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薑容音剛躺下不久,便聽到了薑昀的聲音。
帶著幾分不耐和威逼。
他讓她過去。
薑容音深吸一口氣,隻能抱著被子走過去。
為了以後的海闊天空,自由自在,她忍了。
感覺到熟悉的氣息,薑昀伸手攬住了薑容音。
“壓到孤的傷口了。”
他淡聲說了句,薑容音背對著他:“殿下鬆開手,就不疼了。”
這床就這麽大點,薑昀還不肯往裏走。
薑容音都睡到床邊了,不壓他,壓誰?
隻是沒想到,薑昀聽到薑容音的這句話,卻是將她攬得更緊。
“儲妃進宮了,你喜歡哪個?”
薑昀突然問了一句,薑容音抿唇不語。
又是這個問題,他的太子妃,怎麽老來問自己?
“殿下喜歡哪個?”
薑容音把話拋回給薑昀。
隻是他沒回答,長久的沉默下,薑容音都閉上了眼。
忽而聽他說了句:“你什麽都不在乎,真的如你所言,肯待在孤的身邊嗎?”
“還是說,小九已經找好了退路,打算要跑?”
箍著薑容音的那隻手,在緩緩收緊。
身後的薑昀,語氣冷淡,聽不出半分異樣。
即便是早知道薑昀已經知曉,她要跑的事情,薑容音的心跳還是不免加快了許多。
“可是殿下的太子妃,我有什麽權利過問?”
在世人的眼中,她不過是因為薑昀良善,得以留下的贗品。
他們的關係一旦公之於眾,旁人也會說,是薑容音貪圖榮華富貴,故意勾引薑昀。
世俗不會容許的,同樣也是皇家的恥辱。
薑昀可以不在乎一切,他是儲君,沒人會對他怎麽樣。
但不會有人護著薑容音,她隻能小心的不能再小心,生怕出一丁點的差錯。
她在這個宮中,活得已經夠艱難了。
難道她喜歡誰,誰就是太子妃了嗎?
薑昀睜著眼,垂眸看著薑容音的發頂。
女娘烏黑柔順的長發落在薑昀的脖頸上,無端撩撥起一股癢意。
“你要是敢跑,就跑遠些,別讓孤找到,否則抓到你的第一件事,孤先打斷了寶銀的腿。”
薑昀說完後,感覺到薑容音深吸了一口氣。
他當然知道薑容音不在乎她自己的命,所以威脅她,沒什麽用。
薑容音緊握著手,緩緩吐出一口氣。
那她就跑遠些,跑到天涯海角,跑到薑昀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翌日,薑容音起身去學知館上課,薑昀走得早,已經不在光華殿了。
跟個閻王爺同睡,薑容音做了一整晚的噩夢。
不是被追殺,就是缺胳膊少腿的,到最後,還有寶銀血淋淋的模樣。
寶銀走進來,看到薑容音憔悴的麵容,便知她昨晚上沒睡好。
“公主,要不今日不去學知館了,您在光華殿好好歇息一日。”
聽到寶銀的話,薑容音搖搖頭:“不,得去。”
去學知館,是薑容音唯一能接觸到外界的機會。
無論如何,她都得去。
隻是今日到了學知館,卻聽林妙妙說,盛先生病了。
“聽夫子說,盛先生病得很嚴重,估摸這一個月都不會來了。”
林妙妙有幾分惋惜,盛先生的課講得細致又易懂。
學知館的學子都喜歡上盛先生的課。
隻可惜,要有一個月見不到盛先生了。
薑容音覺得有些奇怪,昨日見盛淮安,明明身體康健得很,怎麽會一夜之間就病入膏肓了呢?
隻不過她出不了宮,也看望不了盛淮安。
況且以她如今的處境,不同任何人牽扯到一起,才是最好的。
就這樣上了兩日課,薑昀因著皇帝的話,得以在東宮中養傷。
薑容音白日在學知館,晚上就得去東宮。
他一閑下來,就想著法兒地折騰薑容音。
如今倒是好為人師,盯著薑容音的課業不放。
“又打瞌睡?”
薑昀手中的筆點在薑容音的課業上。
聽到這句,薑容音沒忍住的打了個哈欠:“殿下,我都已經做完了。”
“將來孩子交到你手中,你就這般教導?”
薑昀的話讓薑容音一瞬清醒,握筆的手頓了下,好似還沒反應過來。
男人的眸光落在她的筆端,看著那滴墨水滴落在宣紙上,暈染開來。
“太醫隻是說過,你體寒虛弱,怎麽如今,還是不能有孕。”
薑容音被薑昀抱著坐起來,他的手放在薑容音的小腹上,問出一句。
上次張太醫給薑容音把脈的時候,因為薑容音還在病中,隻是看出她體寒。
薑昀問他,他也隻是說,極難有孕,還需好生調養。
避子藥的事情,張太醫沒有診出來。
可如今他這麽一問,薑容音就覺得有些緊張。
“我若是有孕,於殿下而言,是一件麻煩事。”
薑容音如坐針氈,隻是輕聲回了句。
“若是有孕,孤自會處理。”
他的話,讓薑容音的心更冷。
怎麽處理?一碗落子的湯藥下去,保管不會讓任何人知道。
薑昀處理麻煩的手段,向來是手起刀落,幹脆利落得很。
看到薑容音額角落下的虛汗,薑昀沒再多說。
等薑容音到了別院,再讓張太醫給她調理身子。
“再寫會兒。”
他鬆了手,放薑容音下去。
薑容音搖頭:“殿下,我累了,想歇息了。”
她轉頭看向薑昀,麵上滿是疲憊。
薑昀看了她一眼,終是點了頭。
“去歇息吧。”
薑容音俯身行禮,朝著永信殿門口走去,回了光華殿。
這兩日,她用身上月事還未走幹淨為由,讓薑昀不能把她留在永信殿。
可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她的月事早就走幹淨了,薑昀怕也是算著日子。
回光華殿的路上,薑容音不由得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肚子。
孩子?她才不要同薑昀有什麽孩子。
一個從不被期許的孩子,還不如從未有過。
等薑容音離開永信殿,薑昀咳嗽了下,一滴血落在薑容音寫過的那張宣紙上。
向明看著這一幕,趕忙拿過一旁的瓷瓶,倒出藥給他。
“屬下去請戚先生過來。”
“不必了。”
薑昀服下藥,掏出一張帕子擦了下唇角的血跡。
洗幹淨的帕子再次染上血跡,他垂眸不語。
“可是殿下,您的毒……”
向明擔憂地說了句,再這麽下去,殿下真的會沒命的。
“孤知道。”
薑昀毫不在乎地說了句,本就是無解的東西,哪裏有解毒的法子。
如今就連每月服用的藥,都快要壓製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