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皇帝壽辰前,他突然想起了還在鴻恩寺的薑容音。
於是讓郭廣義去請司天監的褚餘過來。
想問問薑容音如今能不能回宮來。
褚餘早就得了薑昀的指示,以天有凶相為由,借口讓薑容音繼續在鴻恩寺。
皇帝聽到這話,也沒多說,抬手讓褚餘下去了。
“他如今在宮中,當真是隻手遮天得很。”
皇帝端起一旁的茶盞說了句。
聽著這句,郭廣義問了句:“可要奴才去做些什麽?”
聞言,皇帝隻說了一句不必。
薑昀被魏慶義帶進宮中後,魏皇後喜極而泣。
當初滴血驗親的結果,當然也是不出所料。
再加上薑昀能拿得出信物,還有魏慶義這個舅舅做擔保,皇帝也不好再查下去。
後宮爭鬥,讓魏皇後失去了這個唯一的兒子,皇帝的心中,很是愧疚,也不想因此再生嫌隙。
“你替朕去一趟鴻恩寺,看看九公主吧。”
聽到皇帝的話,郭廣義躬身應下。
“奴才這就去。”
等郭廣義離開,皇帝的眸光變得冷淡許多。
郭廣義帶著東西和人來了鴻恩寺,那群守衛見到他,倒是沒有多加阻攔。
隻不過他卻在廂房的門口被攔下。
寶銀愁眉不展地說了句:“奴婢見過郭總管,公主她這幾日病了,不能見風。”
聽到這句,郭廣義有些詫異道:“公主病了?可差大夫看過嗎?”
“已經看過了,大夫說讓公主好好休息幾日就可以了。”
有了寶銀這句,郭廣義也沒有再多問下去。
將自己帶來的東西留下後,郭廣義便回去了。
寶銀看著那些東西,轉身進了廂房。
裏頭坐著的人,是薑昀。
“殿下。”
寶銀跪下來,低著頭喚了他一句。
“你的主子也是狠心,舍得把你丟在這裏。”
坐在椅子上的薑昀說了一句,寶銀低頭沒有說話。
比起薑昀的話,寶銀更想問問薑昀,為什麽去了一趟範陽,回來的人,就隻有他自己。
公主去了哪裏?
“今後再有人來,知道怎麽回了嗎?”
薑昀冷聲問了句,寶銀點頭:“奴婢曉得了。”
得了寶銀這句回答,薑昀才起身離開。
向明跟在薑昀身後,看了寶銀一眼,到底是沒有多說什麽。
寶銀聰慧,知曉該怎麽回答,畢竟九公主不在鴻恩寺,若真是追查起來,誰也落不到好。
薑昀回城時,在城門口遇到了同樣回來的盛淮安。
皇帝交由他去查辦朝中的貪官汙吏,這段時日,盛淮安也忙得很。
兩人似乎都沒想到,能在城門口遇到。
盛淮安翻身下馬,走到薑昀的馬車旁對著他行禮。
薑昀推開馬車軒窗,視線落到他身上:“盛大人,好巧。”
“微臣見過殿下。”
他低頭時,看到了薑昀馬車上的泥土,如今有泥土的地方,也隻有鴻恩寺了。
山林下的泥土,才會沾染上這麽多的落葉。
“陛下交給盛大人去查那些貪官汙吏,看盛大人眼底烏青,想來近日,很是辛苦吧。”
薑昀的手從軒窗伸出來,目光看向盛淮安時,帶著幾分淡然。
盛淮安哪能聽不出薑昀話裏話外的意思。
處置貪官汙吏,便是在動他們的利益。
別看這群蛀蟲往日裏貪婪無度,一旦碰上這種事情,團結得很。
查起來,自然很費心思。
皇帝將這件事交給盛淮安,卻又奪了嚴唯的權。
盛淮安是嚴唯一手帶起來的徒弟,甚至許多人猜測,將來這盛淮安便要接替嚴唯,做丞相。
如此緊要關頭,一個明升暗降,倒是讓人將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盛淮安。
他如今頂著的壓力,不是一般的大。
“多謝殿下關懷,食君之祿,擔君之憂,這是微臣應該做的。”
盛淮安抬眼看向薑昀,露出一笑。
兩個人的目光中,多了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薑昀收回手,視線劃過幾分淩厲。
馬車重新朝著城中走去,盛淮安看著這輛馬車,拉緊了手中的韁繩。
其實盛雲晚入宮為儲妃,盛淮安作為她的哥哥,理應同薑昀打好交道。
可盛淮安覺得,薑昀對盛雲晚也沒什麽感情。
對於薑昀,也實在是做不到熟稔。
“公子,咱們是回府還是?”
觀書跟在盛淮安身後問了一句,盛淮安重新上馬道:“去內閣。”
在追查這些事情時,盛淮安也發現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所以,他必須盡快查到真相,或許這件事,才是陛下讓他來查案的真正目的。
而在隨州的薑容音,這段時日,隻在自己的院子裏。
紅豆聽信了她的話,以為她不出去,是因為尉遲瑞不喜歡。
所以盡心盡力地在院子裏陪著薑容音。
兩人打打葉子牌,或者做些女紅,日子倒也沒有那麽難過。
隻是薑容音的眼疾,卻還是不見好。
她自己看得開,倒是沒什麽,紅豆卻覺得有些可惜。
即便薑容音長得再美,可容貌隻是一時的,總會有年老色衰的時候。
如果薑容音的眼睛一直都恢複不了,紅豆隻怕王爺的寵愛也會有消失的時候。
對此,薑容音很是看得開。
她又不是尉遲瑞真正的外室,即便眼睛養不好,將來她也是要離開的。
如果眼睛換來的,是無窮無盡的自由,那麽,她願意交換。
“你幹什麽?”
“不過一個瞎了眼的外室,你還真把她當主子了?”
門外傳來爭執的聲音,像是刻意壓低的一般,隻不過薑容音和紅豆坐在外麵,聽得十分清楚罷了。
“你們在做什麽?”
紅豆起身走出去,打開院門便看到了兩個丫鬟在爭奪一個盒子。
“紅豆姐姐。”
見到紅豆,兩人互相瞪了對方一眼。
紅豆上前:“搶什麽呢?”
兩人後退一步,眼睛裏露出幾分慌張,見到這一幕,紅豆直接過去從她們手中將東西奪過來。
“好啊你們,竟然敢偷姑娘的首飾。”
紅豆打開盒子,看著那裏頭的東西,臉都氣紅了。
見狀,兩人趕忙跪下,開始互相推脫責任。
“怎麽了?”
紅豆遲遲沒有回來,薑容音便起身走了過來。
她如今對這院子熟悉,也用不著竹竿,是以,紅豆才沒聽到竹竿的聲音。
“姑娘怎麽出來了?”
紅豆趕忙過去扶住她。
“院子裏出了手腳不幹淨的丫鬟。”
還不是這些人,欺負姑娘看不見,這才敢將手伸到姑娘的院子裏來。
薑容音垂眸,眼睛上覆蓋著一層白色的紗布,隨風飄揚。
跪在地上的一個丫鬟抬頭,看了她一眼,而後很快地低下頭。
她沒資格進到這裏來伺候,所以並不知道薑容音的模樣,隻是她怎麽和昨日她在城中看到的那幅畫像有幾分相似呢?
“你在看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