有什麽適合你來做的。”

本以為自己的這個女婿聽到這話會很高興,可秦壽卻沒想到自己這個女婿卻是一臉的不願。

“嶽父大人,小婿實在是不適合做那些生意,您還是就讓我管管賬房吧,這樣我能有時間看看書,也不會荒廢了聖人之道。”

外放出去做生意,賺了自己也不好伸手去拿,虧了臉上更是不好看。

遠不如賬房,靠著算學上的那一點功夫,自己也能從賬房上麵給自己弄出不少銀子,而且也還樂得輕鬆。

再說了,自己做的生意,最後還不是給那個周嘉做的,自己幹嘛要做這個燃燒自己點亮別人的活?

秦壽不耐煩的擺了擺手,甚是疲憊,“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沒有得到秦壽的明確應允,秦家女婿尤不死心,繼續道:“嶽父大人,小婿······”

秦壽眉頭皺的更厲害了,語氣也陡轉嚴厲,“行了,我累了,你下去吧。”

“是。”

秦壽發怒,秦家女婿也不敢再多說什麽,匆匆離開。

“哎······”

秦壽抬頭望天,神色憔悴。

當初駱家的駱青被選進縣學,駱合益便在各種場合下顯擺,秦壽氣不過,便把他夫人家那個沒了父母的侄兒接到了自己這裏培養,為的就是和駱合益爭下這一口氣。

這個妻侄周嘉也確實爭氣,自己有回喝了酒一時糊塗就說了句要把自己家的生意全都交給周嘉的話,本來這事也就是一時酒話,秦壽也沒有在意,但是後來周嘉考中了進士,事情就變了味。

秦壽可是清楚地很,周嘉跟自己的這個女婿一樣,自持清高,想來不太看得起自己,但是,周嘉和自己這個女婿有一點不同的是,周嘉的心眼頗有些小,或者可以說是極好麵子,睚眥必報。

或許考中進士的周嘉看不上自己家的這點錢,但是絕對會因為自己的食言而認為是自己看輕了他,繼而惱羞成怒。秦壽實在不想招惹一個這樣的人,卻又舍不得將自己辛苦了一輩子打拚下來的家財就這樣拱手送給一個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妻侄。

······

“娘子,這回兒為何又不讓我上床?”

抱著被子,床邊的林安一臉無辜。

上次和薑婉解釋清楚之後,她明明已經不在意了的,可這回兒怎麽又生起氣來了?

“妾身累了,相公自己找個地方睡吧。”說罷,薑婉起身吹滅了蠟燭,又徑直躺回到了**。

知道了趙鳶就是公主是一回事兒。

知道了自己相公和公主是清白的是另一回事兒。

但是自己相公這幾天總和公主在一起,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哎······”

林安歎了口氣,放下了手中的被子,轉身出門。

“站住,相公你要幹什麽去?”

見林安直接要走,薑婉從**坐了起來。

“哦,娘子你不是讓我找個地方睡嗎,我突然想起來今天在縣學的時候碰到了那個周嘉,他說今晚在煙雲閣設宴,宴請朋友來著,也邀請了我來著,正好我過去;以後咱們家要在青陽做生意,就免不了要和秦家打交道的,我正好趁著這個機會過去見見。”

“煙雲閣?”薑婉柳眉微蹙,這名字,一聽便知道是個什麽地方。

林安笑了笑,“是啊,就是那個煙雲閣,不過娘子你放心,我過去肯定不會去幹什麽的。”

說完,林安毫不猶豫的轉身要走。

“相公你站住!”

薑婉此時也顧不得許多了,直接赤著腳衝過去關上了門。

“相公,夜深了,天涼,還是不要出去了。”

“這樣啊,那好吧。”計謀得逞,林安笑著攔腰抱起了薑婉,“那娘子,我們睡覺吧。”

睡覺,便是簡單的睡覺,林安現在還做不了什麽,否則自己懷中的娘子便又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