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刁蠻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和西涼府以及張鼎、西涼馬騰、西涼馬超有著千絲萬縷關係的某某“大人物”的千金小姐,姓耿,名玉蓉。她小小年紀竟如此猖狂,眾人均搖頭苦笑不已。馬超也在吃驚之後,搖頭不語。試想如果馨兒成了那般性子,馬超一定會望而卻步的。想到此,便偷偷伸手拉住馨兒的小手捏了捏。馨兒雖大膽熱情,但眾目睽睽之下也怕落了別人口舌,便趕忙抽回手,含羞帶嗔地瞪了馬超一眼。馨兒亦喜亦嗔的小模樣有股說不出的可愛,這與對麵刁鑽古怪的瘋丫頭耿玉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所以,馬超在滿足之餘,咧嘴笑了起來。
耿玉蓉正在氣頭上,一錯眼看到了馬超的笑臉,下意識就以為是在恥笑她,想到今日受盡嘲弄,皆因與馬超他們為爭奪一塊皮子而起,便將一腔怒火統統往馬超身上撒去。耿玉蓉也不理劍蘭夫人對她的揶揄,指著馬超咬牙道:本小姐就要他們手裏的那塊貂皮。
香香站在馨兒身側正捧著貂皮看熱鬧,聞言後急忙把皮子藏到了身後,瞪眼道:不給,這是我們先看中的。
耿玉蓉氣急,舉起馬鞭就要行凶時,劍蘭夫人卻“嗬嗬”笑出聲來。她被香香那嘟嘴瞪眼的嬌憨樣兒惹笑了,悠悠歎道:還是年輕好呀!這一歎卻是說不盡的風流嫵媚,在場人等都看呆了。耿玉蓉也慢慢地放下了舉起來的馬鞭。
劍蘭夫人起身慢慢踱到馬超和馨兒跟前,美目在他們身上審視了一遍。看得馨兒都局促起來,這才抬手向香香笑道:好丫頭,把你手裏的皮子給我吧。如沐春風的臉色和話語,卻有不容置喙的強勢。
香香不情不願地將皮子拿出來,劍蘭夫人接過去,在光滑油亮的皮毛上撫摸著,輕輕讚道:這是上等的紫貂皮呢!說著往馨兒身上比了比,抬眼向馬超笑道:難得我與公子有緣,不如將它送與你家小娘子做件紫貂裘如何?就當是給你們成親時的添妝。
紫貂裘?那可是千金難買的貴重東西!馬超豈能不懂它的價值。正因為太過貴重,馬超和馨兒麵麵相覷,不敢接話。
哼!無事獻殷勤。耿玉蓉冷眼瞥來,氣咻咻地說。
劍蘭夫人聽見耿玉蓉的話也不著惱,繼續笑道:的確是獻殷勤,但求公子成親時能有幸到府上去討杯喜酒吃。今日先將賀禮提前奉上,到時才好上門噢!說著雙手捧著紫貂往馬超和馨兒身前走去。
馬超見狀心思急轉:看這夫人不像是有歹意,但如此名貴的東西說送就送,必是有不為人知的內情。隻是,與她並未有過交集,即使有所圖謀也不該知道自己的身份吧?如果不是,一介商戶,這樣做圖的又是什麽呢?
正在馬超猶豫不決沉思時,劍蘭夫人低聲道:多謝公子在張掖道上的解救之恩。
馬超恍然大悟,這才想起年前有客商被龍首山匈奴軍挾製,少年軍星夜馳援,從匈奴軍手裏解救過一批貨物,那裏麵多數是皮毛。如今看來,那便是劍蘭夫人的貨物了。
劍蘭夫人見馬超了悟的神情,知道他已經明白了其中原委,便向馬超點了點頭。馬超看劍蘭夫人已然認出自己,卻沒有點破他的身份,真是一個通透明白的人,也對其生出好感來。爽快笑道:既然如此,那便恭敬不如從命了。多謝夫人,我們成親時還請夫人大駕光臨呢!
那是自然!劍蘭夫人拉起馨兒的手親熱地拍了拍,笑道:好幹練的人兒!繼而話鋒一轉道:還是乖乖巧巧的小姑娘惹人疼,比那舞刀弄槍凶巴巴的野丫頭不知要強到哪裏去!劍蘭夫人顯然是在說,耿玉蓉不招人待見了。
耿玉蓉即使再刁蠻,也不過是十來歲的女孩兒家,被劍蘭夫人這一頓夾槍帶棒的貶損,加上眾人的嘲笑,便再也忍受不住,一雙眼睛裏湧起淚來,跺腳就往店外跑去。兩個仆從、一個丫鬟趕忙收拾了東西追了出去。隨著耿玉蓉的離去,一場紛爭終於平息了,店裏又恢複了正常的交易和買賣。
劍蘭夫人將馬超和馨兒請進內堂喝茶,並重新向馬超行禮致謝。馨兒一頭霧水,劍蘭夫人便將年前之事細細向她說起。
這家名叫九尾狐皮毛的店麵,明麵上是劍蘭夫人主事,但東家卻是車師國的庫爾班王子。劍蘭夫人是庫爾班王子的姐姐,車師王為了和親大漢,將她遠嫁給大漢的酒泉郡屯田校尉鄭羽為妻,那時的鄭羽已年屆四十。成婚後不到三年,鄭校尉暴病身亡,府裏其他人等容不得劍蘭夫人,欺負她娘家遠沒有助力,處處刁難。劍蘭夫人一怒之下,意欲脫離鄭家返回車師。但車師路途遙遠,一介女子隻身行路簡直難上加難,隻能拿出身上所有的財帛加入西去的商隊。一日行到荒漠,商隊遭遇了龍首山的土匪,財物被搶劫一空,那些土匪正要殺人時,一隊要去往洛陽的商旅恰巧出現,好巧不巧正是庫爾班王子的駝隊。劍蘭夫人得救後,姐弟相聚唏噓不已。隨後庫爾班王子帶著姐姐做起了皮毛買賣,後來又在驪軒開了這家店麵,劍蘭夫人便在驪軒安定下來,生意也越做越紅火。
至於和馬超相遇,則是年前在張掖郡。那時候有一批上等的皮毛從車師運過來,劍蘭夫人親自去接,卻遭到龍首山匈奴軍的劫擊。雖然商隊也有武器,但畢竟人力有限,死傷過多不說,還是抵擋不了土匪。在危急時刻,馬超帶著少年軍趕到了。他們打跑了龍首山的匈奴軍,解救了劍蘭夫人的商隊。之後,馬超帶領少年軍追擊土匪,並未留意客商的長相,但劍蘭夫人卻記住了他的容貌,知道了他就是少年軍的統領孟起。
原來竟是劍蘭公主,當真失禮!馬超聽完劍蘭夫人的述說,起身行禮。
劍蘭夫人笑道:孟起將軍不需要如此客氣!外人隻知劍蘭夫人,卻不知劍蘭公主。劍蘭隻是小國的公主,將軍卻是大漢聞名西北的健勇之士。如果不嫌棄就讓你的準媳婦認我做個姐姐吧。
馨兒一聽高興起來,原本就對劍蘭的身世遭遇十分歎服,有這樣的親近機會自然開心,便拉著劍蘭夫人的手笑著說:好姐姐,怎麽說這話呢!我阿爸生了很多兒子,隻有我這一個女兒,正好與姐姐做伴。
馬超看她們二人投緣,覺得有這樣一個長姐也無不可,便從善如流,也改口叫劍蘭夫人為姐姐,就算是認下了這門親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