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卿菀一聽,眼淚又落下來,朝秋月離就是一跪,“求求你,救救爺爺!小女子願做牛做馬,以此報答各位恩人!”接著又磕起了頭。
“別別別…秋某又不是那張胖子,不用你做牛馬。”秋月離趕緊拒絕道。
“姑娘言重了。”洛玨瞪了秋月離一眼,扶起杜卿菀,“他會治好你爺爺的。”
“嗬…”秋月離扶額,將落下的發絲別在耳後,“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你又不是大夫,給人家亂下什麽承諾。”
“憑你的能力,這樣的傷算得了什麽?”洛玨輕笑,帶著不屑。
“不好意思…”秋月離瞥了洛玨一眼,慢慢走到南煜帝身後,“秋某真沒辦法。”
“你!”
“夠了!”南煜帝有些微怒,看了看一直哭泣得杜卿菀,又轉向秋月離,語氣不容置疑,“說實話。”
秋月離聳聳肩,露出無辜的樣子,“秋某說過了,沒辦法就是沒辦法。心肺一傷,大量出血,根本無法醫治。”說著又想了想,“此次出門也沒帶治療內傷的丹藥。就算是有,那藥性烈,照他這身體情況,吞下去都會去了這條命。”
南煜帝不再詢問,他明白,秋月離說一不二。他也相信,作為一個醫者,秋月離是盡了最大努力之後,才不得已說出此話。
“小菀…咳咳…”老人虛弱地躺在杜卿菀懷裏,“別,別為難…恩人了,我的身子…咳咳,我自己清楚…隻是…爺爺放不,咳咳…放不下你啊…”
“爺爺…”杜卿菀哽咽得說不出話,“爺爺…爺爺…”
“聽我說…咳咳…”老人咳得厲害,胸口也疼得不行,看著乖巧的孫女,他的淚也止不住往下流,“孩子,去…去找你公公…婆婆,咳咳…一定要…要救出…咳咳…阿華…”
“爺爺,不要…求你…不要扔下小菀…”
老人無力地握住杜卿菀的手,“若不行…上京都…咳咳…告…告禦狀…”
杜卿菀使勁搖頭,淚水落在老人爬滿溝壑的臉上。她拭去爺爺嘴角咳出的血,緊緊將老人抱在懷裏,“爺爺…不要先走…等著小菀…”
老人安靜地閉上雙眼,臉上帶著慈祥的笑,可是仍能看出心中的不甘和擔憂。對麵的張餘見形勢不對,撒腿便要開跑,不料劉太尉眼尖,飛身擋住他的去路,大喝一聲,“還敢跑?”語畢,揪住他的衣領,用力一甩,張餘便四腳朝天地倒在南煜帝麵前。
“哼!”南煜帝一腳踢開張餘,手一指,狠狠罵道:“喪盡天良的狗東西。”
“你!你竟敢罵老子?”張餘趴在地上氣得瞪大了雙眼,“你們可知道老子是誰?惹火了老子我,讓你們都吃不了兜著走!”
“喲…”秋月離*了一下唇瓣,手指輕輕劃過高挺的鼻梁,眸帶妖嬈,“秋某可沒興趣知曉你是誰…”
張餘看著秋月離似是呆了一般,憤怒的雙眼又變得色*,“原來男子也有如此美色,老子今日還真想吃了你這美人兒。”
秋月離一聽,臉色一沉,摘下別在發髻上的竹筷便扔向張餘。隨後隻聽張餘啊地大叫了一聲,本是站起來的身子又瞬間跪下。
“饒命啊饒命啊!”張餘疼得麵部扭曲,看了看插在大腿上的竹筷,有些語無倫次,“老子要去府衙告你們,哎喲…救命啊…”
“杜姑娘。”洛玨有禮,拱手問道:“我們這就送他去官府,如何?”
杜卿菀搖頭,還沉浸在哀傷中,“他和知府是一路人,沒有用的…”
“去都沒去,怎知無用?”一直未說話的商無梓拎起張餘,“你說是不是啊,張老爺?”
“是是是…”張餘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那雙墨色眼眸讓他不禁發顫。隨後又張揚起來,“趕快去府衙,快送我去吧,快點。”
“姑娘,我們先把老人家葬了吧。”南煜帝歎了一口氣,“還請姑娘節哀。”
杜卿菀愣了一陣,恢複了平常的樣子,臉上帶著微笑,對南煜帝欠了欠身子,“多謝各位恩公,小女子感激不盡。”說完下跪行大禮。
“姑娘你…”
“應該的,別阻止她了。”洛玨剛說出口便被秋月離打斷,“別讓人家說我們矯情。”
“此女子如果生在皇家,倒是有點魄力。”商無梓笑了笑,又看著秋月離散亂的長發,“秋某人你的頭發亂了…”
秋月離大呼起來,雙眼不安地看著商無梓,那一絲受傷的心情表露無疑,“誰,誰讓你看了,轉過去!”吞吞吐吐地說完,幹脆用扇子挽了一個髻,搞得商無梓一時無語。
“老劉,去替老人好好辦一場喪事。”南煜帝吩咐著,又對杜卿菀說道:“姑娘好好休息吧,我們先去府衙了。”
杜卿菀搖頭,擦幹臉上的淚痕,“可以暫時不做喪事麽?我想…救出我相公…”
南煜帝不反對,說道:“那姑娘跟我們一起去吧。”轉身又看著劉太尉,“你派幾個人讓老人家入棺吧,再讓些人去食閣把二位老人還有小姐叫過來。”想了想,擺擺手,“若是看到小姐在遊玩就算了,不用去打擾他們了。”
“是。”劉太尉領命應道,趕緊離開了。
“你們幾個就去押著那個張老爺吧。”南煜帝對身旁的眾人說道,之後帶著杜卿菀朝知府府衙走去。
城南食閣“時辰也差不多了,走吧。”柴莫離對沈月說道。看著王家二老焦急的神色,他也不好再等下去,不過阿宓好似一點都不急,還在慢慢吃著美食。
“小姐…走吧。”沈月扯了扯阿宓的衣袖,又對二老笑了笑,“小姐…別吃了…”
“不礙事,讓孩子先吃吧。”王生等久了也是不安的,不過人家願意幫忙也不好再去催促。於是心裏再焦急,也萬萬不能說出來的。不過那婦人就不一樣了,雖然不敢開口,但是想法都寫在了臉上,盡是埋怨。
“沈月,你留下照顧小姐,我帶二老過去。”柴莫離不理阿宓,帶著二老便出了食閣。
“小姐…”沈月喚道,眼前卻多出一張紙條:走吧。
阿宓無法平複自己的心情,剛才她似乎看到了趙將軍的手下,那個叫李良的人。在去東臨的路上,阿宓會跟隨行的人都說說話。自己本身也是自來熟,一日下來隊伍裏的人都認識了。唯獨那個叫李良的人,不苟言笑,一本正經,還常常斥責自己不會照顧公主,所以印象頗深。此時他出現在了餘安,這代表…公主回來了嗎?可是…阿宓不是該高興麽,怎麽…阿宓會這麽得不安…
柴莫離還是快了南煜帝一步,不過阿宓卻恰巧與南煜帝他們一同到了府衙門口。洛玨輕哼一聲,把張餘扔在地上。柴莫離看看南煜帝身後的杜卿菀,再看張餘腿上插著的竹筷,還有秋月離那奇怪的發髻。他不覺揚起嘴角,頓時明白了。
狐狸,你又愛上折扇簪了?
阿宓遞上一張紙條,戳戳秋月離頭上的那把折扇。
“你不懂…”秋月離退開一步,一副得意的樣子,“竹筷太俗氣了。”
那你下次插把劍吧。
阿宓再寫道。
秋月離劍眉一挑,點點頭,撫著下巴若有所思地說道:“想法不錯,小徒兒長進了。”
“擊鼓嗎?”商無梓問道。
“直接進去唄。”秋月離拉著阿宓就往裏走。身後的南煜帝也不多說,一臉陰沉地跟著也進去了。商無梓笑了笑,說道:“勞煩洛大公子繼續押著張老爺進府了。”
“二老進去吧。”柴莫離退開一些,讓王生夫婦先行。
府衙內空無一人,卻能聽見男人和女人嬉鬧的聲音。柴莫離見南煜帝愈漸難看的臉色,大喝道:“知府給我出來。”
仍不見動靜,商無梓走上前就是一掌,拍碎了大堂的桌子。再飛身向上,卸下寫著清正廉明的匾額,雙手一折,狠狠地扔到堂中的壁畫上。
等了片刻,終是出來了一群人。手中無力地拿著一根根棍子,睡眼惺忪地打著嗬欠。更甚者,外衣也沒穿,直接跑了出來。
大堂後的一中年男子衣冠不整地走了出來,滿臉憤怒,身後還跟著幾個衣著暴露的女子。見桌子已碎,也不慌張,直接坐在椅子上。陰陽怪氣道:“爾等何事?可知擾亂官府是何等罪狀?”
“給你送來一個人。”洛玨說的雲淡風輕,手一推,把張餘推倒在地,“知府老爺可認得他?”再來拱手道:“今日杜姓女子要狀告此人,不知知府可否審理此案?”
知府老爺看了看張餘,大笑起來,“張老爺平日行善積德,從不欺壓百姓。何來狀可告?”之後見張餘麵色蒼白,仔細一看腿上竟插著一根竹筷,血流不止。知府心一慌,怒道:“爾等竟敢私下打人,來人啊,給我拿下他們。”
“哼!”南煜帝氣得踹了幾腳張餘,指著知府說道:“普天之下居然還有你這種知府?我真是瞎了眼,讓你上了位。”
“哈哈…這位老爺說笑了。”知府嘴角一扯,繼續下令,“還不給我拿下他們。”
“拿下我們?”秋月離學著他們打嗬欠,“趕緊把人家相公放了,別讓你難堪。”
“知府大人,小的冤枉啊。不知怎麽這群人就上來打我…哎呀…”張餘說得可憐,一把鼻涕一把淚地道出自己的冤屈。
“本官知道。”知府想了一陣,吩咐道:“請個大夫來給張老爺看看傷勢。”
“不用了。”秋月離輕輕走到張餘身旁,一臉壞笑,“秋某就是大夫…”說著拔出插在張餘大腿的竹筷,又猛地插到另一條腿上,“舒服麽…張老爺?”
“啊…救命啊!!!知府大人…知府大人…”
“大膽!竟在本官眼下行凶!來人,速速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