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煜帝順著她的方向看過去,說道:“他叫洛玨,洛相的大公子,老二叫洛珂,還有個小女兒,叫洛紫琴。”
洛珂…熟悉的名字突然被提起,阿宓心裏酸酸的不是滋味。也許,他回來以後,看到這樣的阿宓,會討厭,會嫌棄…
阿宓搖搖頭,不再去想,隨後又指了指馬背上的紫衣男子,寫道:那個又是誰啊?
“他啊?”南煜帝答道:“無衣可要好好討好討好他了,你的糯米糕就是他帶回來的。”見阿宓連連點頭,南煜帝又道:“他是你四姐夫,柴莫離,也是南朝的皇商。”
什麽是黃裳?
“我們南朝的生意都是給他們家打理的,說簡單點就是屬於朝廷的商人。”南煜帝拿起阿宓的筆邊寫邊說,“是皇商,不是黃裳。”
阿宓搶過筆又寫道:長得很好看呢!
“哈哈哈哈…”南煜帝做出一副威嚴的樣子,問道:“那朕是好看,還是不好看?”
阿宓不敢猶豫,趕緊寫了倆字:好看。隨後又朝車外看了看,把不認識的人全都問了個遍。最後終於明白那個劉什麽太尉的,就是跟著出來保護他們的。
大約又過了一炷香的樣子,阿宓有些乏味了。南煜帝說得累了,也閉著眼小憩一下。沈月卻是想睡又不敢睡,隻得好好坐著,聽候差遣。
撩起簾子,正巧走過樹林。一股泥土的芬芳撲來,還有落葉簌簌的聲音。再看他們騎著馬的愜意,阿宓心裏癢癢的。坐在車裏什麽都看不到,好想也跟他們一起騎馬。想著,阿宓伸手在南煜帝前麵晃了晃,看沈月也開始犯迷糊了,接著躡手躡腳地爬了出去。
“公主你…”高德剛出聲便被阿宓捂住嘴,又看看車內,南煜帝像是睡著了一般。高德歎了歎氣,輕輕將門掩上,“外麵風大,公主還是進去吧。”
高德雖然對下人不太好,但是對公主還是很好的。這一點,阿宓看得出來。
“那公主坐一會便回去吧。”高德說道。
阿宓隻管點頭,也不聽他說的什麽。
人群之中,秋月離一襲紅衣,長發及腰,顯得格外妖嬈。阿宓摸了摸頭上的紅木簪,又抬起手臂,讓衣袖滑下。恍惚間,目光卻鎖在了那個名叫柴莫離的身上。單薄的紫衣因著風緊緊貼在胸口,商人應該是比較瘦弱的吧,可他身子卻這麽結實。阿宓想了想,不再去看他,那人太冷,讓人不太想靠近。
高公公,我可以騎馬嗎?阿宓想了半天,還是寫了出來。
意料之中,高德搖了搖頭,“公主身子弱,還是坐馬車好。”
我已經好了。
高德猶豫了一下,還是搖頭。
阿宓無奈,隻好靠在車門上,而裏麵的人正巧開門,於是這一靠便靠到了南煜帝懷裏。
“外麵不冷麽?”南煜帝扶起阿宓,“怎地跑出來了?”
“皇上,公主說車內有些悶,想出來透透氣,這便要進去了。”高德答道,不料阿宓直接把方才給高德的紙條全給了南煜帝。
“無衣想騎馬?”南煜帝問,“會騎嗎?”
阿宓一聽,頓時有些失望,輕輕地搖了搖頭。
南煜帝拍拍阿宓的雙肩,笑道:“讓他們帶著你騎吧,等到了餘安,朕教你。”阿宓聽後,一開心,抱緊了南煜帝,耳邊再語,“從小你跟詡兒最要好,可惜這次他沒來。”
阿宓看了半天,果然沒有見到商無詡,問道:哥哥為什麽不來?
“他啊,得和洛相一起忙著國事。”南煜帝理了理阿宓被風吹亂的發絲,“無衣想和誰一塊兒騎馬?”
這一問可樂壞了阿宓,張嘴就想說,卻隻能動動唇,於是趕緊拿出小錦盒。不料,南煜帝攔下阿宓提筆的手,撫上她的額,說道:“讓朕猜猜…是不是…秋太醫?”
阿宓點頭,好想趕緊跑到他的馬背上去。
南煜帝命高德停車,再牽著阿宓慢慢走到秋月離麵前,“秋太醫,無衣便交給你了。”說著把阿宓的手遞給秋月離,道:“若是出了半點差錯,朕為你是問!”
“秋某遵旨。”語畢,秋月離拉著阿宓,一手把她抱了上來,坐在自己身前。
阿宓回頭朝南煜帝揮揮手,又對著秋月離笑了起來,再附上紙條一張:狐狸,我要學騎馬。
秋月離壞壞一笑,握緊韁繩,說道:“公主還是先坐好吧。”說著,讓馬吃了一鞭。阿宓還未反應過來,身子已經歪倒一邊,還好秋月離雙臂護住,這才沒有摔下去。
“還要學騎馬麽?”秋月離停下,看著被嚇到的阿宓打趣道。
阿宓理好衣衫,戴好快掉落的麵紗。手肘一用力,打上秋月離的胸口,又從他腰間抽出折扇,打開便寫:狐狸,快教我。
秋月離一臉痛苦伴著惋惜,對著被阿宓畫來畫去的扇子直搖頭,一手捂住胸口說道:“秋某受傷了。”
阿宓悶哼一聲,寫道:快醫好自己。
“公主…您還當秋某是您師父嗎?”秋月離問道,“徒弟不該好好對師父麽?”
阿宓覺得有理,點點頭,繼續寫著:教我騎馬的話又是我師父了,這樣很好啊。
“那…那…那那公主還打秋某!”秋月離仍然捂住胸口,一臉痛苦。
阿宓見秋月離真的很疼的樣子,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了幾顆蜜餞,一把塞到他嘴裏。寫道:吃兩顆就好了,狐狸乖。
秋月離擦擦嘴,打算說話,隻見又飛來一張紙條:我還給你帶了兩窩白菜。
此刻,秋月離乖乖帶著阿宓騎馬,再也不揮鞭子了。
第一夜,眾人到了名為花溪的鎮上投宿。
玩累了的阿宓早已睡著,此時正被秋月離抱在懷裏。
“高德,你隨洛玨去前麵看看,找到客棧便訂下。”說完從秋月離懷裏接過阿宓,小心翼翼地抱到馬車內,對著沈月吩咐道:“好好照顧公主,別讓她涼著了。”沈月應了一句,輕輕掩上車門。
“大家休息一下吧,都累了。”隨後轉身對秋月離說道:“秋太…月離,隨我來。”
晚風有些冷,秋月離理了理衣衫,取下玉簪重新挽了一個髻。問道:“老爺有事麽?”
南煜帝點頭,“無衣的情況你也知道…我希望你能好好照顧她。”
“老爺不覺得小姐和以前不太一樣了嗎?”秋月離嘴角一笑,“我聽說小姐以前喜靜,很少走出寢宮。”
“的確,無衣那孩子自小便懂事。”南煜帝回憶著,“小時候我送了她一隻玉狐,她很喜歡。那個時候,無伶的母親做錯了事,被我關到了冷宮。無伶為了報複無衣,偷偷將她的玉狐拿去膳房煮了,晚上再讓人端給無衣吃。無衣知道後,吐了三天,自那以後她再也不出門,也不和別人玩鬧。”南煜帝歎道:“無衣身子好了以後,我很高興,因為我覺得以前的無衣回來了,會說笑,會與人玩鬧的無衣回來了…”
“因為一隻玉狐?”
南煜帝搖搖頭,再說,“一生娶妻無數,可是無衣的娘才是我的最愛。因此她常常被其他孩子冷落,性子也就漸漸淡了起來。不過大一些後還好,幾個哥哥姐姐還是會照顧無衣的。隻是無伶。。。哎…”
“老爺放心,小姐的身子秋某會好好調理的。”
南煜帝擺擺手,打斷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知道你不喜被束縛,可是我還是想讓你答應我…”
秋月離猶豫一陣,問道:“什麽事?”
“你也二十好幾了,瞧著你也未有婚配,所以…”
“不可。”秋月離拒絕,“秋某隻把小姐當做妹妹。”
“可是…”南煜帝還未說完,秋月離繼續說道:“秋某可以一輩子照顧小姐,但是隻會是以兄長的身份去照顧。”
“難道你以後不娶妻?”南煜帝問。
秋月離搖頭,“秋某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怕是沒時間考慮了…”
南煜帝不再為難,又聊了一些南下的事情,便被高德尋著回去了。
“老爺,這客棧正巧剩下兩間上房,奴才已經讓三少爺把小姐抱去休息了。”高德扶著南煜帝坐下,“一會要叫小姐下來用膳嗎?”
“不用了。”南煜帝搖頭,“讓她好好休息吧,待會兒醒了再吃。”食之無味,南煜帝始終放不下自己的女兒…
半夜,阿宓醒了過來,隻覺得眼前有人在晃動,以為是沈月,便也沒多想,翻過身子準備繼續睡覺。誰知那人動作越來越大,竟然掀開了阿宓的紗帳,在枕邊翻了起來。
阿宓一驚,突然坐了起來,嚇得那人後退兩步。
“居然醒了?”那人笑了兩聲,“本來不打算采花,不過既然這樣,隻好享受一番了。”
這人…怎麽這麽像那隻狐狸…
“喂?”那人拍了拍阿宓的肩,“你傻了?我要采花…采花…”
阿宓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心道:你采花到我房間做什麽?
“原來是個傻姑娘。”那人鬆開阿宓,居然鞠了一躬,“對不住了,盜亦有道,本人從不欺負傻子。”
恩,比狐狸有良心。
不對,你才是傻子。阿宓心裏罵著。
接著,他晃了晃手裏那精致的小木盒,“為了不白跑一趟,你這小盒子就送給我了。”然後拍了拍阿宓的頭,“傻姑娘,睡吧。”說完,打開窗戶就跑了。
阿宓跑到窗口,暗罵一聲,打開門趕緊追了出去。
那人當然比阿宓快多了,等阿宓追出小鎮,他早已不見了蹤影。氣的阿宓直跺腳,不料追得急,忘了穿鞋,現在卻被什麽紮著了。阿宓無奈地坐在地上,朝四周看了看,忽然發覺…自己又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