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在夢深時 你我非情歌(22)
合影的時候,拿到名次的都要一起合影。冠軍自然和冠軍站在一起,她理直氣壯地站到他身邊。身後是那個發揮失常的學姐。她笑著打趣兩人,“後生可畏呀,沒想到我這麽快就被後浪拍死在沙灘上了。你倆雙喜臨門,看來注定要在一起。”
陳北歌尷尬地笑,“學姐,雙喜臨門不是這麽用的。況且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啊?誰呀?誰把我們陳大帥哥的芳心虜獲了?”
“就是我呀。”許艾青接上腔。
陳北歌張嘴正欲反駁,照相師適逢其時地大喊了一聲茄子,大家便不約而同咧嘴大笑。她見時機正好,踮起腳,在他臉頰上落下輕輕一吻。
後來照片洗出來的時候就是這樣一副畫麵:她巧笑嫣然親吻他,他會心一笑。所有人包括她都已確信他們已經在一起了,隻有陳北歌那個大傻瓜還跟自己做著無謂的鬥爭。
於是她冥思苦想了一晚上,最後做出了一個壯舉。第二rì她攥著一張紙條來到校園廣播站,幾經勸說,那個有點胖胖的廣播站站長終於答應幫她播出。那天中午全校都聽到了這樣一則廣播:
陳北歌,我不知道為什麽,在匆匆路過的驚鴻一瞥中唯獨對你望眼欲穿,在漫長等待裏始終將你供奉在愛情神壇。你如一粒種子破土而出,以青春之名義在我荒蕪的原野上肆虐生長。迎著風,迎著雪。而我,在陽光裏想你,在風雨裏念你,在時間每時每刻的默默拔節裏無聲愛你。陳北歌,我是許艾青,冬天快來了,我們一起相愛好嗎?
念廣播的是許艾青最喜歡的一個播音員,聲音清脆悅耳,婉轉動聽。這本是新聞播送環節,平rì裏都沒幾個人在意。此時大家吃完中飯趴在陽台上曬太陽,睡意惺忪。廣播稿一遍又一遍地念,大家越聽越不對勁。最先反應過來的幾個人不約而同地叫起來,“有人在廣播站表白!”
這一聲大叫倒好,呆在宿舍的,坐在草坪上的紛紛豎起雙耳,生怕聽漏一個字。大概正值午後,暖烘烘的陽光一曬個個春心萌動,忍不住拍手叫好。再加之許艾青追陳北歌的事跡早已廣為流傳,大家便開始叫他倆的名字。於是整個校園都**起來,“陳北歌,許艾青,陳北歌,許艾青……”如雷貫耳的聲音撼天動地。
當整個學校都團結一心為這場表白搖旗呐喊時,許艾青在幹什麽呢?
她讓左悠幫忙畫了一個jīng致的妝容,然後穿著新買的米sè外套來到男生宿舍樓下,朝那間再熟悉不過的宿舍歇斯底裏地喊道,“陳北歌,我喜歡你!”
男生宿舍樓的走廊上早已人滿為患,聽到她大膽的表白,紛紛起哄。
時間過去了很久,許艾青覺得嗓子震得快要咯血,圍觀群眾也由一開始的呐喊漸漸轉為唏噓。那間宿舍門,仍紋絲不動的緊閉著,像陳北歌緘默的唇。
所有看客都有些意興闌珊時,許艾青終於看到扇門緩緩打開,從裏麵走出來的正是陳北歌。她興奮得大叫起來,“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管我!”
她把所有的鬥誌昂揚,滿懷期待,喜不自勝全都在xìong腔攪拌,像被狠狠搖晃過的汽水突然打開,熱鬧和歡騰一飛衝天。然而很快她便發現,那些全都是氣泡,伸出手一摸就都沒了。
陳北歌冷著臉走向她,用再平靜不過的語氣對她說,“許艾青,瘋夠了嗎?”
她眨著眼看他,像被突然關進小黑屋的孩子,隻從窗口看到一束透射進來的微弱亮光,漫天粉塵在上麵打轉。
“請問至今以來我陳北歌哪怕有說過一句我喜歡你之類的話?”許艾青注意到,同為南方人的陳北歌,普通話竟然是這麽的字正腔圓,以至於連他句末那個鏗鏘有力的問號她都聽得一清二楚。
那扇窗也瞬間無光。她在一片黑暗的沼澤裏掙紮,想要摸出個頭緒,然而伸出手四周全是銅牆鐵壁。連一絲喘息的機會都沒有了。她聽到自己在黑漆漆的小屋裏對外頭質問的人回答說,“沒。”
她搜腸刮肚的努力,最終換來穿腸破肚的痛楚。陳北歌,他可真行。醒在夢深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