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如豐的話中帶著探究,目光看向薑昀時,略含警告。
薑昀起身,扭頭看向戚如豐。
“是不是恨有那麽重要嗎?”
他要的是人,她本就屬於他,他們才應該是長長久久在一起的人。
聽著薑昀這句,戚如豐險些對著他翻出個白眼來。
“行行,反正說你什麽,你都有道理。”
戚如豐也是納悶兒,那薑容音究竟對他做了什麽,讓他如此念念不忘。
不過他感覺,現在問薑昀,也問不出什麽,八竿子打不出一個屁的悶葫蘆。
後麵幾日,薑昀以公務為由,早出晚歸,幾乎連宮中都不再回。
可薑容音的下落,卻依舊沒有查到。
她像是憑空從這個世上消失了一樣,就連屍體都沒留下。
薑昀的臉色也日漸變得越發冷凝起來。
他不信一個人能夠憑空消失,無論是活物還是死物,隻要費心去找,就一定能找到痕跡。
而秦楚兩家也在此時敲定下了婚期。
就在一月後。
雖然稍顯匆忙,但成婚要用的東西,其實早就準備好了。
隻等著婚期定下,就能用上。
兩家張燈結彩,裏裏外外都忙忙碌碌,隻有秦時言,整日將自己關在院子裏,不肯出門一步。
秦夫人擔心秦時言,親自去了他房中。
秦時言手中拿著一本書,靠坐在床頭的軟榻上看著。
書的折頁已經有些泛黃,他卻像是絲毫沒有注意到一樣,目不轉睛。
秦夫人走近,隻見那折頁上的字跡,歪歪扭扭,顯得有幾分滑稽可笑。
可她認得,這是薑容音的字。
薑容音被帶進宮中後,初次開蒙,學會寫的字自然不會太好看。
那時候的秦時言已經跟著夫子學了不少字,他主動擔起老師的職責,說要教薑容音識字。
兩個人的字,天差地別,一個下筆有力,已經能初見如今的風采,一個自然還是寫得有幾分歪歪扭扭。
可秦時言從不生氣,也很有耐心,一筆一劃地教著薑容音。
她喊他小老師,秦時言還會板著臉說,要叫時言哥,不能叫老師。
少年怕她叫習慣了,將來兩個人不能在一起。
畢竟師徒有倫。
想起這些事,秦夫人垂眸,如今再去回想,也隻能道一句,物是人非。
“時言。”
她將食盒放到秦時言身旁的小幾上,聽到秦夫人的聲音,秦時言起身收起書:“母親。”
“婚事,有我操持就夠,若是覺得心煩,不妨出去散散心。”
秦夫人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像是在安撫秦時言一樣。
他是她的兒子,秦夫人自然知曉,他如今的心中,該是何等的煩悶。
“不用了母親。”
秦時言拒絕了秦夫人的提議,他如今,哪裏也不想去。
一想到今後要跟楚清音生活在一起,秦時言隻覺得,這一輩子的路,到此已經能望到頭了。
“是秦家對不住你,讓你娶一個不愛的人回來。”
秦夫人哽咽出聲,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淚。
聽到這句,秦時言搖搖頭:“母親,這是我該擔起的責任。”
秦家那麽多條人命都握在他手中,他是未來的家主,不能再任性下去。
那一次出逃,已經是他鼓起所有的勇氣了。
況且,他知道薑昀還沒找到阿音的下落,也是舒心的。
他已經逃不出去了,那倒不如,讓阿音能夠自在的活著。
“我兒受苦了。”
秦夫人用帕子抹著眼淚。
母子二人相對無言,站在門口的秦父看著這一幕,長長地歎了口氣。
之前他想過,若是辭官歸家可以保得住一家老小的性命,那他就辭官。
可如今他坐在這個位置上,被牽扯進去太多事情,根本掙脫不了一丁點。
命運向來都是如此,半點不饒人。
這日,薑昀從外麵回到宮中,在宮道上遇到了等在那兒的盛雲晚。
見到薑昀,盛雲晚上前:“殿下。”
薑昀的視線隻落在她身上一瞬,而後收回。
他步子連停頓都沒有,直接朝著前麵走去。
盛雲晚看著這一幕,小步跟上:“殿下,臣女有個問題想問您。”
她今日如果問不到答案,隻會任由這個問題糾纏著她,徹夜難眠,永日不安。
“孤看起來很閑?”
薑昀嗤笑一聲,連看都沒再看盛雲晚。
聽到這句,盛雲晚拎起裙子,跑過去站在他麵前。
“殿下當初,為何要選我入宮?”
“您對我,有意還是無意?”
因著盛雲晚的動作,薑昀被攔在了宮道上,她說話的聲音不算大,也幸好周遭沒有幾個宮人。
不然薑昀覺得,他的回答,怕是能讓她直接羞愧地撞死在宮牆上了。
“皇後要選儲妃,遞來的所有人中,隻有盛小姐看起來,不像是一個,不依不饒,糾纏不休的人。”
“有什麽問題嗎?”
薑昀唇角微微勾起,語氣略帶嘲諷,眸光劃過盛雲晚的臉,將她所有的難堪盡收眼底。
他彎起的唇角,帶著毫不掩飾的惡劣,說出來的話,把盛雲晚的自尊狠狠踩在腳底下。
盛雲晚聽著他的話,身子都有些顫抖。
她從未想過,會是這個原因。
她以為……
“以為孤對你有意?所以選了你?”
“盛小姐,其實你也明白的,你進宮,並非是孤強求,盛家也需要你進宮。”
所以,就不要妄想不屬於自己的。
即便薑昀沒有說這句話,可盛雲晚還是從他的話中聽出了這個意思。
他在警告她。
薑昀說完後,也沒再管盛雲晚如何,他越過她,緩步朝著前麵走去。
他不需要什麽太子妃,隻不過因為在那樣的情形下,一個太子妃可以幫他遮掩身份。
隻是薑昀沒想到,盛雲晚會貪心罷了。
今日的話,他掰開了揉碎了,一字一句地告訴盛雲晚。
她的存在,和他的私心,毫無關係。
等薑昀走遠後,盛雲晚跌坐在地上,素心趕忙去扶她,卻見盛雲晚雙手掩麵,低聲哭泣起來。
她真蠢,她一點兒也不可憐。
因為丁點兒的可能和猜忌,她害了人。
一直以來,盛雲晚都覺得,是薑昀對她有意,才會選擇她。
憑借著這份期許,盛雲晚以為,即便不能做到相愛,相敬如賓也是可以。
“小姐……”
素心看著這樣的盛雲晚,隻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