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嫵這波鋌而走險,搞死巫羅,同時在域外締造出自己的因果序域,算是富貴險中求了。

唯一的後遺症,就是她時不時要吐兩口血。

在域外強行調動因果之力的代價委實有點大,這地方天然敵視三界來者,或者說,是敵視天道。

青嫵所掌握的因果之力與此地的混亂無序天然敵對,加上她本就受天道青睞,本就會被域外‘特殊關照’。

故而,她調令因果,等於是貼臉開大,域外戰場能不應激?

她現在搞出了因果序域,倒是化解了域外戰場對她的排斥,可在那之前……她實打實的玩命。

這也是南方鬼帝為何那般生氣的緣故。

青嫵走的這一步險棋,之前可沒有他們明說。

“嘔——咳咳——”青嫵對著窄口花瓶吐完兩口血後,又將花瓶收了起來。

麵對其他人異樣的目光,她一本正經道:“不能浪費了,我的血很珍貴的。”

眾人:雖然但是……好他爹的有道理。

阿羅刹天的血,的的確確是珍貴異常,隨口吐域外,讓哪個邪魔凶獸給舔了,沒準要養出個大凶。

筆小圓眼咕嚕亂轉:“阿嫵阿嫵,其實不用花瓶啦,我也可以接……”

青嫵朝她投去死亡凝視。

筆小圓閉嘴了,委屈巴巴,她都不嫌惡心心嘞,壞鬼還嫌棄她,哼哼!

筆小圓越想越氣,衝青嫵扮鬼臉吐舌頭,然後……腦門上成功多了三個疊羅漢似的腫包,老實了。

巫盼被困在鬼城內,糜蘇將鬼城收入體內,等於一個監牢。

青嫵看著極夜的域外,像是在尋找的什麽,視線定格在了某個方向。

“該去雲夢澤了。”

“嘖,蒼溟狗東西情況有點糟糕啊,希望他別把硯台的身體玩壞了。”

青嫵嘀嘀咕咕,稔熟的又掏出花瓶吐了幾口血。

其他人:你這情況也沒見的好到哪裏去啊……

……

雲夢澤。

蒼溟的情況的確算不上好。

為了讓雲錚他們能夠順利深入,他把自己變成靶子,吸引雲夢澤內的大凶。

一個刑天斧就夠難對付了,再加上那個古凶邪物,饒是他,也有些狼狽應對。

之後,異變突生,這些大凶竟齊齊折返,朝深處直奔而去。

便是對他窮追不舍的刑天斧竟也受到些影響,猶豫不決,蒼溟抓住這機會,擒下刑天斧。

然後,才有了現在的局麵。

男人發絲淩亂垂在身後,外袍在之前的打鬥中已然被毀去,暴露在外的上半身錯落著諸多猙獰傷口,最可怖的還是背上的一道斧傷。

血肉翻開,隱約能看到脊骨。

刑天斧被他握在手中,不斷有血絲從斧頭上蜿蜒而出,像是猩紅細蛇,紮入男人的手臂中,在他血肉中翻騰,一點點朝手臂上方蔓延。

但這種蔓延趨勢也僅僅維持到了肩胛處就停下了,赤金交織的因果絲繞在手臂上,將猩紅血絲的侵蝕阻止了下來。

可即便如此,蒼溟此刻的情況,怎麽看怎麽不太妙。

他一隻眼睛明顯發生了變化,瞳仁的形狀化為血紅色的勾玉。

他的腦海裏,響起另一個聲音。

——你不行,退下,讓我來。

蒼溟知道那是蕭沉硯的聲音。

可是。

他不行?

他一貫冷靜理性,再緊迫的情況下也能理智的分析利弊得失。

可此刻,他罕見了有了種不服輸的強氣。

哪怕,對象是另一個自己。

——別給她留爛攤子。

蕭沉硯的聲音再度響起。

蒼溟的唇抿成直線,被這句話撬動了心房某處,他閉上了眼。

下一刻,眼眸睜開。

肅殺之意翻湧,另一隻眼中的血色勾玉震顫著,蕭沉硯偏頭看向纏繞著自己手腕的血絲。

目光落到刑天斧上。

戰神刑天的神器,立下不世戰功,**邪誅惡。

在主人隕落之後,再無人能拾起它,它被塵封遺忘在域外,受此地混濁汙穢之氣所侵。

它遺忘了一切,唯有那戰意從未熄滅過。

“刑天舞幹戚,猛誌固常在,汝乃神兵,不該受辱。”

“我會帶你回家。”

蕭沉硯抬起另一隻手,將凝聚出神血,落於刑天斧上。

以神血,洗滌刑天斧上之汙穢。

刑天斧上凶光大作,像是在拚命反抗掙脫著什麽,漸漸的,像是發狂的猛獸恢複了神智。

斧身上,那些被混濁之氣侵蝕出的斑痕在神血的洗滌下一點點脫落。

猩紅血線斷裂掉落,像是風化掉的寄生蟲。

不知過去了多久,一道聲音飄入蕭沉硯耳中。

——多謝。

刑天斧上神光氤氳,又漸漸暗淡了下去,像是陷入了某種沉眠。

蕭沉硯長舒一口氣,他現在的臉色,白的也像個死了三千年的老僵屍。

刑天斧在背上留下的傷勢過重,饒是他也感覺到了身體的虛弱。

但現在不是虛弱的時候,蕭沉硯看向雲夢澤深處,喚出阿笨,直接翻身上了玄喵喵的背,直奔深處而去。

——我確實不如你。

蒼溟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蕭沉硯神色不變,回道:你便是我,說這話,是自賣自誇?

蒼溟:它一直追著我,不是記仇,是想讓我帶它離開,是我誤解了它。

蕭沉硯沉默了幾息:刑天斧有傲骨,它想回家是真,但想砍你,應該也是真的。

心神交流隻是須臾,蕭沉硯忽然朝某個方向望去,下一刻,蒼溟與他交換回來。

玄喵喵的身體也僵了下,疑惑的抬頭:喵?

蒼溟神色沉了下去,他手摁在心房處,像是呼喚:“蕭沉硯?”

腦海中沒有回應。

就在剛剛,另一個自己的意識突然沉睡了。

這種沉睡,竟讓蒼溟都無法喚醒。

剛剛蕭沉硯回歸身體時,顯然發現了什麽!蒼溟朝北方看去,那邊有什麽?

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雲夢澤以北。

有人在黑暗中發出輕笑,那笑聲伴隨著沉悶的鼓聲,砰砰砰,像是雷鳴,又似巨大的心髒在跳動。

“好久沒出來了,域外如今變得可真熱鬧。”

“不愧是少主啊,竟能讓刑天斧俯首。”

“不過,另一隻小老鼠更讓人驚喜呢,巫彭那笨蛋,倒是造了個好東西,竟是真要將鴻蒙骨給煉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