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父聽著秦時言的問話,沉默了下。
他當然知道秦時言為什麽這麽問他。
他隻有秦時言這麽一個兒子,怎麽會聽不明白他話裏的意思。
楚家咄咄逼人,可他們又有什麽辦法。
那楚清音看起來是非要讓秦時言娶她不成。
一旦拒絕,不僅秦家落不到好,秦時言更是會背上抗旨不遵的名頭。
他們擔待不起這樣的罪名,所以也隻能妥協。
總不能讓秦家這麽多口人,都去死吧。
“是秦家對不起你,可你如今,隻有娶楚清音這一個法子。”
說罷,秦父轉身離開了這裏。
秦時言看著這一幕,垂下了眸子。
秦夫人拉著秦時言坐下,長長地歎了口氣:“你也別怪你父親,秦家的擔子壓在他身上,若是有一丁點旁的法子,他也不會這麽逼你。”
抗旨不遵,若是陛下真的怪罪下來,滿門抄斬。
秦時言聞言,長長地歎了口氣。
“我知道的,母親。”
聽著秦時言這句話,秦夫人的心中滿是心疼。
也不知道上輩子做錯了什麽,遭這樣的罪。
此時的皇宮中,皇帝麵上掛著笑意。
薑昀這次當真是十分妥善地處理了範陽水災。
不僅解決了難民的事情,還保證了賑災銀和米糧順利到了災民的手中。
泄洪一舉,也沒有出什麽亂子。
“這件事,你做得不錯,朕要嘉獎你。”
聽著皇帝的話,薑昀輕搖頭,皇帝有幾分疑惑道:“不要嘉獎?”
“陛下在京城,應該也聽到些風聲吧。”
薑昀坐在下麵,悠悠道出這一句。
“送來的文書,朕看過了。”
皇帝指的是陸誌元的供詞,值得一提的是,之前在薑昀麵前說的供詞,到了京城後,全然不一。
陸誌元,翻供了。
哪怕薑昀拿他在乎的家人去威脅,他也不肯再指認嚴唯,隻說這一切,都是他自己貪汙做下的事情。
倒是將嚴唯從這件事中摘得幹幹淨淨。
薑昀對這件事,似乎有幾分預料。
嚴唯可不傻,能坐到這個位置上,他早就想好了退路。
薑昀好奇的是,他究竟是怎麽拿捏陸誌元的。
在薊門鎮的時候,陸誌元眼中的情緒可不是假的,他很在乎他的夫人和一雙兒女。
“他跟了朕,二十多年,是朕一手提拔上來的人。”
皇帝的話中帶著幾分感慨,對於嚴唯,皇帝的情緒也很複雜。
嚴唯和他,亦師亦友,他們不像是君臣,倒像是摯友。
可即便如此,皇帝也從未想過,有一日,背叛他的人,會是嚴唯。
薑昀聽著皇帝的話,眸中劃過幾分譏諷,但很快收斂起來,沒讓皇帝發覺。
“物是人非,陛下也應當想到的,喂養的野心,隻會一日比一日強盛,不會隨著時間而消散的。”
可能當初嚴唯是真的隻想做個忠臣,做個純臣。
但他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位置上,忠臣亦或者奸臣,已經不是他能夠決定的了。
更何況,他背叛大雍,應當還有別的理由。
那個理由,才是最致命的。
皇帝從薑昀的話中聽出了些不一樣的意思。
心裏頭有某種念頭又浮現出來,皇帝端起茶盞輕抿一口。
“去看看你母後吧,你外出的這段日子,她很擔心你。”
父子二人心照不宣,薑昀點頭,起身離開了這裏。
看著薑昀的背影,皇帝目光低垂。
有些債,欠下了,終歸是要還的。
薑昀從紫宸殿出來,隨侍的內侍問了句:“殿下,此時要去坤寧宮嗎?”
聞言,薑昀搖頭。
“不必了,向明,你去一趟吧。”
說罷,薑昀走下台階,不多時便已經消失在宮道的轉角口。
向明帶著內侍前往坤寧宮。
九公主如今還沒找到,是死是活也不知曉。
殿下心中煩躁,已經接連幾日都是這般樣子。
他是怕他見到皇後娘娘,控製不住自己的心情。
魏皇後在坤寧宮中眼巴巴地等著,結果等來了向明。
見到向明,她心中有幾分難過。
隻聽向明說道:“範陽的事情還未解決,殿下憂心災民,故而先去處理事情了。”
“不過殿下的心中也是掛念娘娘您的,所以差屬下來跟娘娘說一聲。”
有了向明的話,魏皇後還能說些什麽,她歎了口氣,點頭應下。
“公務繁忙,也要注意身體。”
魏皇後叮囑一句,向明點頭應下,轉身離開了坤寧宮。
薑昀從宮中出來後便去了臨湘閣。
戚如豐早知他要來,特意等在臨湘閣沒有外出。
見到薑昀的模樣,他笑了下問道:“你怎麽活像是死了媳婦兒一樣?”
薑昀沒有回答戚如豐的話,隻是坐到一旁。
戚如豐看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薑容音出事了?”
“明知故問。”
薑昀冷聲吐出四個字,戚如豐無奈聳肩:“我哪裏是明知故問,我隻知道一點點。”
不過那一點點也夠了。
還好戚如豐給薑昀留著麵子,沒有讓他太過丟人。
薑容音可是又扇巴掌又捅刀子,臨了,還跟著人家的舊情人一去不回頭。
便是死,她也不願意回到薑昀身邊。
這對薑昀而言,簡直是奇恥大辱。
隻是,戚如豐如今也得說他一句活該。
他早提醒過他了,狠不下來心,他不殺薑容音,遲早有一日,薑容音會殺他的。
“那便不說這些了,說說其他的。嚴唯的事兒。”
戚如豐收起心思,坐到薑昀身邊。
他從袖子中抽出一樣東西遞給薑昀。
“嚴唯瞞得很死,孩子生下來時,就被送走了,你怕是不知這孩子是因何有病的吧。”
戚如豐壓低聲音在薑昀耳邊落下四個字:父死子繼。
嚴唯的夫人韓氏是他名義上的妹妹,嚴唯的父親娶了韓氏的母親為續弦。
兩人的確沒有血緣關係,隻是韓氏生的著實貌美,引來嚴唯父親的覬覦。
後麵的話,不必戚如豐多說,薑昀自然明白。
“找到那個孩子,他會是嚴唯最大的軟肋。”
也許這就是嚴唯為何要幫大月的緣由。
薑昀隻說了一句,戚如豐靠在椅子上,點了下頭:“巧了,我也是這麽想的。”
他可最喜歡看嚴唯那個老狐狸,露出把柄了。
“薑容音的下落,我幫你找找吧,不過徽之,既然想要報複她,倒不如等你坐穩了位置再說。”
“隻是我總覺得,你對她,倒沒那麽像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