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微思索後,顏瑾徑直上前去。
她麵帶微笑,朝席爾頷首:“抱歉,我來遲了。”
趁著女人的注意力被顏瑾吸引過去的瞬間,席爾迅速把袖口從她手中抽離了出來。
“你是誰?”女人疑惑的看著顏瑾,上上下下將她打量了個遍,用扭頭看向席爾。“難道你今天晚上等的人是她嗎?”
顏瑾徑自答道:“沒錯,他等的人就是我。”
席爾看著顏瑾,並沒有否認她的話。
女人頓時大受打擊:“所以,席爾哥你真的有女朋友了,那你為什麽不告訴叔叔阿姨,甚至還出來相親。”
他這種人居然會出來相親,真是稀奇。
席爾也終於來了句解釋:“我出來相親隻是為了不讓我媽生氣。”
“那我算什麽?”女人氣得快要哭出來。“在你明明就有女朋友的前提下,你還答應阿姨來和我相親,難道在你眼裏我是你閑時用來消遣的玩具嗎?”
顏瑾餘光看了眼席爾的表情,見他沒有要解釋的意思,便猜到他是把自己當擋箭牌了。
請吃飯是一回事,被人當槍使那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其實我和……”
“席爾哥你太過分了!”
還沒來得及解釋,女人已經一跺腳,氣呼呼的轉身跑開了。
顏瑾刻意咬緊了字眼:“席先生這樣隨隨便便用我當擋箭牌,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她誤會是她的事,你可以選擇解釋。”席爾語氣輕飄飄的。“你最好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
顏瑾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他,整個人大受震撼。
她聽到了什麽?
這狗男人居然覺得別人誤會他們是男女朋友,反而是她占了他便宜!
“你這人……”
席爾看了眼腕表上的時間,打斷她的話:“你遲到了十分鍾。”
她把到了嗓子眼的話咽回去:“堵車,我這種擠公交地鐵的小市民,實在沒辦法跟下班的晚高峰抗衡。”
席爾瞥她一眼:“任何借口都不是你遲到的理由,你遲到隻能說明你對我的不尊重。”
“嗬……”顏瑾氣笑了。
算了,好女不跟狗鬥,她忍。
兩人終於正式進入餐廳,因為有提前預約,所以進入餐廳就被帶到了預約的位置。
三十二層的露台,夜景絕美,四處都是明亮的燈光,遠遠望去,就像鑲嵌在天空中閃閃發光的鑽石,恰如璀璨通明的燈塔之州。
兩人對立而坐,席爾今晚穿Zegna定製西裝,倒是沒戴眼鏡了,額前的碎發軟塌塌的。
顏瑾主動舉起酒杯:“那麽我先點亮今晚的主題,那天的采訪是我太唐突了,說了不該說的話,所以現在真誠的向你道歉。”
“你不用這麽刻意。”席爾低頭撥弄著盤中的前菜,甚至沒有抬頭看她。“我沒有你想象中那麽小氣。”
這話一出反倒顯得她斤斤計較了。
顏瑾讚許般點點頭,輕啄了一口紅酒。
“不過說來也奇怪,就在你采訪結束的當天晚上,顧南潯的母親就改變了主意,拒絕了我們的和解,要報警徹查這件事。”他插住一塊鵝肝喂進嘴裏。“顏記者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嗎?”
顏瑾握刀叉的手一緊,她能感覺到席爾的試探。
難道是他知道了她的身份?
但她並沒有在他麵前暴露過身份。
還有顧蓉,突然改變主意,難不成真是因為她那番話?
“她是顧南潯的母親,察覺到了不對勁想要徹查也是人之常情。”
似乎被她這一番說辭說服了,席爾沒再糾結這個問題,迅速換了個話題。
“那麽顏記者呢,我記得最開始閱萊雜誌社來采訪的記者不是你。突然換成你,你又對這件事這麽耿耿於懷死咬不放,有什麽理由嗎?”
他的攻擊性太強,看來今晚的晚餐果然是場鴻門宴。席爾是個很聰明的人,問出這種問題的前提必然是已經產生了某些懷疑,所以她的每一個回答都必須謹慎。
顏瑾故作輕鬆的笑了聲。
“我是一個記者,挖掘新聞就是我的工作職責。何況是明輝藥業旗下這麽大的研究所,要是我真的挖出什麽料來,百利而無一害,何樂而不為。”
席爾終於抬眸看她,卻是淡淡笑了:“自作聰明不是什麽好事。”
這是顏瑾第一次看見他的笑容,雖然笑著,目光卻是冰冷的。
“這並不是自作聰明,隻是我作為一個記者的本能,以及一種謀生手段罷了。”顏瑾放下手裏的刀叉。
“其實我可以理解你前後情緒的變化,畢竟我的采訪針對的是你的父親,你心裏當然會不舒服。但是我也希望席先生你可以換位思考一下,顧南潯的媽媽失去的是她唯一的兒子,那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顧南潯的家人往後又該怎麽活下去?”
被席爾目光如炬的盯著看,顏瑾匆匆移開了視線。
她一隻手收回放到桌下,不動聲色的按下了錄音筆的開關鍵。
“其實你心裏很清楚,顧南潯的死根本就不是意外,對吧。”
“是嗎?”他輕聲反問,身子微微後仰,靠在了椅背上。“你這話怎麽說的好像我謀財害命了似的。”
“這裏隻有我們兩個,你沒必要撒謊。”
“是啊,如你所說,我有什麽必要撒謊?再者顏記者你的情報似乎不怎麽準確啊,我怎麽聽說顧南潯並不是家中獨子,似乎他還有個國外留學回來的妹妹。”他的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麵,神態更是慵懶。
這下簡直叫顏瑾找不回自己的聲音,一瞬間連臉色都變了。
不知道是心虛還是什麽原因,她提前關上了錄音筆,恢複了剛剛的坐姿。
她故作鎮定:“你這話什麽意思。”
席爾擲地有聲:“看來你所了解到的也並不是事情的全貌,那就麻煩顏記者有點職業道德。在沒有任何證據之前,不要再胡編亂造。”
顏瑾徹底啞聲。
采訪時席爾他那般不耐煩,被她逼得三言兩語就拂袖而去。她原以為他的承受能力就那樣了,現在看來,她果然是低估他了。
更重要的是,她不知道席爾是不是已經發現了她的身份,這種不確定就像手中握不住的流沙,讓她格外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