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容音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東宮的。
剛出殿門,腳一崴險些摔倒,還好寶銀扶住了她。
“公主,你沒事吧?”
寶銀看著薑容音細嫩脖頸上的紅痕,有些想哭。
殿下每次都這樣,從不顧及公主,這痕跡也不知幾日才能消下去。
向明看著失魂落魄的薑容音,一言不發地跟在她們身後。
“別跟著我!”
話落,薑容音停下步子,而後低頭悶聲說了句:“我自己可以回去。”
向明聽到她的話,沒再跟上去。
薑容音的步子走得很急,直到走出東宮她才像是沒了力氣一樣靠在假山石上。
溶溶月色將她一張布滿恐慌的臉照亮,她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然後低頭。
伸出的雙手掌心上,是十個明晃晃的半月牙血痕。
在聽到薑昀說,要把她送出宮做外室的時候。
薑容音真的很想不管不顧,殺了薑昀,或者殺了自己。
但冷靜下來後,薑容音覺得該死的不是自己。
用疼痛強迫自己鎮定,留下一句,都聽殿下的,她才走了出來。
外室,薑昀果然沒打算放過他。
哪怕他要成婚,他都沒想放過她。
“公主,你還好嗎?是不是很疼?”
寶銀扶著薑容音,看著她攤開的手心滿是血痕,就連露出來的肌膚都是紅痕一片。
“實在不行,您就跟殿下服個軟,求殿下下手輕些。”
寶銀的聲音哽咽,她隻恨自己什麽都幫不上忙。
太子殿下是從屍山血海中廝殺出來的,自家公主養在深宮十六年,哪裏吃過這樣的苦。
寶銀是怕薑容音的身子被薑昀折騰得落了病。
薑容音聽到寶銀的話,露出個淒楚的笑:“他若是會管我怎樣,就不會同我做這樣的事情。”
將她扣在東宮的床榻上,吻著她哭紅的眼,一遍遍的磋磨她。
非要逼迫她說出一句又一句難以啟齒的話,也不肯放過她。
薑昀把她當做泄憤的玩物,在他手中,她也不過是一件玩的還趁手的物件兒。
所以他從不會在乎薑容音怎麽樣。
就算被發現了,死的也隻會是薑容音。
隻是今日薑昀的話讓薑容音不得不重新做打算。
她是絕不可能做薑昀的外室,更不可能做他的金絲雀,一輩子被困在這裏。
必須要跑,還得讓薑昀再也找不到,歇了心思才行。
隻是秦時言的事情,讓薑昀的防備更嚴,這段時日,她得安分守己,讓他放心,也正好借此想想退路。
“回光華殿吧。”
深吸一口氣,薑容音站直身子,帶著寶銀回去。
翌日清晨,天剛亮,薑容音就醒過來了,身上的紅痕已經變得有些青紫,偏偏如今是夏日,衣裳輕薄,領口遮掩不住。
尤其是落在鎖骨上的那個齒痕,怎麽都蓋不住。
薑容音垂眸,握住梳妝台上的發簪,在寶銀的驚呼聲下,劃爛了那個痕跡。
薑昀給她的,她一個都不想要。
這齒痕,是能要她命的東西,但薑昀卻從不會管留在她身上會不會被人發現。
“公主,奴婢去拿傷藥。”
寶銀擦擦眼淚,起身去拿藥。
銅鏡中露出薑容音慘白的一張臉,她勾起一個笑,好似慘死的女鬼一樣。
“活著,就會有希望。”
所以她一定能夠逃出去,離開皇宮,離開薑昀。
等處理好傷口,薑容音的脖頸上纏繞了一塊細紗,這才帶著寶銀去學知館。
學知館是皇家書院,專供皇子公主們學習。
裏頭還有朝中大臣的子女伴讀。
若是一年前,薑容音站在那也是眾星拱月般的存在,可如今,她站在那,卻是人人避之不及的。
薑昀留她在宮中,卻從未開口庇護過她。
旁人為了討好太子殿下,對薑容音自然不會有什麽好臉色。
薑容音忽視這些異樣的目光,從寶銀手中接過書箱走進去。
學知館前兩日休沐,今天是開課的第一日。
隻不過等薑容音走到自己的位置,看到書案上被撕碎的書本時,憋屈了好幾日的心再也忍不住。
“誰幹的?”
她冷聲問了一句,環視一周後,隻見六公主薑雪萍一臉得意的看著她。
薑雪萍的生母萬昭儀是魏皇後一黨,是以,在學知館中,薑雪萍總是針對薑容音。
她以欺負薑容音為樂,但多數時候,她是為了討好薑昀。
因為萬昭儀和魏皇後的關係,薑昀也會多看薑雪萍一眼。
隻不過薑容音覺得,薑昀看薑雪萍,是覺得她蠢。
“薑雪萍,你做的?”
薑容音的目光鎖定薑雪萍,將手中書箱重重放到書案上,朝著她走去。
薑雪萍看著薑容音沉著的麵容,那雙清洌的眸子中還帶著怒氣,站起身來:“薑容音,你少攀扯我。”
“自己沒看好東西,還能怪我頭上來?”
薑容音聽著薑雪萍的話,沒有反駁她,而是朝著她一步步走去,直到把薑雪萍逼在角落裏。
“給我道歉。”
“憑什麽?!啊!薑容音你個瘋狗,放開我!”
在薑雪萍要伸手去推薑容音的時候,薑容音直接伸手抓住了薑雪萍的頭發。
一而再再而三,就算是泥人還有三分脾氣。
上一次薑雪萍摔了她的硯台,這一次撕了她的書,想看她難堪,好踩著她的臉麵去向薑昀邀功嗎?
不多時,兩個人就扭打在一起,要不是其他人去攔,估計薑雪萍都要被薑容音騎在身上打了。
“薑容音,你就是個瘋子!我要告訴皇兄,你死定了!”
薑雪萍捂著被薑容音扇紅腫的臉,哭著喊著要找薑昀。
薑容音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站在那,像一隻倔強的小虎崽兒,死死看著薑雪萍。
“何事喧嘩?”
兩相爭執不下時,一道溫潤有度卻帶著幾分威嚴的聲音傳來。
眾人轉頭看向門口,紛紛拱手作揖道:“盛先生。”
薑容音抬頭,對上了盛淮安那道溫和的眸子。
“先生!薑容音她在學知館對我動手。”
薑雪萍見到盛淮安,慌亂之中還不忘整理下儀容,哭哭啼啼地朝著盛淮安走去。
“九公主,是這樣嗎?”
盛淮安的手中拿著一本書,聞言朝著薑容音問了一句。
薑容音愣了下,還以為盛淮安會直接懲罰她,沒想到他會開口問。
她低頭回道:“她撕了我的書,我一時氣不過。”
那撕碎的書就是她的臉麵,被薑雪萍一並踩在腳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