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陶然
清晨，無盡的黑夜被生生撕開了一道裂縫，陽光霎時瀉落大地，照在了雄偉高大的城門上，照亮了那兩個古老的字跡——墨都。這個素有“天下第一都”的美稱的古老都城，隨著黎明的到來也漸漸恢複了白晝的生機與喧囂。川流不息的人群，車水馬龍的街道，鱗次櫛比的店鋪酒樓，嘈雜熱鬧的叫賣吆喝，無不顯示了它的繁華。
墨都是齊國的帝都，分南北兩城。其中北城是皇宮和達官顯貴的府邸所在，也就是說整個墨都的一半都被權貴占據了。而這林林總總的朱門高戶中，有一座規模宏大的府邸，其高高的朱紅鎏金巨匾上鐫刻著連個金色大字——陶府。陶府亦是相府，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當朝宰相陶華的府邸。
在陶府西南邊一個偏僻的角落裏坐落著一處別苑，名為清水別苑。這清水別苑卻是自成一體，仿佛與這陶府隔絕被人遺忘了一般，四周連半個守衛都沒有。而其內卻是亭台樓閣、假山蓮池一應俱全，可稱得上是這陶府內的世外桃源。
閣樓前是一池蓮花，蓮池上有一座石橋。過了石橋便是一座雕欄玉砌的亭子，抬頭望去，隻見“陶然亭”三個大字赫然入目。再往下看去，隻見兩側玉柱上鐫刻著兩句詩：弱柳扶風迎妙曲，青煙渺渺淡朱閣。亭側綠柳環繞，迎風飄絮。庭前碧水浮煙，宛如仙境。亭內兩邊是環繞的石椅，正中擺著一張石桌，四個石凳。
石桌上擺著一張玉琴，孤寂的少年慵懶的坐在石桌前，百無聊賴的翻看著手中的書籍。隻是驚鴻一瞥，便會被少年的絕世容貌所吸引，心中不禁驚為天人。
再細細看去，不由得驚歎：世上竟有這般標致的臉！柳葉彎眉丹鳳眼，單單這有著修長妖嬈的睫毛的雙眸便不知能勾了多少人的魂去。
精致筆挺的鼻梁，還有那櫻桃小口尖下巴，鮮紅欲滴的朱唇直看的人心神**漾。三千青絲自然披落，直給人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出塵之感。而一身紅豔如火的長袍，即便是透著妖豔，那也是妖豔的渾然天成，仿佛這般人兒天生便應穿這鮮豔亮麗的衣服。
身形虛幻的端木落雪看著亭中的少年，對著身邊的青枔分身問道：“這是哪？”“本尊為你創造的虛境。”青枔回答道。“這是我前世？”端木落雪疑問道。“不錯，這一世你的名字叫陶然，很好聽的名字。”青枔溫和的笑道。“嗯，很好聽。”端木落雪輕聲附和道，然後繼續觀看著眼前的一切。
修長纖細的手指輕輕合上手中的書籍，陶然端正了身子，雙手撫上玉琴琴弦，彈奏起了他的成名曲之一《孤鴻》。琴聲悠揚婉轉，哀而不傷，淒而不慘。孤獨卻不失落，使人心境空曠出塵。仙音繚繞，直讓人恍惚間覺得陶然是那天上的謫仙。
閉目彈琴的陶然，思緒漸漸飛走。“三年了，傾城哥哥戍守邊關，流風哥哥雲遊天下。可明日便是然兒十六歲生辰了，你們會趕回來嗎？”陶然略帶傷感的想著。葉傾城和陳流風是陶然的發小，也是陶然為數不多的親近之人。由於一些原因，陶然從小便性格冷淡孤僻。即便是親人，除了母親外，便也沒有親近的人了。甚至若不是因為其父陶華的地位和其母白清媗特殊的身份，他早就因為國師上官天行的一句話而喪命了。
葉傾城是大元帥葉無憂之子，而陳流風則是永鎮王世子。三年前邊關告急，大元帥葉無憂奉命出征，而葉傾城也被封為先鋒跟隨大軍出征了。至於陳流風，則是天性**，忽然精蟲上腦便想著遊遍天下——青·樓，美其名曰：仗劍出遊。
葉傾城生的溫文爾雅、玉樹臨風，且工詩詞，善音律，一曲《落月》蕭曲名滿天下。其為人方正不阿，武功更是高強，年方弱冠，武功已臻第三層次登峰造極境界，隨身兵器乃是禦賜清時劍，世稱傾城公子。
陳流風生的亦是瀟灑不凡，隻是比葉傾城少了幾分方正之氣，多了些許妖異之感。其為人**倜儻、**不羈，不喜權勢而熱衷美物。平素裏多流連於煙花巷柳，凡是美麗之物其必愛不釋手。有文采，卻多作**·歌豔詞。武功亦是登峰造極境界，雖不及葉傾城，也隻是比之年幼三歲的原因。陳流風亦善使劍，隨身兵器乃是禦賜龍吟劍，世稱流風公子。
陶然之美自不必多說，世人隻知其精通岐黃之術，善使毒。且工於音律，能歌善舞，至於他文采如何卻鮮有人知。而武功方麵，則還是因上官天行的一句話，皇帝金口玉言令其終生不得習武。這也是陶然能保的一命的條件。
陶然名噪一時更多的還是歸功於他的美貌和奇聞軼事，傳聞追求陶然的人不論男女都數不勝數，而為了追求陶然結果家破人亡的人亦是不知凡幾。相傳陶然十三歲因一曲《孤鴻》聲名鵲起後，有一個江湖幫派的掌門人看上了他，便放言要陶然做他的男妾。
這個江湖幫派實力中等，掌門年輕有為，當時才二十七歲便執掌了幫派。可是就在他放出豪言的三個月後，他的屍體被掛在了墨都的城門上，渾身發黑模樣慘不忍睹，顯然是中毒而亡。而這個幫派也一夜間銷聲匿跡，直至數日後才被發現幫眾全被毒殺，拋屍荒野。
另一個實力更強的門派不引以為鑒，在某一日勞師動眾，兩隊天仙般的女子攜著花籃從陶府西方淩空而來。中間一座花輦，其上坐著一名極為妖異美麗的女子，嘴角帶著邪邪的笑容。在臨近陶府時，正值一陣東風吹來，卻見這些人竟毫無反抗之力的被吹落在地。且每個人的麵上都露出極為痛苦之色，不多時便雙目流血渾身抽搐而亡。此毒名為“往生”。
死於劇毒的雖然眾多，但是更多的卻是死於為了爭奪陶然的追求權力而相互殘殺的。此類種種也正應了在他周歲時，國師上官天行為他相的命格：男生女相，禍水之命。身具幽冥，孽障橫生。若仔細看去，便會發現陶然右目內有一朵幽冥花的圖案。古老傳言，凡是身具幽冥者皆為禍世妖孽，天理難容。若非陶華位高權重，而白清媗乃是七大聖地之一冥殿殿主的女兒，陶然就算有十條命也不夠死的。
命雖無憂，可多數人卻對他避之不及，認為他是個不祥之人。整個陶府除了母親白清媗對他依舊關懷備至，竟再無一人願意親近他，即便是陶華對他也是不聞不問。而同齡人之中願意和他作伴玩耍的亦是鳳毛麟角，隻有葉傾城和陳流風對他絲毫沒有芥蒂。而這無人阻攔的原因，一方麵大元帥葉無憂和永鎮王陳淩霄都是軍人，都是從屍山血海中走出來的自不顧忌這些玄說，另一方麵則是他們與陶華乃是一個派係的。
“然兒，又在彈琴了。”一個突兀的聲音響起，隻見陶然對麵忽然出現了一個看似八九歲的清秀童子，手中還拿著各色的水果和糕點。不過陶然卻是知道對方是個不知活了多少歲月的不折不扣的老妖怪，絕不能被他現在這副稚嫩的模樣所迷惑！事實也確實如此，這童子的身份可不簡單，乃是聖地藥穀的穀主，號稱天下第一聖醫的孫墨。
“師父，這飯點可還沒到呢，你怎麽這麽早就起了？”陶然揶揄道。孫墨也是為數不多的和陶然親近的人，故而在他麵前陶然也會表現的有人情味。“沒事，為師先拿這些墊墊肚子。”孫墨不在意的說道。“師父！”陶然這才注意到自己的零食全被他拿走了，“每次都跟徒弟搶吃的，你不害臊啊？”“徒弟孝敬師父，天經地義的嘛。”孫墨邊吃邊說。
“吃這麽多還不是這麽瘦這麽矮，浪費糧食。”陶然撇撇嘴嘟囔道。“然兒你怎麽能這麽說呢？要知道師父跟那些駐顏有術的老妖怪可不一樣啊，你看看這每一處皮膚都是真嫩啊，也就是說師父我現在的身體真真切切是九歲童子的身體啊。你九歲的時候有師父這麽高嗎？”孫墨鄙視道。“嗯，話說回來，師父你的神功還真是神奇。”陶然承認道。
說道這裏，陶然忽然像是想起來什麽，有些激動的對著孫墨說道：“師父，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我成功了，封印也被我破開了。”“咳咳，咳咳。”正在狼吞虎咽的孫墨聽到這個消息，猛地嗆到不停的咳嗽起來。好半天才緩過來，興奮的說道：“好徒兒，你說的是真的？快讓為師看看！”說著便迫不及待的抓住了陶然的手腕把起脈來。
“哈哈，哈哈。本座終於等到這一天了，終於證明本座的想法是對的。萬法歸一，大道至簡，本座終於明悟了。”孫墨激動的淚流滿麵。無數年來，孫墨一直在證實他當初靈光一現的想法。十年前，他看便是中了陶然身具幽冥的天資，便秘密收他為徒。當時，孫墨毋庸置疑的對陶然說道：“不論你是誰，拜本座為師，替本座證道，本座護你平安。”原本已經對習武絕望的陶然自然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十年來，孫墨隻傳陶然呼吸吐納之法，隻允許他修習《太上感應篇》。而其他任何一門武功，孫墨隻讓他閱讀和感悟其內精髓，不允許他修習。所以十年來，陶然不斷地在積蓄內力，突破境界，卻不會一招半式。不過，他的內力卻是世上最純淨的，沒有屬性也不帶一絲雜質。為了不讓人發現陶然有內力，孫墨特意在其體內設了封印，隻有達到第四境界出神入化之境才能破開，彼時也是孫墨證道成功之時。
武功共分四個境界：登堂入室、爐火純青、登峰造極、出神入化，再之上便是羽化飛仙了。大多是武者都是出於第一第二境界，第三境界便十分稀少了，第四境界更是萬裏存一。不過，話是這麽說，但耐不住人口基數大，所以數量還是不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