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 北上

趙諶想了想,溫聲道:“曾經一位戰場悍勇的驍將,忠肝義膽,俠骨柔腸,因受傷脫離軍隊後中飽私囊,做了敗壞無法原諒之事,不知卓顏小姐該如何看待此事。”

卓顏問道:“不知趙公子所言的這位驍將秉性如何?”

“嫉惡如仇,英勇果敢。”趙諶想也未想,便直接答道。

“以小女淺見,以趙公子所言來看,此人出身軍旅,本不該如此墮落,但人之所悟,長使悠然,惰性自成,再加上被外物所擾,會一時被蒙蔽也尚未可知,因為一件事,一個人很多時候都會改變初衷和信念,不過並非親眼所見,不敢妄加評論。”卓顏說出心中想法,不再多言,趙諶雖然並未言明,但很清楚此人與趙諶關係極好,想必這也是趙諶悶悶不樂的原因,解鈴還須係鈴人,卓顏自然不會強聒不舍,隻要陪伴著趙諶便是。

趙諶心中大震,卓顏說得沒錯,以薛嶽的秉性來說,絕不可能做這些事,其實趙諶也有些心中有愧,自從當年薛嶽領兵出征重傷歸來之後,趙諶一直忙於戰事,在無意間遠離了薛嶽,薛嶽定然心中有所抱怨,很有可能演化為對趙諶的不滿,不過以趙諶對薛嶽的了解來說,薛嶽還不至於如此行事,看來果然有幕後黑手。

趙諶眉頭展了又緊,緊了又舒,忽然閉上雙眼,暗呼了一口氣,轉頭對卓顏道:“多謝卓小姐解惑,請恕在下愚鈍。讓卓小姐在此幹等,若是卓小姐有空。不如對弈一局如何。”

“自然,公子請。”

數日之後,趙諶並未等到薛嶽,想想臨安與秦鳳城的路途,在趙諶規定的時間內趕到也不可能,趙諶按照自己的計劃,揮師北上,趙諶隻是給薛嶽留了一份信。對薛嶽的職位進行重新安排,民團之事茲事甚大,並不是簡簡單單便能解決,不過隻要將薛嶽留在臨安,各地民團自然會聽到風聲,腐敗墮落之風也會得到抑製。

大軍齊整前行,雖然這是第二次大規模的軍事調動。而且細雨綿綿,但街道兩邊,百姓依然夾道歡送,此乃王師北定之時,起碼在百姓眼中,趙諶所統禦的軍隊。是為百姓而戰的,民心所向,也是趙諶力戰金國之本。

趙諶一路之上也是心中牽掛前線戰事,但數量龐大的軍隊,加上不少輜重。遠遠看看一條長龍,望不見盡頭。從這些日子頻繁傳回的奏章看,前線戰事異常吃緊,更重要的是這些奏章都是很早以前發出的,想必此時前線戰事,比趙諶想想中的更加不堪,金人戰鬥力之強悍,世所罕見,麵對這樣的對手,隻能將其徹底擊潰,否則等對手緩過神來,受傷的野獸會更加凶猛。

趙諶坐在馬車之中,細細查看地圖,一時間若有所思,金軍的進攻步伐視乎並不急迫,而從地圖上看來,金兵部署極為散落,似乎有意的將主力隱藏起來,一旦宋軍進攻,便會在某一地點迅速集結,給予宋軍痛擊,這樣的戰術經曆幾次之後,讓宋軍防守的壓力劇增,若是各路防守,很有可能被金兵正麵擊破,但若是不管不顧,金人便會從宋軍的陣地之中找出薄弱點,逐漸滲透進來。

此時在前線指揮的嶽雲,按照原先嶽飛對付金人的辦法,依然是高鑄木欄,廣設陷阱,屯兵而守,雖然有效的製約了金人的金兵野戰戰力,但兩軍如犬牙交錯狀纏鬥在一起,宋軍的補給線常常遭到金人的偷襲,嶽雲也假借糧道,按藏伏兵擊殺不少金人,不過隨著戰事的升級,駐留在金國國境內的宋軍實在有些苦不堪言。

趙諶合上奏章,心中擔憂,希望嶽飛可以早一步到達,嶽雲雖然天賦異稟,文武雙全,但在戰略之上還是有所欠缺,也許是太過年輕,現在隻是將才,距離帥才還離得遠,想到與卓顏不辭而別,趙諶有些歉意,但實在不知道如何開口,隻能悄然離去,趙諶已經決定將臨安設成國都,目的也簡單,為了安撫那些隔岸觀火的各方勢力,這些勢力在看趙諶會如何執政,跟隨趙諶是否會有利益,雖然不少小勢力實力弱小,但若是能夠凝聚在一起,也是一股不可小看的力量,趙諶向王惜宸提出聯合參議的倡議,讓這些小勢力砸國策上擁有發言權。

雖然民主不太可能,但定然可以籠絡不少人心,為了實現這個計劃和贏得各方勢力的信任,趙諶下令讓秦鳳城大部搬遷至臨安。

卓府之地,此時早已今非昔比,不禁全團禁衛軍保駕護航,而且全然翻新裝修一遍,看上去莊嚴了幾分,莊主卓朗也結交了不少朋友,上至高官皇親,下至綠林好漢似乎都和卓朗關係極為密切,可謂是黑白兩道通吃,卓朗也覺得自己好似新生一般,幾乎不怎麽回莊,將所有莊內的事務全部交給了卓顏。

卓顏不負所望,將所有莊內之事管理的井井有條,讓管家都覺得自己悟用武之地,著幾日卓顏心境舒愉,不時拿出趙諶送的玉牌反複觀看,數日不見,讓卓顏頗為想念,隻是不便詢問那些負責守衛的禁衛軍兵士,趙諶到底去了哪裏,隻能在莊園之中癡癡等待。

“顏兒,今日怎如此悠閑?”

卓顏轉頭看去,微笑著上前道:“陶伯伯,莊中之事處理起來頗為容易,倒是陶叔叔前來莊中可是來找爺爺的?”

“非也,我是來找你的,有些事情我必須告訴你,雖然這些話不該我來說,但你早些知道還是好的,不希望你將來受苦。”陶則銘嚴肅起來,認真的道。

“陶伯伯請直言。”

“你可知趙公子身份?”

“尚不可知,不過估計是王公之後,看手下統禦兵將,看來久居沙場,總之身份尊貴。”

“顏兒,你可知這些護衛者莊園的兵士乃是禁衛軍。”陶銘澤歎了口氣,看來趙諶並未直言相告,陶銘澤現在都有些遲疑,是否該將趙諶的真實身份直言相告,但想到一入深宮深似海,就算無法改變這等命運,起碼要先知道,陶銘澤從小看著卓顏長大,關心則亂,最後決定還是將一切告訴卓顏。

“難道...”卓顏睜大了眼睛,忽然之間變得有些暗淡。

陶銘澤歎了口氣,看來卓顏已經知道趙諶真實身份,趙諶貴為皇帝,後宮佳麗眾多,卓顏就算想要與趙諶在一起也是困難重重,何況宮中鬥爭極為血腥,很有可能在不經意間身遭毒手,很多選入宮中的秀女,有些甚至一輩子都見不到皇帝,如同在監獄之中一般孤苦死去,根本無人問津,若是趕上改朝換代,先皇活著還好,若是突然病故,所有同時進宮的女子都要陪葬,實在是聳人聽聞。

陶銘澤試探性的問:“既然你已經知道,其他也不必要我強聒不舍,宮中之事從小我也給你說過不少,你也清楚,若是你不願進宮,我會去求皇上,想必皇上會賣我一個人情。”雖然陶銘澤並無把握,但出於對趙諶的信任和對卓顏的關切,讓陶銘澤義不容辭。

卓顏忽然道:“若是皇上隻是把小女當做朋友又該如何?”

陶銘澤苦笑道:“傻孩子,敢說和皇帝當朋友的,世上還真不多,坦言講就算皇上將你作為紅顏知己,一麵之交,將來也無人敢向卓府提親,卓府之榮辱都在你一身,若是最後卓府未能與皇家聯姻成功,那些極力結交卓朗的上流貴族,定然會惱羞成怒,從幕後下手,為了家人著想,你也要完成你爺爺與父親的期望,況且我看皇上對你頗有好感,此事八九不離十,而且皇上此人雖然年紀輕輕,但經曆頗為曲折,想必你也略有耳聞,不過成與不成都在你一念之間。”

“這...”

被陶銘澤入此當麵詢問,卓顏十分尷尬,而且陶銘澤所言宮中之事,卓顏也極為熟悉,心中並非不願,但想到前途茫茫總有幾分忐忑。

“陶伯伯,能否容我考慮幾天。”

“這倒不急,皇上已經出征...顏兒...你去哪?”

細雨蒙蒙,卓顏衣衫皆被打濕,但當卓顏前來之時,趙諶帶領的大軍早已遠遠而去,卓顏臉上不斷低落水滴,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對於趙諶的不辭而別,讓卓顏心中刺痛無比,就在此時一把油紙傘擋住了細雨,幹境的衣服披在卓顏身上。

卓顏回頭看去,一位麵如冠玉,微微淺笑的男子站在身後,久居上位者的氣質讓此男子不怒自威,就算是淺淺微笑,同樣黑人壓迫之感,並非刻意為之,而是久而久之成為了習慣,男子為卓顏打著雨傘,開口道:“姑娘可是卓顏卓小姐。”

“你是...”

男子道:“在下當場宰相王惜宸,皇上臨行前曾經交代,讓在下帶你入宮學習處理政務。”

“你有何證據。”宋朝並無女子做官,突然冒出個當朝宰相,言可進宮處理政事,怎看此人都像個騙子。

王惜宸苦笑,將自己的印信拿了出來道:“知道你不信,走吧,我也是偷跑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