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鄭長城又說:“看什麽房子?你不住關銘那?”然後又看向關銘。

鄭餘餘猶豫著怎麽回答,關銘說:“我怕他們年輕人有自己的生活,不習慣和我住,就沒好意思說。”

“你要是不嫌棄就住我那。”關銘看了一眼鄭餘餘。

鄭餘餘這回徹底不知道說什麽了。他一句話捅了兩個馬蜂窩,怪不得關銘那麽看他。

鄭長城說:“你應該和關銘多接觸,他年長你許多,多學習一下,這是難得的機會。”

鄭餘餘便應是。隻是這樣一下子就看出了親疏遠近,他二爺爺顯然對著關銘更親近,把他當成自己人。

鄭長城:“畢了業就要承擔責任了,不能再像個小孩一樣,到底有什麽可不習慣的?要不你就住我這兒,就是上下班有點遠。和我住,你更不樂意吧?”

“你來武羊,怎麽能讓你自己租房子?”

鄭餘餘沒想到這麽遠,他覺得自己租房子根本不是什麽事所以剛才才這麽說的,沒想到鄭長城這邊這麽講究。

再說回來,他啥時候說他不習慣了?

“沒說不習慣,”關銘說,“是我沒問,直接帶他去看房子了。”

鄭長城皺眉,這回是真有點生氣了,關銘認錯道:“是我不周全了。”

但鄭餘餘卻是大概能想到關銘的想法,倆人素昧平生,鄭餘餘吃穿用度又和他很不一樣,就算是關銘想說,也怕鄭餘餘不想住。

鄭餘餘一頓飯吃得異常煎熬。

鄭長城是獨居,家裏隻有一個保姆,吃完晚飯後保姆開始收拾碗筷,讓他想要表現一下的機會也沒有,鄭餘餘有些想走,但關銘卻陪著鄭長城去端詳那兩隻新來的鳥。

鄭長城果然很喜歡那隻紅點頦,那鳥叫起來也真的好聽,鄭餘餘聽不太懂他們談養鳥,但也不好玩手機,白文鳥掛在窗邊,他就湊過去逗那隻鳥,想讓它叫兩聲。

鄭長城問最近的案子,關銘想了想,撿了幾件事說,但都沒什麽要緊的,最近沒有什麽案子,很閑。鄭長城聽著,後又問他體製內的情況,和同事相處的怎麽樣,像是期中檢查一樣。

關銘都說好,鄭長城沒有背著鄭餘餘,批評他道:“你脾氣太冷淡,早晚要吃虧!”

關銘笑著說知道了,以後會改。

鄭長城仍不滿意,說道:“你那張臉,我看著都煩,誰也不欠你的,年紀輕輕,沒有個笑模樣,你和領導也這樣?讓人覺得心重不是好事。”

鄭餘餘心想:“我怎麽覺得他在這已經是最佳狀態了。”

關銘果然又笑著說:“我都注意著呢。”

看著倒是像關銘才是他孫子。

鄭長城後又訂對了鄭餘餘兩句,老人家高高在上地指點,鄭餘餘點頭哈腰,總算是捱到了晚上快八點,這才回了家。

鄭餘餘繃著一根筋,快要累死,終於鬆下來,關銘卻沒什麽所謂的樣子,仍舊很安靜。

這次打車回家,鄭餘餘搶著非要掏錢,關銘倒是沒再爭。

鄭餘餘主要是想到以後可能就要賴在人家家裏了,不能老是蹭吃蹭喝,決定從這一刻開始警覺起來,多掏錢。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關銘從鄭老家回來之後,似乎有些過於安靜了。

鄭餘餘沒話找話:“哥,你怎麽不買車?”

“嗯?”關銘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說道,“不知道能活到什麽時候,買車幹什麽?”

鄭餘餘:“……”

關銘意識到這話說得不合適,又說:“我路怒。”

“你也聽見鄭老說的了,”關銘笑道,“要不就在哥這將就一下?”

鄭餘餘:“不不不不將就,我其實是怕打擾你。”

關銘比了一個“OK”的手勢,說:“那就這樣吧。”

是多了一句也不想推拉的意思。

鄭餘餘適應能力超強,已經完全適應了他,自覺去洗漱,把這件事痛快地定下了,就是有點對不起張智障同學。

走出校門走進社會就是要這樣痛飲大染缸裏的人情世故,鄭餘餘是一個有理想的年輕人,但這些和他的理想不怎麽衝突,他隻是理想,又不是憤青。

他無不阿Q地這樣想。

能感覺出和以前有點點點不一樣嗎?感覺不出就罷了!

另外,不要再投雷了,黃牌警告。

第6章 去日苦多(六)

鄭餘餘與關銘的生活作息沒有什麽衝突,關銘睡得時間不定,但雷打不動的早起,早上六點半出門跑步,回來時會帶樓下的早餐,鄭餘餘想了挺久,怎麽把這個錢還回去,最後隻能主動買日用品。

平時的外賣倆人都是輪著點,家裏沒人做飯。

鄭餘餘一開始覺得自己可能不習慣和別人合住,結果住了一個來星期就已經完全適應了,甚至覺得也不錯,關銘是一個非常不錯的室友,首先表現在他不多管閑事,始終保持著很友善的距離。

一八年的東北飯館內,關銘又點起了一根煙。

鄭餘餘的手機放在兜裏嗡嗡地響了,盧隊打來電話,問他們兩個幹什麽去了,還不歸隊。新發現的死者的屍骨和一個報失蹤的人比對上了,正在聯係家人。

關銘叫來服務員,結賬,鄭餘餘正打電話,沒好阻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