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聲音從身後響起的那一瞬間,田晴整個人都僵住了。
她賠著笑臉轉過身,“元帥?”
夜涼已經放下槍,隻是手還在槍杆上搭著。
“如果,找不到藥材,我還能活多久?”
田晴沒想到對方會問這個,愣了一下。
是了,解毒藥的藥材,在末世有靈藥師專門培養的情況下,都是供不應求,這個落後的時代,找不齊才是常態。
但現在,田晴完全沒有這個擔心,她的係統空間裏有現成的解毒藥。
“元帥放心吧,我已經有辦法解你身上的毒了,您且安心等著,保證藥到病除。”
夜涼的目光,淡漠地從田晴的身上移開。
田晴從中軍帳離開之後,楚霄看著她留下來的藥方麵色很難看,甚至都沒給他看一眼,就拿著藥方說去找軍醫問問,頭都不回地走了。
楚霄跟著他十幾年了,熟悉到都不用眼神的對視,他就能猜透楚霄的心思。
那藥材,定是極為難尋。
眼前這小個子,那會兒還說找不到藥材,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又能找到了。
要不是楚霄和她交代了什麽,他怎麽可能這麽快就改口。
田晴也猜到了夜涼的想法,但她沒辦法現在就把解藥拿出來。
不然這顛三倒四的,怕是要被當做細作抓起來了。
“嗚——”
“嗚——”
“嗚——”
一陣號角聲傳來。
田晴還不明所以呢,夜涼就已經披上衣服,穿上鎧甲,倒提著長槍轉身衝了出去。
田晴趕忙在後邊跟上,小弓箭也在路過一個視線盲區的時候,適時出現在手上。
“夜子禁身中劇毒,今夜正是毒發之時,將士們,與我衝殺!”
“殺!”
“殺!”
“殺!”
喊殺聲直衝雲霄。
軍營之中一瞬間的慌亂之後,很快就組織起了有效的抗衡。
很古怪,營中的將士們邊戰邊退,竟將敵軍生生引入軍營之中。
“跟我殺!”敵軍領軍的將領,和元烈有幾分相像,隻是看上去年紀更大些。
“竟是元老傻親自來了。”
側上方傳來一聲呢喃,田晴轉頭看過去,這才發現,夜涼身騎白馬就立在自己的左側,營帳遮擋的陰影之下。
若不是她就在這裏,隻怕都沒辦法發現身邊還藏著一個人。
“隨我衝鋒!”元赤又喊了一聲,“夜子禁毒發,敵軍群龍無首,今夜就是我們攻下徐州之時!”
元赤,正是元烈的父親。
得知自己碩果僅存的兒子又被夜涼給俘虜了,他就再也坐不住了。
正好細作傳回消息,說是夜涼毒發,他這才趁夜來襲。
可憐,他但凡有一絲懷疑細作的話,或者對局勢但凡有一點清晰的認識,這會兒都會意識到情況不對。
但他一門心思隻想要攻下徐州,救下自己的小兒子,殺了夜涼,給另外三個兒子報仇雪恨。
因此,殺紅了眼睛的元赤並沒有意識到,徐州軍雖然邊戰邊退,但傷亡卻並不慘重。
他更沒有發現,方才打開的營門,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關上了。
正是關門打狗之勢。
“殺!”夜涼雙腿一夾,**白馬就衝出了陰影之下。
元赤看著全須全尾,手提銀槍出現在自己麵前的夜涼,大驚失色,嘴裏喊著:“撤!撤退!”
他迅速調轉馬頭就往回跑。
然,營門已經合攏,哪能輕易叫他退逃。
銀槍裹挾著風雷之勢,紅櫻獵獵作響,朝元赤降下雷霆之力。
“保護首領!”
聲嘶力竭的厲喝傳來,元赤帶來的人馬不要命一般朝著他衝過來,終於在銀槍刺穿元赤胸口之前,擋在他麵前,替他承受了那必殺一擊。
“帶首領走!”穿在銀槍上的人,嘶吼出最後一句話,驚醒了悲痛到不敢相信眼前一幕的同僚。
“首領!快走!”
元赤帶來的人,都是好手,這會兒悍不畏死隻求保護元赤離開。
一時間,竟真被這些人在合圍之中撕開了一條口子。
營門在雙方拉鋸之中,緩緩被推開。
田晴看著落荒而逃的元赤和僅存的那百來個護著元赤逃離的將士,歎了句:“可惜了。”
夜涼聞言,詫異地看了田晴一眼,“你表現不錯。”
田晴咧嘴笑了。
周圍的士兵聽見這話,對田晴又是佩服又是羨慕。
“轟!”
“轟!”
“轟!”
震天動地的爆炸聲傳來,伴隨著一陣火光衝天而起,染紅了半邊夜色。
“糧草!”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夜涼策馬就朝著火光的方向衝了過去。
看著趙瑞跪在一群灰頭土臉垂頭喪氣的人中間,田晴忽然就起了惻隱之心。
原主的小同鄉,剛才還給了她兩個饅頭呢。
“辦事不力,老兵杖責四十,新兵杖責二十!”
一聲令下,那些人就被拉出去杖責了,沒人敢給他們求情。
所有人的臉上,都蒙上了陰霾。
沒了糧草,也就沒了戰力,沒了戰力,就要輸,要死。
夜涼注意到,那個站在最前邊的小個子唉聲歎氣了一會兒,悄悄鑽了出去。
沒多長時間,小個子又興高采烈地衝了回來,“元帥,元帥!我們還有糧草呢!糧草沒有都被燒!”
夜涼聞言,猛地站起身子,跟著田晴來到堆放糧草的庫房。
“元帥,您看,有防火布隔著,糧草就隻著了上邊一半,屬下剛才看過了,下邊的糧草完好無損。”
田晴一雙眼睛被周圍的火把映襯得亮晶晶的。
夜涼大為震驚,不是因為糧草沒盡數燒毀震驚,而是他方才親眼所見,糧草都被燒毀了。
所以,這些糧草,是從哪裏來的?
莫不是他以二十歲高齡老眼昏花了?
“咳咳。”夜涼悶咳兩聲,“你跟我來!”
田晴苦著臉跟在夜涼身後,拿出這些糧食,她就已經做出被拆穿的準備了,隻希望這人看在糧食的麵子上,不要恩將仇報吧。
沒想到,進了中軍帳,夜涼竟一句關於糧草的話都沒問。
“解毒吧。”夜涼一個轉身坐在床邊。
田晴沒想到會是這個發展,愣了一下,才怔愣地點頭,“哦。”
“會很疼。”她說。
“無妨。”夜涼神色淡淡。
是的,他神色淡淡,像一方大佬。
然而,第一針落下,他的身子就猛地前傾,雙手下意識撐在胸前。
“唔!”田晴倏地瞪大了眼睛。
他竟然!
完了,她女兒身的秘密要保不住了!
“元,元帥,你聽我解釋,我不是……嗯?”
那雙原本撐在她胸口的手,忽然下滑,然後是腦袋砸在她的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