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嫵曾經就說過,少時的雲錚和蕭沉硯好到能穿一條褲子,自家府邸的狗洞在哪兒都一清二楚。

事實上,這狗洞還是兩人當年一起挖的。

時隔多年,重回故地。

頭戴金冠,矜貴俊美的厭王殿下看著少時黑曆史,半晌無言。

雲錚興致勃勃的蹲在狗洞邊上,攘開雜草,比劃了下:“這洞真小,當初咱倆是怎麽從這兒鑽進鑽出的,我感覺十年前我也沒這麽細狗啊。”

蕭沉硯不想搭理他,眉頭緊鎖的催促:“找到沒,趕緊挖。”

“挖了肯定一身髒,你那貓呢?”

蕭沉硯看了眼腳下的影子,影貓鑽了出來,不滿的對著雲錚哈氣,嘴裏喵喵喵個不停,可見罵的髒極了。

雲錚渾不在意,催促:“快幹活,過年夜我讓嫵嫵賞你一包小魚幹。”

玄喵喵瞬間倒戈,喵聲夾的宛如紫狐狸的同宗親戚,撲向狗洞,開始工作。

須臾後,一個大木匣子被影貓刨了出來。

雲錚接過匣子,手上一用力,就將匣子上的銅鎖捏碎,匣子剛打開,還不等他細看。

裏麵放著的一遝信紙就朝蕭沉硯飛去。

雲錚挑眉:“這麽緊張,裏麵沒寫好話吧?”

蕭沉硯麵不改色的將那一遝信揣入袖中,“絕無可能。”

雲錚嗤笑,信他個鬼,都想毀滅罪證了,還絕不可能?

他還不清楚蕭沉硯?過去最喜歡欺負他家嫵嫵了,惡劣的很。

想到這兒,雲錚眼神微變,看蕭沉硯的目光不善又挑剔。

他手指虛點了兩下:“你等著,這事兒還沒完。”

蕭沉硯抿了抿唇,有點煩他。

想把他踹匣子裏上鎖埋上。

雲錚低頭盤理著過去放的禮物,裏麵的禮物共有三十幾件。

大部分是他放的,從小妹出生開始,每一年他都會放一件禮物在匣子裏。

剩下的則是蕭沉硯和謝疏給的。

雲錚把自己準備的禮物找出來,有上好的和田玉,還有女兒家喜歡的首飾頭麵,都是綴滿寶石金玉,很是華貴。

還有一些房契田產之類的,倒是些俗物。

謝疏的禮物一看就知道,全是一些孤本畫卷。不過,雲錚估計,沒一樣是自家妹妹喜歡的。

而蕭沉硯準備的嘛……

雲錚拿出一根成年人胳膊粗細的狼牙棒,這狼牙棒的棒身是黃金打造的,上麵的尖刺又是玄鐵。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紫檀木雕鑿的搓衣板。

雲錚拿著這兩樣‘神器’,震撼的看向蕭沉硯,他掂了掂,感慨聲裏滿是佩服:“阿硯你……你早知今日嗎?”

“這禮物……你究竟何時埋進去的?我竟不知!”

蕭沉硯看著那兩樣堪稱倒轉天罡的禮物,眼前發黑,很想穿越時間,掐死過去的自己。

同時他對自己的記憶產生懷疑。

這種東西,是自己準備的?

不可能。

“莫要栽贓,這兩樣與我無關。”他拒不承認,直接栽贓:“定是謝疏。”

雲錚:“那咱倆現在去把阿疏找來?”

蕭沉硯扭頭就走:“回府。”

他一轉身,雲錚聲音又響起:“喲,這是什麽!”

蕭沉硯轉身,看到雲錚手裏的小冊子,瞳孔一縮。

雲錚戲謔,把狼牙棒和搓衣板一丟,他剛剛是餘光掃見書名一角的,才從那一堆書籍裏翻出來。

“差點走了眼,把這玩意放到阿疏準備的禮物堆了,瞧瞧這名字《馭夫手冊》……”

不等蕭沉硯否認。

雲錚一翻頁,露出了扉頁上的私印與前言,“兄沉硯贈愚妹豆丁。”

赤果果的罪證!

赤果果的回旋鏢!

雲錚把手冊往懷裏一揣,似笑非笑盯著蕭沉硯:“倒是我誤會你了,那麽早就把自己的戒條寫好了,放心,我定會如數轉交給嫵嫵的。”

“阿硯啊,你有心了。”

蕭沉硯:“……”

這個年,是沒法過了。

果然,就該在北境過完年再回來!

厭王府裏。

青嫵正在跟著模樣學做點心,過年各家都會準備福餅饃饃。

與其說青嫵是在學,不如說是在玩兒。

穆英和紅蕊綠翹捏的那福餅饃饃是真的好看,花兒像花兒,魚兒像魚兒。

再看青嫵,穆英勉強認出她手上那一坨是個……人頭?

棗子當眼睛,鼻子插了根削成塊的紅蘿卜,嘴嘛……看不出嘴,但那一並列的花生瞧著像是牙齒。

青嫵一邊放,一邊往自己嘴裏塞。

等小玉郎把砸好的核桃拿來後,她又往麵團腦袋上摁核桃仁。

穆英沒忍住詢問:“頭上放核桃又是為何?”

“這是腦子啊。”青嫵認真道:“這腦子撬開殼,溝溝壑壑的,挺像這核桃的。”

穆英看著那一腦子核桃的麵團腦袋,沉默了。

紅蕊和綠翹也都是一言難盡的表情。

小玉郎好奇道:“姨母捏的這個福、福餅腦袋是……是哪位鬼神嗎?”

“不是啊,你們認不出來?”

所有人齊齊搖頭。

青嫵指著麵團腦袋的眼角,那裏還塞了一顆紅豆,大概是眼角的紅痣。

“這麽明顯,你們都認不出來!這是蕭沉硯啊!”

眾人:“……”

好可怕的王爺!

正這時,蕭沉硯和雲錚回來了。

兩人神色各異的進了鳶尾院,就瞧見這一院子的熱鬧。

“嫵嫵做什麽呢?哇——好……”雲錚自是看見妹妹親自動手了,本想誇一句好棒,看到那凶殘的麵團腦袋後,剩下的話硬生生咽下了。

青嫵:“做硯台呢~”

蕭沉硯挑眉,走上前,看清青嫵親手捏出的他自己後,他也沉默了。

雲錚:“嗯……惟妙惟肖,嫵嫵厲害!”

蕭沉硯緩緩側目:?

你是閉著眼在誇啊?

青嫵將蕭沉硯的神情盡收眼底,冷哼:“怎麽?你覺得我捏的不好?”

蕭沉硯:“好啊,阿嫵心靈手巧。”他說著上前,揩了揩她臉上沾著的麵粉,誇道:

“你還有什麽驚喜是我不知道的?”

“我就做不了這種精細物,不愧是你,刹刹陛下。”

青嫵下巴越抬越高,笑聲都是哼哼的。

雲錚眯起眼:哇,蕭沉硯你真的是……我是閉眼吹,你是睜眼說瞎話啊!

見妹夫如此不要臉,雲錚也上去湊熱鬧。

“趕緊上鍋蒸了,阿硯的眼睛那塊給我吃,正好我補補眼。”

蕭沉硯笑吟吟看向雲錚,兩人眼神相對,電光石火。

青嫵卻搖頭:“這可不是拿來吃的。”

“那是?”

青嫵對雲錚道:“雖說爹娘的魂魄還沒找著,不過該有的儀式還得有,我想把這個供奉到他們的靈位前,就當提前看看女婿咯~”

雲錚:“……”

蕭沉硯:“……”

兄長和妹夫的想法空前一致:可以,但沒必要。

爹娘(嶽父嶽母)瞧見這玩意兒,別說魂魄歸位,怕是要魂飛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