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已經被敞開了,許寧安看到他院子裏的書桌上放著個電腦,旁邊有杯水,她躊躇了一下,還是抬腳進去了。
最主要的還是她沒有進過祝硯年的家門。
她自己也摸不清住祝硯年到底對自己是什麽樣的感覺,說不定這次不進去,下次再踏進這道門就是去吃席了。
吃祝硯年的結婚宴的席。
她心裏亂七八糟地想著,腳下也沒停著,踏進門就徑直坐在書桌旁。
她的目光落到祝硯年電腦上,上麵方方正正地寫著“關於文峰市的手機產業規劃”,她下意識地問:“你們要在文峰市開分公司嗎?”
祝硯年關上門,大步走了上來然後坐到許寧安旁邊,聞言“嗯”了聲,把桌上的水推到許寧安麵前,問:“喝嗎?”
她垂下眸,看著已經過半的水杯,再抬起頭,對上祝硯年那雙帶著幾分調笑的眼睛,知道了他是戲弄她,端起水,帶著幾分賭氣地說:“喝,有什麽不敢喝的!”
她說得倒是輕巧,但是水到嘴邊卻不敢往前送了。
她的餘光落到祝硯年臉上,似乎是察覺到她的目光,祝硯年挑眉,語氣散漫:“怕了?”
許寧安真的怕了。
她握住水杯,感覺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喝了之後,她肯定接下來都坐立難安,要是不喝的話,她又有點對自己放大話卻完不成的行為有點羞愧。
腦子裏天人交戰,最終,許寧安還是把水放回桌上,比起喝完水之後的不知所措,她還是更能接受現在的這份不算尷尬的尷尬。
她把水給推了回去,垂下頭,但理不直氣不壯的小聲說:“對……”
她抬起頭,想在祝硯年這裏扳回一局,但還是語氣生硬:“我這是……”
似乎是找不到合適的詞來形容,過了幾秒他才補充道:“嫌棄你!”
他說完,又看了眼祝硯年臉上的表情,發現他還是那副淡然的表情,甚至還……
笑了?
祝硯年彎了下眼角,唇瓣微微上揚,站了起來:“那我跟你重新倒一杯。”
他進屋重新給許寧安倒了一杯水,許寧安這才有空閑時間觀察周圍的布局。
這個院子她在放雜物的那間房間看了很多次,很多東西的擺放可能還比祝硯年還熟,但這還是她第一次,坐在這個院子裏看。
祝硯年剛剛把向日葵放在一個房間的窗戶口,許寧安猜測那應該是祝硯年的房間,房間的窗戶是開著的,在許寧安坐的地方可以瞥到房間裏麵的少部分陳設。
他的房間很簡潔,裏麵掛著還有幾件白襯衫和外套,床頭有一根充電器,還有兩個陶瓷娃娃和一個黑色的棒球帽。
棒球帽……
許寧安的眼皮一跳,剛想站起來看清楚,就聽到房間裏的開門聲。
祝硯年端著一個藍色的杯子出來了,他把水放在桌上,許寧安連忙收回視線,然後遮掩一邊地端起水喝了一口。
祝硯年應該沒察覺到她的異樣,他的目光落到許寧安瀲灩著水光的唇上,沒收回,端起許寧安剛剛喝的水喝了一口。
許寧安腦子一下子就變得空白了,她瞪大眼睛,望著祝硯年又喝了口水,然後放在桌上,覺得已經找不回自己的聲音了:“……那是……我的水……”
祝硯年點頭,他一臉無辜地說:“我知道啊。”
他彎了彎腰,猛地湊近許寧安,淺淺地笑了聲,帶著分氣音,緩緩開口:“你的臉怎麽那麽紅啊,小金主。”
他故意呼出氣,帶著祝硯年獨有的香味混雜牙膏的味道傳到許寧安的鼻間,他繼續說:“親都親過了,你還不敢喝我的水。”
“而且我今天刷了牙,跟之前親你一樣,沒其他味道的。”
他們的距離很近,很曖昧。
男人身上的溫度許寧安似乎都能感受到了,她感覺自己臉燒得更厲害了,身子也不受控製,下意識地往後退。
但是她現在是坐著的,一往後退,就帶著凳子往後倒了。
祝硯年伸出手,繞過許寧安的背,落到她的背上,把人扶正之後他才笑著轉過頭,這次目光終於落到電腦上了。
“好了,我要工作了。”
他說著,又抬起頭,溫聲問道:“需要我拿平板給你玩遊戲嗎?”
許寧安緩過神來,想著剛剛的囧事,就尷尬得腳趾扣地,她的目光垂下,良久才小聲說:“我又不是小孩,還要拿個平板哄我……”
“不是哄你。”他很有耐心地解釋說,“我是怕你無聊。”
“而且……”
在我眼裏,你一直都是我願意花費無限精力去照顧的小孩。
他把後半句咽在肚子裏,目光如炯地看著許寧安,被他那麽一看,許寧安的神經頓時緊繃起來,她說:“……我看書就行……”
桌上放著的是路遙的《平凡世界》,許寧安隨便翻開來看幾眼。
身為一個漢語言文學的學生,許寧安還是對這個讀物挺感興趣的,看了幾頁之後,就徹底地入了迷。
直到七點的時候,微信的手機鈴聲才把她從書海裏給拉回來,她如夢驚醒般回過神來,接通了外婆的電話。
“打擾到安安了嗎?”外婆應該是在做飯,有點吵,不過再吵也蓋不過她話裏的調笑,“但是去了三四個小時,我看時間那麽晚了,就沒忍住打電話叫你吃飯了?”
許寧安偷偷看了眼祝硯年,發現對方停下手裏的動作,直勾勾地盯著她看,連忙低聲埋怨道:“外婆,你別亂說!”
“好好好。”外婆絲毫沒有誠意地答應下來,轉頭又繼續調侃,“我今天煮的飯有點多了,好像夠三個人吃……”
她的話沒說完就被許寧安被打斷了,許寧安是在怕外婆再說出什麽奇奇怪怪的話,說了句“馬上來”就掛了電話。
也不知道祝硯年聽到沒有。
她抬頭,看到祝硯年站了起來,把桌上的東西收拾了一下,邊收拾還邊說:“能去蹭個飯嗎?”
他把電腦關了,然後抬起頭,笑著說:“剛好外婆做多了,加我一個沒事吧?”
許寧安也不可能拒絕,她站在,嘴上說“你想去就去”,身體卻很誠實地站在原地等著祝硯年。
祝硯年進了門隨便穿了件外套,然後就走到許寧安身側,說道:“走吧。”
他們一起出了門,祝硯年關上門之後,問她:“這幾天你有什麽要忙的嗎?”
她回文峰市都是窩在家裏,哪裏有什麽事?許寧安搖頭,問:“怎麽了?”
祝硯年也點點頭,到了許寧安家門口,他伸手去推門,突然扭頭問:“那小金主可以賞個臉陪我一起去文峰大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