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遠州的長子寧青山膝下有四女一子,長女寧春柔和次女寧秋霜都是太傅府的掌上明珠,隻有她這個傻子三小姐和年歲尚小的四小姐默默無聞。

寧秋霜被她欺負了,可不要讓太傅府的其他人給她做主麽?

“我知道了。”寧知意道,“多謝你了。”

“不敢不敢。”連青躬身道,“那屬下就先告退了。”

連青帶著一眾人退下,剩下兩位婢女沒有走。

一個臉圓圓的,比較嬌憨可愛,是今天上午幫寧知意換衣服的那個,還有一個身材瘦高的,看起來精明能幹。

“奴婢花容,這位是香蕁。”圓臉婢女垂首稟告,“是王爺指派來伺候王妃的。”

說罷,兩人跪地,給寧知意恭恭敬敬地行禮。

“好。”寧知意點頭,“那你們就先把那些東西收拾起來。”

兩人道了聲是,立刻起身整理,花容清點,香蕁記錄,配合得有條不紊。

“王妃可是要留一些賞玩?”香蕁問。

“不必了,都收起來。”

花容長得嬌小,聲音也玲瓏可愛。香蕁身材高挑,聲音偏清冷悅耳一些,兩個人各有特點。

“小祖宗,你不生氣了吧?”無字天書笑眯眯地問,“你看靖王多好啊,給你送了這麽多好東西來!”

寧知意恨鐵不成鋼地問:“醒醒,這麽點兒小恩小惠,難道就把你收買了?”

“他不是還給你帶來了太傅府的消息嗎?”無字天書覺得自己說的話好像沒有什麽問題,“小祖宗,我覺得那靖王,其實心腸還挺好的!”

完了,她的寶貝倒戈了。

“感覺你自從見到謝靖承的身體開始,你就不對勁兒了。”寧知意說,“你是天界的寶貝啊,海納百川包羅萬象,你不能一副沒有見過世麵的樣子!”

無字天書吸了吸鼻子,委屈兮兮地道:“就是因為人家見多識廣,還覺得那靖王的身材好,這證明那靖王的好身材有多難能可貴啊?”

“?”寧知意竟然覺得她說得好像很有道理!

花容和香蕁清點好東西之後就去庫房了,一直到晚膳時間,給寧知意將飯菜送了上來。

兩人這兩天耳朵裏就一直聽說新王妃的脾氣不好,送飯的時候也有些心驚膽戰,生怕這簡單的清粥小菜新王妃看不上,不過好在,寧知意吃得挺開心的。

她不喜歡山珍海味,她就喜歡這些樸實無華的東西。

“我吃飽了。”寧知意放下了筷子,“我出去溜達溜達,你們不用跟著了。”

兩人立刻應是。

寧知意從落雲軒出來,在靖王府中四下遊躥。

靖王府其實很大,但是因為修葺不好,一大半的地方都是荒廢的,所以顯得空曠寂寥。幾個尚且幹淨的院子都亮著燈,是謝靖承的那些妾室們住的地方。

寧知意朝著後院荒涼的地方而去,左拐拐右轉轉,越走越深。

夜黑風高,四周荒無人煙。隻有寧知意清淺的腳步聲合著蟲鳴,在夏日夜風中飄散。

不知道走了多久,寧知意才看見一截高高的院牆。

這必然就是靖王府的外牆了!

她疾步走到牆邊,找了一棵歪脖子老樹,摩拳擦掌,然後踩著老樹,翻上了牆。

去他的狗男人,去他的靖王府!他不放她走,她還不能跑了嗎?

靈石寶貝們,她來了!

寧知意手腳並用爬上了高高的院牆,直接從這裏跳下去,她就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寧知意覺得自己現在就是一隻即將翱翔於廣闊天空中的雄鷹!

輕盈一跳,寧知意調整了一個姿勢,準備優美落地——

“噗通”一聲,她好像砸到了什麽東西上,並不似地麵那般堅硬。

緊接著,耳邊傳來一個低沉冷冽的聲音:“王妃這投懷送抱的方式,著實有些特別啊。”

“!”

明朗月色下,視線開始逐漸變得清晰,寧知意看見了麵前出現的麵部輪廓。

他沒有戴麵具,寧知意隱約可以看見他臉上的道道疤痕。

意識到自己竟然掉在了他身上,寧知意立刻就要下地,卻不料謝靖承緊緊扣著她的腰,不讓她動。

一陣掙紮過後,寧知意呈現出了坐在他腿上的姿勢。

“靖王殿下?”寧知意驚得幾乎咬了自己的舌頭,“你怎麽在這裏?”

“這本來就是本王院子的後院啊。”謝靖承徐徐緩緩地回答,“倒是本王該問王妃,緣何會出現在這裏?”

他的院子?

寧知意抬頭張望,見前方有燈火幽微,的確不是她想象中的,靖王府外邊的樣子。

寧知意吐了,誰家府內還砌這麽高的牆?

不愧是你,靖王殿下。

“我吃多了,出來消消食。”寧知意回答。

“本王的王妃果然與眾不同。”謝靖承又道,“消食還能翻到牆頭上去。”

“……我其實就是見到了那棵歪脖子樹,試試能不能爬上來。”

“原來本王的王妃是屬壁虎的。”

寧知意不說話了。

這個男人絕壁想到了是她想逃,所以這麽陰陽怪氣地嘲諷她。

寧知意一把推開謝靖承,從他身上下來,轉身就走。

“王妃消食消好了?”謝靖承又問。

“沒有,反而更飽了。”

“哦?”

走出幾步的寧知意回頭看著他,凶神惡煞的樣子,不知道是在氣自己還是在氣他:“我一見到你,就氣得更飽了!”

謝靖承看著她氣鼓鼓離開的背影,突然,哼笑一聲。

有趣。

自從這位小王妃一過來,靖王府一改之前的死氣沉沉,雞飛狗跳也是一種熱鬧。

寧知意鬱悶得一宿沒睡好。

被狗男人發現了她逃跑未遂,肯定會暗中派更多的人守著,她的逃跑大業難上加難!

一直輾轉反側到淩晨,寧知意才睡著,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連青來叫她了,說是太傅府來人了。

“來的誰?”寧知意問。

“是您的祖父,也就是老太傅大人。”

“打發他走。”寧知意道,“我懶得見。”

“王妃,怕是您不得不見了,老太傅大人帶了聖旨過來。”

聖旨?

寧知意知道在這凡間,皇帝是老大,聖旨那種東西,不能違抗。

於是寧知意去了前廳。

寧遠州坐在謝靖承旁邊的椅子上,雖然頭發胡子全都白了,但是氣色尚好精神矍鑠,並不像是七十一歲的人。

他身後跟著兩名太監,每人手中執了一卷明黃的聖旨。

怎麽還一並來兩道聖旨?

寧遠州自從她一進來,就盯著她不放,幾乎是將寧知意上上下下裏裏外外打量了個遍,但是一句話都未與她說。

倒是那兩名太監上前一步:“靖王妃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昭曰。靖王妃為人險惡,毒害夫君,有違婦行,德不配位,遂準靖王休妻,寧知意下堂!”

寧知意聞言,驚呆了。

什麽叫柳暗花明又一村,什麽叫病樹前頭萬木春,幸福來得不要太突然!

她終於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嗎?

然而第二個太監也立刻開始宣旨,尖細的嗓音回**在前廳的每一個角落:“寧知意心腸歹毒,謀殺皇子,罪無可恕。賜自盡,以儆效尤!”

說罷,太監指著一邊桌子上放著的三樣東西,陰惻惻地道:“吾皇開恩,留你全屍。寧知意,你選一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