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嗜血成性的封如皋,也有被打的時候。

雖然場麵血腥,但柳如畫並不打算施以援手。

沉寂已久的係統好像終於看不下去了,【宿主,快救人啊!這可是救贖封如皋的好機會。】

柳如畫撇了撇嘴,並不想隨了係統的意思。

她的初心就是任務失敗,神帝身死。

係統和神帝的仇,她還記著呢。

不過,嘴上還是要應付幾句:“你懂什麽,越是最危難時刻的幫助,才更深入人心。現在,還不是時候!”

【……】

係統沉默良久,似乎是覺得柳如畫的話有幾分道理,最終還是閉上了嘴。

……

內室之中,封如皋倚著牆壁,疼得緊咬牙關卻愣是不吭聲。

他剛才可以避開的,但是他沒有。

母親隻有攻擊了他之後,才會恢複理智。

啪!

果然,婦人手中的鞭子掉在地上,她腦袋不停地搖晃,細若白骨的手死死地扣住自己的頭。

她呼吸急促,幾乎連滾帶爬地撲向封如皋,眸中的麻木已經被清醒取代。

婦人顫顫巍巍地撫摸著封如皋沾著血的臉,聲音愧疚:“對不起、對不起,我的如皋,母親是愛你的啊。”

封如皋似乎很享受當前一刻的溫柔,雖然麵上疼痛,還是笑了出來。

柳如畫坐在石凳上,雙眸瞪大、眉頭緊皺。嘴裏香噴噴的風幹雞都忘了咀嚼。

“這母子是有精神病吧?封如皋這小子被揍成這樣,竟然還能笑出來?”柳如畫忍不住吐槽道。

不過這些天的觀察,她似乎有點理解他了。

封如皋從小就生活在否定中,周圍人皆是厭惡的神情,沒有任何一個人給予他愛意和溫柔。

這溫柔,他隻在自己的母親這裏體會到。

他很貪戀。

隻不過,封如皋母親接下來的話,卻讓柳如畫眉頭皺得更深了。

……

婦人緊緊抱住如破娃娃般的封如皋,麵目帶著滔天的恨意。

“都是神帝的錯!如皋,你要知道,所有的神人都是惡的。他們都討厭你,視你如瘟神,你的父神更是巴不得你去死!”

封如皋的神色暗淡下來。

她重又換上那副慈母的模樣,直視著封如皋的眼睛道:“如皋,隻有母親是愛你的啊!等你長大了,一定要為混沌一族報仇,一定要將他們踩在腳下……母親隻有你了,隻有你了。你是好孩子,對不對?隻要將這瓶毒藥……”

婦人將一瓶毒藥遞給封如皋,要他將藥水放在神帝的飲食中。

“我知道了,母親。”封如皋的眸子愈發冰冷,仿佛無情的殺人利器。

……

柳如畫徹底忍不住了。

哐當!

內室的大門被踹開,柳如畫奪門而入,雙手叉腰一臉氣憤。

“簡直是pua!這是洗腦啊!”

本以為封如皋是天生壞種,這下她終於明白了。

全都是封如皋這個媽灌輸的,從小被洗腦,怎能不病態殘暴?

陽光隨著柳如畫的動作,投進內室。

封如皋的神色一愣怔,眸子恢複了一絲清明。

洗腦?pua?這個叫如花的侍女又在說旁人聽不懂的話了。

不過……

“我不是讓你在外麵等嗎?”依靠在牆壁邊的封如皋冷冷出聲,眉宇間,盡是不怒自威。

封如皋這小子真是分不清好壞!

柳如畫置若罔聞,對著封如皋的母親開炮輸出。

“pua啥呢?唔,隻有我愛你~~”柳如畫誇張地模仿著封如皋母親動作語氣。

把地上的母子二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你不過是想讓他成為你報滅族之仇的工具罷了,這是你的意誌,不應該你自己去做嗎?是你自己無能,偏要將自己的想法強加到你兒子身上?母親?呸,你夠格嗎!”

做了幾世任務的柳如畫,早就將這套看得明白。

此刻被柳如畫言語戳中痛處的婦人,死死咬住下唇,一時間竟想不出什麽借口反駁。

“你……”封如皋神色有些複雜。

哪成想,柳如畫直接一下拽過封如皋,伸手一個腦蹦彈在他腦袋上。

封如皋倒抽一口涼氣,這一下著實用了不小的力氣。

“你什麽你!都十歲了,長身體不長腦子嗎?她都把你打成這樣了,還想幫她說話?”柳如畫氣的鼻子眼睛都快錯位了。

封如皋莫名其妙被罵了一頓,不過他沒有反駁。

不知為什麽,有一絲暖意從他的心底流淌。

封如皋不自覺地捂住胸口處的衣襟,好似隻要抓住了,那種感覺就不會消失。

婦人終於反應過來,對著柳如畫大喊道:“你是誰?如皋,快到母後身邊!”

婦人張開雙臂,似乎十分自信封如皋一定會回到她身邊。

“到你媽!”

柳如畫直接踹開門,拎著封如皋的衣領就這麽將他拖出了內室,就像拎著一隻小雞仔。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幹脆果斷!

柳如畫好在有係統傍身,要是單論武力值的話,其實柳如畫沒辦法將封如皋帶回南殿,但是……

她這番舉動已經成功將二人幹懵了。

………………

南殿中,木桶中的水汽氤氳。

旁邊架子上放的,是封如皋染血髒汙的衣衫。

柳如畫看著封如皋10歲瘦弱的身體上,盡是大大小小的傷痕,心中不免有些觸動。

是他母親留下的痕跡,也是周圍的惡意之人留下的。

微熱的水滲入綻開的皮膚,疼得封如皋額角冒汗。

他眉毛緊皺,像兩道冰冷的刀鋒,薄唇緊閉,嘴角下垂。給人一種冷酷無情的感覺。

雖然如今10歲,麵龐略顯稚嫩,但是這冷漠無情的模樣,已經初見未來嗜血果決神帝的風采。

“穿。”

柳如畫將一套幹淨衣服扔給封如皋。

封如皋伸手穩穩接下,卻縮在桶裏遲遲沒有穿。

“……你轉過身去。”封如皋嘴巴張合了幾下,終於是冰冷地說道。

呦,這小娃子還知道羞呢。

柳如畫配合地轉過身去。

耳邊傳來穿衣的悉簌作響,伴著氤氳的水汽,這荒涼的南殿如今終於是有了點人味。

“……如花,你覺得‘愛’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