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語,繼續吃著糯米糕。
“喂,三哥問你話呢!”商無寒推了阿宓一把,說道。
阿宓蹙了一下眉頭,對商無寒的舉動也不生氣。剛才手裏的糯米糕被他推掉了,便再拿起另一塊吃了起來。
“喂!”商無伶指著阿宓,“別給臉不要臉,不說話是什麽意思?”
阿宓覺著商無綺是這幾個裏麵最好的了,於是朝她投去無辜的目光。不過擱著麵紗,商無綺倒也看不見。
一陣尷尬之後,阿宓突然起身,左手猛地一拍桌子,再指著商無伶。這一下,嚇得商無伶後退一步。隨後阿宓很滿意地點點頭,快速拿了幾塊糯米糕,轉身便要走。
“喂,你給我站住!”反應過來的商無伶快步上前,使勁拉了阿宓一把。阿宓一個沒站穩,身子一歪,撲倒在地,手裏的糯米糕撒了一片,袖裏的錦盒也一道被甩了出去。
商無伶靠在圓柱上,雙手叉腰,毫無悔意,“站也站不穩,沒用!”說著,撿起地上的錦盒,放在手裏把玩,“這個做工挺好,妹妹就當是姐姐送的禮了。”
不行!
阿宓張張小嘴,卻是喊不出聲。臉色微怒,顧不得身上的疼痛,隻身去搶。而這起身倒嚇壞了商無伶,令亭中等人一驚。
白紗已落,露出的是那一張麵目全非的臉。
“你你你…”商無伶扔了錦盒,躲進了商無綺的懷裏。
阿宓怒視著她,上前去拾起紅木錦盒,小心地拭去了表麵的灰塵,再仔細看了看有無摔壞的地方。
“你個醜八怪,別過來!”商無寒擋在商無伶的前麵,惡狠狠道。
阿宓並不理他,扶好倒在地上的椅子,打開錦盒,坐下寫道:糯米糕很好吃,謝謝。
一張紙條,四人滿腹心思。
商無綺安慰著商無伶,而商無梓隻是默默看著那離去的白衣人兒,嘴角微微上揚。
氣死了氣死了!!為什麽隻寫了那麽丟臉的一句話!阿宓捶胸,暗下鄙夷自己。下次一定得罵罵她,沒錯!
阿宓帶好麵紗,又在宮裏亂竄。反正也找不著路,總會轉回去的!
“皇上,娘娘。”高德彎腰行禮,“前麵的不正是享榮公主嗎?”
南煜帝一看,哈哈大笑起來,“這丫頭肯定又迷路了,朕聽秋太醫說了好多次了,如果不送她回宮,她是決計不回去的。”
楊薈挽著南煜帝的手臂,拉著他輕輕朝阿宓走去。
“無衣,準備去哪裏?”
耳邊傳來溫柔的聲音,阿宓抬頭一看,小嘴一癟,委屈地撲到楊薈的懷裏。
“怎麽了?”南煜帝看著她委屈的樣子,心裏一疼。
阿宓搖搖頭,拿出錦盒寫道:無衣想去藥院,可是迷路了。
“又是秋太醫給你的課業?”楊薈理了理阿宓染上灰塵的衣服,“身子才剛好,別這麽努力,小心又累倒了。”
“聽秋太醫說,無衣醫術方麵的天賦極佳,他說過的話都能銘記在心。”南煜帝笑著,牽起阿宓的手,“怎麽記藥方這麽厲害,這回宮的路卻不記得?”
剛才遇到了哥哥姐姐。
楊薈一看,不禁皺了皺眉,心道,那幾個孩子平日裏就不喜歡無衣,無衣這樣子,遇見他們怕也是吃虧。
“是麽?你跟他們聊什麽了?”南煜帝並不知女兒常常受欺負,隻是覺得她性子淡,不喜與他們一道玩鬧。
阿宓用手比劃了一個圓,寫道:四姐請無衣吃了糯米糕,很好吃。
“糯米糕?”南煜帝想了一下,對著楊薈說道:“想來應是莫離從合陽帶來的點心,朕也吃過,的確好吃。”轉而又摸了摸阿宓的腦袋,“父皇不是答應過無衣,要帶無衣出宮遊玩的嗎?”
阿宓點點頭。
“下個月父皇準備微服私訪,無衣跟著一塊去吧。”南煜帝說完又看了看楊薈,問道:“薈兒也去吧。”
楊薈搖了搖頭,說道:“妾身還有無南要照顧,就不去了。無衣陪著皇上,也是妾身陪著皇上。”
南煜帝點點頭,“無衣要帶貼身婢女去嗎?”
沈月。阿宓毫不猶豫地寫下這兩個字。
“回宮後就準備準備吧,沒剩多少天了。”接著一手摟著楊薈,一手牽著阿宓,“我們一家子到處逛逛吧。”
陪著南煜帝和楊薈逛了一下午,這才知道剛才遇見那群人的地方就是禦花園。不過再去時,他們已經走了。最後,阿宓讓高公公送自己去了藥院,又讓他反複帶著自己走了幾次。等阿宓真的記住了,才道了聲謝,讓高公公回去。
狐狸啊,你等著啊,你生病了,阿宓也得照顧你了!
阿宓在藥院找了半天,終於找到了需要的幾味藥材。恩,他麵目蒼白,渾身無力,該是氣虛,多補補多補補。想著,又多拔了一些,滿心歡喜地就朝著太醫院跑去。
那幾個老太醫看著忙來忙去的阿宓,不忍說道:“公主何必跑去藥院,這太醫院的藥房都有現成的材料。”
阿宓也不與他們多說,還是自己做自己的事。
吃藥要吃新鮮的!誰吃那些都快發黴的東西!
恩,要熬多久呢?一炷香夠不夠?想著,阿宓又自信地點點頭,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阿宓手持小扇子,對著火輕輕扇。揚起的灰塵將一身白衣被染成了灰色,她站起來抖了抖。接著用抹布端起藥罐,湊到鼻尖聞了聞,又趕緊別開臉。
真難聞!
繼而又笑了起來,藥不就是這個味道嗎?
在煎藥房弄了半天,阿宓終是端著一碗黑乎乎的藥汁朝秋月離的臥房走去。
“什麽味這麽難聞!”秋月離捂著鼻子打開窗戶,而外麵就站著那個傻傻的阿宓,手裏還端著什麽東西。
阿宓開心地跑到窗邊,將托盤裏的碗遞給秋月離。
“公主…您不會想要秋某喝了吧?”秋月離捏住鼻子,害怕地問道。
阿宓含糊地發了一聲恩,又將碗拿出來直接放到秋月離手裏。
“公主…您還想要秋某這個師傅嗎?”秋月離打開門,讓阿宓進來,然後遠離那個散發著難聞氣味的藥碗。
狐狸你不是病了麽?
秋月離扶額,“秋某什麽時候病了?”
今日上午啊。
“那是秋某曬不得太陽!”
阿宓回想半天,寫道:可是沒有太陽啊。
“公主,秋某真沒病。”
阿宓湊近秋月離看了一陣,捂著肚子開始笑。最後顫抖著雙手寫下:原來狐狸你也怕苦啊,我去給你拿蜜餞!
秋月離欲哭無淚,趁阿宓吩咐太監去拿蜜餞的空擋,立馬把藥汁倒到後院去。然後乖乖坐在椅子上,等著阿宓回來。
約莫過了半柱香的時間,阿宓端著一盤蜜餞走了進來。見桌上空著的藥碗,她滿意地笑了笑,伸手摸摸秋月離的腦袋,又喂了一顆蜜餞給他。
狐狸,那幅圖的白菜改為蜜餞吧。
那一時,秋月離歎著他那可憐的人生。
八月已過,九月漸涼。
沈月為阿宓準備了一大包的衣物,就怕剛好的身子又著了一點風寒。不過還好有秋太醫,想來這一路也沒什麽好擔心的。而阿宓隻背著一個小藥箱,裏麵全是從秋月離那裏拿來的醫書。
一身紅袍的阿宓掛著麵紗,也不顧後麵的沈月是否跟上,快步朝著宮門跑去。平日裏阿宓總是很早便醒來,卻不知今日怎地睡過了頭,連沈月也是忘了起。害得高德在外麵等了半天,最後不得已把阿宓給敲醒了。
“公主,您慢點…”沈月跑得氣喘籲籲,“殿外不是候著馬車嗎?”
阿宓一聽停下腳步,不過都跑了這麽遠了,回去也麻煩。想著又準備跑,身後卻傳來高德的大喊聲,“公主,上馬車吧。”
阿宓回頭一看,果真高德跟個小太監駕著馬車追了過來。再看看累得不行的沈月,阿宓也不跑了,站在原地等著他們。
“公主可忒急了點,馬車就在殿外呢。”高德扶著阿宓,再對沈月說道:“還不快點,慢吞吞的丫頭。”
阿宓撩開簾子,隨著馬車一同顛簸起來,心道:果然還是坐車舒服。
到宮門約莫一盞茶時間,高德先是喚下了沈月,又扶著阿宓下車。這一下車,可把阿宓給驚呆了,一大堆人都站在這裏等著她。而大部分人都已經開始不耐煩,隻有南煜帝和秋月離帶著笑。
“昨晚高興得睡不著了吧?”南煜帝牽著阿宓的手,遞給她一塊糯米糕,“快吃,綺兒托莫離帶來的。”
“皇上,時辰不早了,該啟…”劉太尉上前提醒道,卻不料被南煜帝打斷,“你想餓著公主嗎?”
阿宓吃得開心,見劉太尉憋屈的臉更是開心,一手挽上南煜帝的臂彎,又對著秋月離揮了揮手。
“高德,把無衣的馬車撤了吧。”南煜帝回頭對阿宓笑了笑,“朕同無衣乘一輛便好。”高德點頭應著,對那小太監吩咐一陣,再回到南煜帝身旁。
“飽了嗎?”南煜帝輕聲問道。
阿宓嘴裏含著糯米糕,連連點頭。
“啟程吧。”
這時,阿宓拿出錦盒寫了一會,又從食盒裏掏出幾塊糯米糕,大步邁向秋月離塞到他手裏。
秋月離打開紙條,嘴角不禁抽搐起來:狐狸,吃飯了。
這…像是在喂養寵物嗎?
“哈哈哈…”南煜帝大笑,攬住重新挽著他的阿宓,“看來無衣對你這個師父很好啊。”
“秋某謝過公主…”語畢,丟了一塊到嘴裏,騎上馬便走。
車裏阿宓不會說話,沈月不敢說話,所以一路上全是南煜帝一人的聲音。高德駕著馬車,聽著不時傳來的笑聲,麵上也禁不住掛上笑容。
此次南下一來是帶著阿宓散心,二來聽聞那邊連年災禍,雖然朝廷撥下去大批物資,卻絲毫沒好轉,便想著去看個究竟。
那個人是誰?阿宓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