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靖承進去之後,寧知意正躺在**看著抱著孩子的謝清顏。
謝清顏抱孩子的動作相當熟練,一看就是有經驗的。
“靖王,你快看。”謝清顏抱著孩子湊到了謝靖承身邊,“你看,她在對你笑呢!”
謝靖承這一刻覺得,謝清顏是不是該去看看眼睛了,這眼神是不是也太差了。
繈褓中的皺皺的紅紅的小孩子猴子一樣,擠著的眼睛好似睜不開,哪裏對她笑了?
不過謝靖承已經提前做好了心理準備,了解到了小孩子剛出生的時候都是比較醜的,現在見到自己女兒這樣,倒也不會嫌棄。
他從謝清顏手中將孩子接了過來,抱著他坐在了寧知意床邊。
謝清顏識趣地退了出去。
“阿意。”謝靖承輕輕撫了撫她的額頭,“辛苦了。”
“還好,不過最開始的時候真的挺疼的。”寧知意說,“我那個時候才發作不久就覺得疼了,產婆們說這才剛開始,之後會更疼。”
寧知意說到這裏的時候打了個寒噤:“都說女人生孩子辛苦,現在體會到了,是真的挺辛苦的,我都不敢想象我要是沒吃麻草的話,得多疼。”
看出來了謝靖承的心疼,寧知意複又嘿嘿一笑:“不過還好,我沒吃什麽苦,快給我看看我女兒。”
寧知意伸著脖子看了過去,心滿意足地點頭:“真好看。”
謝靖承:“……”
她該和謝清顏組團去看看眼睛。
寧知意自己說還不滿足,還轉頭問著謝靖承:“我們的女兒是不是很好看?”
“是。”謝靖承毫不猶豫地點頭,“長大之後必然傾國傾城。”
寧知意對他的回答十分滿意,嘿嘿地笑。
“阿意,我剛才已經想好了。”謝靖承說,“起名謝餘歡,你覺得怎麽樣?”
這個名字寓意淺顯,卻十分美好,寧知意瞬間就能體會到。
“好。”寧知意點頭,“我覺得不錯。”
謝餘歡,謝餘歡,她也很喜歡。
謝靖承展顏一笑,眼中有一閃而過的璀璨光芒。
他的眼睛像琉璃一樣通透,十分好看。尤其是有的時候裏邊有波光,他的眼神仿佛可以流動起來。寧知意不止一次感慨過,他的眼睛真的好漂亮。
“希望女兒的眼睛能像你。”寧知意輕聲道,“真的太好看了。”
“你喜歡?”謝靖承半開玩笑,“那送給你好了。”
寧知意翻了個白眼:“你在說什麽鬼話,眼睛怎麽送給我,挖出來啊?”
謝靖承依然開玩笑沒個正形:“是啊。”
寧知意懶得搭理他。
謝靖承笑意不減少,攬著她的肩頭,笑得一臉春花秋月。
寧知意這一胎生得出奇的順利,第二天,她就已經可以從容下地,並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九月二十的時候,寧知意訂的新衣服送了過來,她正在鏡子前邊試穿。
“真是厲害啊。”謝清顏在一邊嘖嘖感歎,“你這孩子才生出來幾天,肚子就平了。嘖嘖嘖,真是一點兒都看不出來生過孩子。”
“身材還是要保持的。”寧知意一邊照鏡子一邊說。
“今天怎麽想起換衣服了?難道是要出門?”謝清顏又問,“你懷孕這段時間,我都沒見你好好打扮。”
“是啊,是要去見遠方來客。”寧知意說,“不過也算不得什麽打扮,太久沒買新衣服了而已。”
“遠方來客?是誰啊?”謝清顏又來了興趣。
“你不會想去見的。”寧知意朝著謝清顏展顏一笑,“是死人。”
謝清顏猛地一個哆嗦。
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寧知意已經和謝靖承出去了。
她想追出去再問問這死人到底是誰,但是轉而一想……
算了,怪可怕的。
謝清顏立刻去看謝餘歡了,真是的,可愛的小孩子不好看嗎?看什麽死人。
寧知意和謝清顏從知州府出來,上了馬車,然後在不遠處的一個院落外邊停下。
院子裏邊的人不多,走進去的時候,隻有輕微的腳步聲。
快到屋子裏的時候,房間大門忽然打開,一個女人從裏邊跑了出來。
是寧春柔。
她身上依然是一襲她素日裏愛穿的煙粉色羅裙,隻是頭發上已經沒有了那些繁複的金銀首飾,看起來少了幾分的雍容華貴。而且她憔悴了許多,眉眼間是怎麽都掩蓋不住的疲倦。
寧春柔跑到了寧知意跟前,一把握住了她的手,連聲哀求:“救救他,求求你,救救他。”
說著,寧春柔的淚水潸然而下。
寧知意垂眸看著寧春柔的手,依然白嫩細滑,隻是因為用力而指節泛紅,她攥著寧知意,就像是抓緊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沒有聽到寧知意的回答,寧春柔又道:“你會救他的,是不是?你讓國師大人派人將我們送來這裏,就證明你不會袖手旁觀的是不是?我現在不奢望別的,就隻要讓他活著就可以了。”
“是嗎?”寧知意淡淡地看著寧春柔,“你為了母儀天下,當初做過那麽多的打算。汲汲營營,現在竟然什麽都不求了嗎?”
“不求了,我真的不求了。”寧春柔滿臉痛苦,“我隻要他活著。”
以前,寧春柔的確奢望過許多許多。
但是經過這一次京中事變,她真的什麽都不敢想了。她發現了自己是這麽的無力,太子府被謝睿的人圍了起來,他們竟然一點兒抗衡的能力都沒有。太子府的那點兒親兵,根本不夠看的。
有反抗的,當場就被謝睿的人砍了。那群人動作幹脆利落,太子府那些親兵,人頭一個個地被砍了下來。
還有一個人頭滾到了寧春柔的腳邊,死的時候還睜大眼,就這麽正正地和寧春柔對視。
寧春柔當時就嚇壞了。
心中一切美好旖旎的想法,在利刃和鮮血麵前,顯得是那麽的荒誕可笑。而她也切實明白,實力和兵權,才是奪位的最好的倚仗。
而她的期盼,從那個時候就變了。她不再期盼地位和榮華,她隻求生路和平安。
她不想淪為階下囚,更不想成為刀下亡魂。
她想活著。
隻是後來她等到了另外一個噩耗,她的丈夫,死了。
寧春柔當時就崩潰了,好在深夜,另外一批人潛入了太子府,說要送他們離開,去江南,見一個人。
知道自己可以來見寧知意之後,寧春柔便知道,謝天燁說不定還有一條活路。
不知不覺中,她已經將寧知意奉為了神明,仿佛隻要她在,他們就可以有生路。
而這次來,她還帶上了一樣東西。
寧春柔從袖中拿出一個小巧的錦盒,錦盒打開,裏邊是那塊鳳凰血玉。
清透的紅色,仿佛是鮮血凝結而成。陽光打在上邊,血玉散發出溫和的柔光,像是火焰煉化而成。
“寧知意,你不是一直都想要這個嗎?我給你。”寧春柔說,“我用這鳳凰血玉,換我們的一條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