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超抵達葭萌關,派人向關內劉備守軍投去戰書,聲稱不日就要攻打,要劉備軍準備好精良兵將再來應戰。軍中大部是西涼軍,對馬超的軍令都是不問緣由遵照執行,但漢中軍便有人質疑。行軍打仗貴在一鼓作氣,哪有攻城還等人家大批兵馬到來再開戰的?但懾於馬超威名,隻敢在暗裏竊竊私語,同時寫信向郡城報告。
漢中軍的所作所為自然逃不開馬超的眼線,馬超置之不理,依然在等劉備軍宣布開戰。糧草自有張魯如數派來,他一點都不著急。
人夏,烈日炎炎。將士們在太陽底下操練,都光著膀子揮汗如雨。馬超斜倚在一棵大樹下,盯著葭萌關高高的關城,他默默計算時日,如果不出所料今日劉備援軍應該就能抵達了。想到就要和傳聞中的諸葛臥龍交鋒,馬超非常期待。他突然渾身燥熱,忍不住心裏的熱血激昂。世人都言諸葛亮神機妙算,他倒想看看盛名之下到底是否名副其實。這世間,能讓自己心服口服的人還不曾遇見呢!
這一日傍晚,緊閉的葭萌關城門豁然大開,戰馬嘶鳴鼓聲隆隆。劉備軍援兵已到,擺開了陣勢應戰。馬超得報,連忙整頓兵馬趕到關前,對麵陣中當先一將虯髯圓眼、膀大腰粗,一看就是孔武有力的領軍大將。馬超在腦海裏把劉備軍中比較出名的將領篩選一遍,很快便判斷出對方的身份,此人除了那猛張飛還是哪個?遂拍馬上前,提槍一指道:來者何人?西涼馬超在此,速速前來決一雌雄。
馬超休得猖狂,我乃燕人張翼德是也。聽說你口出狂言,想攻取葭萌關給張魯的女兒當陪嫁?來來來,你先問問我手中的丈八蛇矛,看答應不答應。
馬超心下了然,張飛與劉備結義,乃是他手下最為忠誠的猛將之一,今日張飛帶兵或許劉備就在軍中也未可知。且讓我試一試這赫赫有名的猛張飛武藝的優劣。想到此,馬超拍馬就衝到陣前,大喊道:誰勝誰負,隻有打過才知道,張翼德看槍。說著挺槍就刺。
張飛哈哈連笑兩聲,撈起丈八蛇矛與馬超廝殺起來。
兩邊戰鼓擂動,伴隨著兵器相交的刺耳聲音,很快兩人便交戰了百十個回合。馬超暗暗為張飛叫好:難怪人人都說猛字,張飛真是天生神力,竟然與自己不相伯仲。昔日雄踞西涼,後來雖然兵敗到處失利,蓋因西涼軍勢單力薄,但馬超自己的武藝並沒有退步,而張飛還是他遇到的第一個能夠和自己打個上百回合還不見落敗的戰將。
眼見天色漸暗,二人殺得興起,誰都對彼此有了欽佩,怎奈戰馬已經呼呼喘氣提出了抗議。張飛一個錯身避過馬超的銀槍,高聲道:馬超,不如換過戰馬再來分個高低!
馬超欣然接受,笑道:也好!今日不爭輸贏不罷休!
張飛大笑叫好,策馬往關裏馳去。馬超也引兵暫退,自去更換馬匹,張飛勇猛非涼州大馬為坐騎不能匹敵。馬超命人去牽來自己最得意的良狗“烏騅”,這是出自金繁馬莊最優良的馬匹,也是真正的一匹汗血寶馬,烏騅馬跟著他馳騁疆場立下了不少戰功。平時馬超都不舍得烏騅辛苦,好草好料地伺候著。但今天遇到張飛那等強焊的對手,恐怕不用烏騅輕易贏不得呢!
於是,馬超親手梳理,打點好鞍轡,便跨上馬背又到關前叫陣,卻遲遲不見張飛出來。正疑惑間,劉備軍開城從中飛奔出若幹戰騎,看盔甲裝束,顯然都是劉備軍中的將領,卻不知道比起張飛來如何。
諸將一字兒排開,把馬超圍在了中間。看這架勢知道是想用圍攻的戰術來勝他了。馬超自然無懼人多,想當初收複涼州諸地時,他曾一人對戰楊氏七兄弟,最終對方七人全部被馬超挑於馬下。此時葭萌關下以一敵五,馬超又有何懼?他甚至連對方的姓名都懶得問,二話不說便衝上前去,直接向其中一人發難。
對方來將一看馬超問也不問就動手,有些出乎意料,都紛紛抄起兵器還擊。馬超使出平生所學,一杆銀槍前挑後刺無懈可擊,更有烏騅馬跳躍間完美配合,五將越戰越駭異,合五人之力竟不是馬超的對手,幾十餘回合後漸漸處於下風,各人隻顧防守,絲毫沒有反擊的力量。
馬超逼退五將,嗬嗬笑道:五位將軍已然不是我的對手,再戰也是徒勞。且請回去,讓張翼德來與我交戰吧!
五將互相交換了眼神,無奈發現正如馬超所說,他們不是馬超的對手,便齊齊掉轉馬頭往關內撤回。馬超此時依然不知,剛剛敗於他手的五將是劉備軍中僅次於關張的大將黃忠、張苞等人。而此刻劉備正在葭萌關上,而諸葛亮卻在別處督軍,並不在此地。
五人回到關內,急忙來向劉備複命。其實,劉備在城頭上已經看到了張飛和五將大戰馬超的情形,此時不由感歎:人言錦馬超,素來隻聞其名未見其人,如今看來真正名不虛傳,馬超確實是一員虎將啊!
堂下張飛聽了卻不服氣,此刻換過了戰馬,又見五將都戰不下馬超,便負氣將頭盔一扔道:我就不信他馬超連番搏殺一點都不累,我這便出去與他重新打過。說著不顧劉備和眾將勸阻,翻身跨馬又往關前會馬超去了。
劉備大急道:馬超武藝高強,若能為我所用,何愁漢中不平!莫要讓翼德傷了他,我得親自上陣前看看去。遂領著眾將來到關外掠陣。
此時已然天黑,馬超命兵士點起火把照亮,張飛也同時讓己方兵卒效仿馬超。不一時,四周火把數百亮如白晝,二人拍馬上前開始第二輪交鋒。
馬超縱然焊勇,到底前麵與張飛一戰有所耗費,後來又一人獨挑五將,精力更為折損。與張飛戰了幾十個回合,便在心裏合計:對方用車輪戰來消耗自己的戰力,自己也有意應戰,卻是為了借此展示自身的實力。如今劉備軍眾人都看到了他的精湛武藝,就再沒必要憑蠻力去拚了,不如換個打法出其不意贏了張飛,也好早早收兵。
想到此,馬超故意賣一個破綻,張飛長矛刺來,馬超並不格開攻勢,仗著獅王甲的刀槍不入,挺身受了張飛一擊,繼而佯裝害怕,撥馬向後急撤。張飛並不知道這是馬超的佯敗之計,拍馬直追趕上。
馬超回頭看張飛追了上來,悄悄從腰側取出鐵錘提在手裏,並輕輕一拽馬韁。烏騅馬與馬超已經十分默契,見主人有令,悄然減下速度。馬超等張飛與自己齊頭並進時,猛然擲出鐵錘直取張飛麵門。
張飛正在得意追上了馬超,不想還沒等自己出手,卻見一物攜著風雷之聲向他襲來,也顧不得看是什麽兵器,隻能下意識地一彎腰,身子緊貼馬背低頭避開。耳邊風雷呼嘯而過,馬超的鐵錘擦著張飛後腦勺掠過,雖然躲過了鐵錘,卻驚出一身汗來。
馬超看一擊不中,便收回鐵錘。他本意也不是為了殺張飛,手下自然是留了情的,張飛這才能全身而退。不然,憑他這隻重達幾十斤的鐵錘,又在對方絲毫沒有防備的情況下,當真有挨著即死碰著就亡的威力。
張飛策馬回轉,盯著馬超手中尚未收起來的鐵錘,看得他後背冷汗淋淋而下,這才知是中了馬超的計策。所謂兵不厭詐,張飛對馬超的有勇有謀讚歎不已,心裏有了惺惺相惜的佩服。但是,劉備與諸將就在前麵,他不能輕易認輸,打起精神一手持長矛又殺了過來。
馬超舉槍來擋,二人繼續廝殺。別人看不出來,但交戰的二人卻都感覺到了,雙方此時都已經是強弩之末,而且互相都有所保留,顯然不想給對方造成傷害。馬超不得不承認,自己是一個比較容易感動的人,他對張飛也同樣有了惺惺相惜的感情。
劉備在陣前觀戰,火把照耀下看得分明,剛剛翼德差點在馬超手裏吃了大虧,把他也驚得不輕。此時看二人又開始廝殺,他已經確定張飛不是馬超的對手,生怕張飛有個閃失,趕緊命人鳴金收兵。張飛聽到了軍令,架住馬超刺來的銀槍道:我家哥哥鳴金收兵了,我不得不從,改日再戰如何?
馬超挑眉笑道:既然如此,隻好停手。不過,將軍回去記得代孟起向玄德公問個好就是。
張飛一愣,看馬超真心微笑,便也大笑回道:好!翼德自然帶到。後會有期!說完匆匆抱拳一禮,回自家陣裏去了。
馬超含笑抱拳,目送張飛走遠,也下令收兵回營。自己該做的都做了,隻需等劉備的決定了。這一夜,他睡得格外香甜,夢中是自己十八歲時,策馬揚鞭奔馳在草原上的美好景象,溫柔的清風拂過他意氣風發的麵龐,還有一個美麗的女子遙遙向他露出燦爛的笑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