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
陸映雪穿著最素淨的一套衣服進了警局自首。
她口中述說的那一切線索和罪證，都讓這些辦案許久的老警察震驚。因為他們之前許多年都被陸家的濾鏡籠罩，卻沒想到陸家私底下都牽扯到人命。
還不隻是一條人命。
連陸半農發妻的死都和他有關係。
種種罪行令人發指。
陸映雪唯一動了惡念的便是海城惡劣的那起火災事件，向淮是執行者，她口頭指使。
其他大大小小算計傷人也有不少。
陸映雪仿佛是徹底卸下了所有防備，也不再掙紮。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樣子，警察問什麽她就答什麽。
毫無隱瞞。
警察查不到，她還能給提供線索方向。
陸半農做的事，她是一點都不隱瞞。
警局的人都有些納悶了，從未見過如此坦率的嫌疑犯。甚至坦白到他們都有些震驚了，開始懷疑她說的話到底是真還是假。
幾個小警員湊到一起議論：“她真的指使別人殺人了？她父親手裏真的有幾條人命？”
“她提供的線索太多，還有待查證。我心裏很複雜，畢竟是曾經崇拜過的人，我真希望她說的都是假的。你看陸映雪的精神狀態是不是不太對？”
“是有點，上頭說先做個精神鑒定。”
他們擔心陸映雪是瘋了才說這些話的。
“這事要是被網民們知道，那又得掀起軒然大波吧！”
“他們應該已經習慣了最近陸家一出又一出的大戲了吧。這案子還牽扯到二十多年前國醫程寒和陸半農比試的事，還有他女兒程清念自殺，真是複雜。難怪要成立專案組，不然真的調查不過來。”
陸映雪坐在小房間裏，她今早已經說了很多話，嗓音都啞了。
麵無表情的她，心中的憎恨和厭惡退去之後，隻剩下了如同死水一般的平靜。原本她還有最後一個希望的，可昨晚沒有一個電話是打通的。
她突然就瘋了，瘋得很平靜，想要試試下地獄的滋味。
她經曆過了不少訊問。
現在是休息時間，靠在椅背上。
小房間的門被推開，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走了進來，滿臉陰翳。
“陸映雪！你行啊！”
鍾淩霄坐在她對麵，“外麵都說陸家父女手上都沾了人命，全都給關起來了。陸映雪主動自首，浪子回頭呀。”
他怒火洶洶的，表情都有些扭曲。
看著就像是跳腳的公雞。
陸映雪很冷靜地看著他，第一次看到鍾淩霄這麽氣急敗壞的模樣，心裏還有點爽。這麽久了，她都需要仰人鼻息看著他的臉色過日子。
“陸映雪你怎麽會來自首！你瘋了吧！”
陸映雪靠在椅背上，嗓音有些沙啞說道：“不自首就會被判更重的罪。我現在配合調查，提供關鍵線索，還能減刑呢。”
鍾淩霄緊握著拳頭，狠狠砸在桌麵上。
咚一聲，那桌子都微微陷落下去。
陸映雪連眼都沒眨一下，她雖然進了警局，卻沒想到今天能調動鍾淩霄的情緒。
說實話有點爽！
“陸映雪，你到底有沒有聽到我說話！你現在進去了，我怎麽辦？我已經在給你準備實驗室和藥材了，你答應過我的事呢？”
“答應你殺人嗎？要是再添加一條罪名我還要多坐幾年牢呢，昨天之前我會願意，現在的話我不願意了。原來我對你這麽重要你早說呀，那我就知道怎麽選了。”
陸映雪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陌生得很。
“陸映雪你有病吧，這裏有攝像頭。你別亂說話……”
“哈哈。”她笑了兩聲，“你現在知道著急了？昨晚上我給你打了二十二通電話，你可一個都沒接。我真求你的時候，你怎麽都不肯接我電話呢。”
“昨天我很忙。”
“嗬嗬，忙著搞女人？沒換衣服吧，身上一股女士香水的味道。難怪沒空接我電話呀，那種時候誰有空接電話呀。”
鍾淩霄心中惱怒萬分，可還是忍著火氣說道：“我不是故意不接你電話的。我想辦法給你取保候審，你出去幫我。”
“不幫。”
陸映雪拒絕，“我不幫你違法犯罪。昨晚你既然沒接到我電話，那就算完了。”
二十二通電話。
她每一通都是抱著希望去打的。
她想鍾淩霄可能看在她利用價值的份上，多少會救她的。
可沒有。
他沒接電話。
她走投無路就選了最瘋的一條路。
連帶著鍾淩霄的希望一起下地獄，這也勉強算是一種報複了吧。
鍾淩霄都快要氣昏過去了。
“你就不能再等等嗎？”
“我等不了，我快要被逼瘋了。進了警局之後我突然覺得整顆心都安了下來，這麽多年我提心吊膽的想要維持陸家的地位，想要提高我的名聲。”
“陸映雪！”鍾淩霄咬牙切齒地喊著她的名字，像是要將她給撕裂一般，喝血吃肉。
陸映雪的心情倒是不錯，還有空諷刺他：“其實還有辦法，我能幫你的。但我覺得你沒那個本事……”
“什麽？”
“如果我懷孕了就暫時不用坐牢了。不過你沒那個本事呀，就算我們上了多少次床，我的肚子可一點動靜都沒有。鍾淩霄，誰叫你這麽沒用！”
鍾淩霄揚起手，就想一巴掌扇過去。
陸映雪仰起頭挑釁地說道：“你打呀，你看打了我之後能不能安然無恙地走出警局？”
鍾淩霄憋屈得很，最後隻能放下手來。
“陸映雪你要拉著所有人給你陪葬嗎？”
“沒呢，但沒有我，你就得不到鍾家掌權人的位子了嗎？難道還真指望我給你殺了老太爺？現在怎麽辦才好呢，老太爺死不掉，鍾家還會交到你的手中嗎？你可以賭一把。”
“我最不喜歡賭！”
“哦，那我也沒辦法。”
陸映雪看著平靜，似乎真的有些瘋癲，說出的話能夠將人氣得二佛升天。
鍾淩霄惡狠狠地說道：“我看你怎麽辦！以後坐牢別求我，你以為自首就能夠好過嗎？”
他直接轉身離開，砰一聲關上了房門。
陸映雪哧哧地笑，笑聲越來越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