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昀看著戚如豐,推開了他的手。
“孤的事,還輪不到你來說。”
戚如豐後退兩步,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徽之,你最好是真的有分寸。”
說完,戚如豐深吸一口氣,看著這間院子,有幾分感慨道:“這裏,原本應該還有一人的。”
他的話,薑昀沒有搭腔。
將銀子放到桌子上,薑昀才起身離開這裏。
走出院子,薑昀站在門口看著坐在巷子尾同孩子說話的薑容音。
也不知道她什麽時候拿的糕點。
素雅的帕子裏包著幾塊精致的糕點,被她掰成一塊一塊,送進孩子的口中。
“姐姐,好甜。”
“吃了甜的東西,以後的每一天都是甜的。”
薑容音將糕點放到他們手中,笑著揉了揉他們的頭。
薑昀看著這一幕,眼底浮現出一抹微不可查的柔意。
她還真是一點兒也沒變。
隻是她說錯了,吃了甜的東西,也不一定可以過上甜的生活。
孩子們笑著散開,午後的暖陽照出斑駁的光影,映照在牆上。
薑容音站起來,一轉身便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薑昀。
她麵上的笑意瞬間散去。
“走吧。”
說完,薑昀帶著薑容音離開這裏。
隻不過走的時候,貧民窟的人手中都拿著吃食,也沒再來攔他們了。
回北園的馬車上,兩人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薑昀闔眸靠坐在馬車上,仿佛帶薑容音出來,隻不過是心血**的事情。
他也不必為薑容音解釋為什麽。
到了北園後,薑昀下了馬車,卻是朝著薑容音伸出手來。
她一愣,似乎是沒想到薑昀會這麽做。
“我自己可以。”
薑容音拒絕了薑昀,踩著凳子便要下去。
結果,薑昀直接上前將她抱起來。
飄揚的裙擺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弧度,而後薑容音便被他放到了地上。
“聽全伯說,你最近吃得很少。”
北園的廚娘做什麽,薑容音就吃什麽。
不挑剔,但也不多要。
“我食量小。”
薑容音不想跟薑昀在這個話題上糾結。
可薑昀卻沒打算一筆帶過。
他抬步走進北園,吩咐全伯去準備膳食。
還特意交代,必須要滋補的。
薑容音跟在他身後,聽著他的話。
又要逼自己吃東西,還美名其曰,養身子。
她不想吃那麽多,畢竟每吃一口。
都是在完成薑昀口中,所謂的,為他生一個孩子的心願。
“劍蘭開得很好。”
走到門口的時候,薑昀隨口的一句話,讓薑容音的步子停了下來。
門口這些長得和蝴蝶蘭幾乎無二差別的,竟然真的是劍蘭?
隻不過薑容音卻不覺得,這是薑昀特意為他準備的。
北園是他的地盤
不多時,全伯就帶著人將膳食端上來。
依照薑昀的吩咐,送上來的膳食,全都滋補得很。
薑昀坐在軟榻上,手中翻動著一本書。
“吃吧。”
聽著薑昀的話,薑容音的視線落在這一桌子菜上麵。
寶銀眼神染上擔憂。
這麽大一桌子菜,公主怎麽可能吃得完。
但薑容音沒有多說什麽,而是坐下來握住了筷子。
她就算再不想吃,但薑昀發話,她就得吃完。
哪怕,吃得惡心,吃得想吐。
幸好,吃到一半的時候,向明說宮中急奏,要薑昀回宮。
他這才離開。
等他走後,薑容音扶著桌子便吐了出來。
胃裏是翻山倒海的難受,薑容音吐的也是昏天暗地。
寶銀站在她身後給她拍著背,然後遞過來一杯水。
等薑容音緩過來後,另一旁伺候的全伯他們才上前來收拾。
北園伺候的人,才是真的提線木偶。
無論薑容音做什麽,他們都不會多說一句。
現下就是,幹脆利落地收拾好之後便退下了。
薑容音用帕子擦幹淨唇角的髒汙,捧著那杯水喝下去。
“殿下他真是太過分了。”
總是不顧公主的意願,強迫公主做她不喜歡的事情。
寶銀擔心,到時候回到宮中,公主會不會更加跑不出來。
薑容音看著寶銀的擔憂,輕搖了下頭。
“我沒事。”
寶銀上前關住門,然後蹲下身子,將玉佩放到薑容音的掌心。
“您讓奴婢打聽的,奴婢打聽到了。”
“這玉佩上的花紋,是大耀王室才有的,給您玉佩的人,應該就是大耀王室的人。”
薑容音垂眸,看著手中的玉佩,呼吸一滯。
大耀王室的東西?
當初那人給她東西的時候,她隻能摸出來,這玉佩的材質,絕對不是凡品。
倒是沒想到,會是大耀王室的東西。
薑昀沒拘著寶銀,偶爾寶銀也能出去買些東西給薑容音。
雖然每次出門,都有北園的人一起。
但寶銀還是趁機去了珍寶閣,打聽了這樣東西。
隻是她們最遠也就到過遙州,公主怎麽會有大耀王室的東西?
“寶銀,這枚玉佩,你一定要收好,將來,說不定有大用處。”
薑容音的麵上浮現出一抹笑意。
寶銀點頭,將玉佩重新收起來。
兩日後,薑容音被準許回宮,進皇城的時候,剛好同出宮的薑雪萍擦身而過。
薑雪萍一身嫁衣,紅豔似火。
隻是送嫁的人中,卻沒有最疼愛她的母妃,萬昭儀。
薑容音坐在馬車上,隻看了一眼便收回。
而後就聽外頭的人大喊一聲六公主。
薑雪萍鑽進了馬車中。
“薑容音,你當真是好命。”
聽到這句,薑容音眸中劃過冷意,似臘月霜寒一般。
“我好命?我倒是羨慕六姐姐,能夠嫁出去。”
不必在這皇宮之中繼續磋磨,也不必,披著華麗的外衣,成為一堆枯骨。
徹底地爛死在這宮中。
薑雪萍聽著薑容音的話,好似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曾經她也以為,薑昀那般厭惡薑容音,該有多討厭她。
可現在想來,有些事情,倘若是薑昀有意為之呢?
“我母妃死了,我也要嫁到潁州去。”
“全都是因為,嗬,罷了,我又鬥不過薑昀。”
薑雪萍歪了下頭,從發上拔下來一根金簪放到小幾上。
“算是我這個做姐姐的,送你的禮物,好讓你將來求死的時候,有一件趁手的武器。”
說罷,薑雪萍從馬車上下去。
想起一日前,萬昭儀自縊在儲秀宮的事情。
她失去了這個世上最疼愛她的人。
薑雪萍也想不通,她是如何走到這一步的。
隻不過,薑容音也沒比她好到哪裏去。
她得到的,是一個惡鬼的憐愛。
也隻能永遠的,待在他身邊,享有著他的愛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