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移開雙手觀察了一陣,發現小狐狸的後腿抖得厲害,想來應該是斷了骨頭。接著阿宓到旁邊扯了幾根香附,野蠻地塞到狐狸嘴裏,再猛地把它腿骨一扭。隻見小狐狸淒慘地叫了一聲,然後惡狠狠地回頭咬了阿宓一口。
你這小狐狸不識好歹!阿宓心裏大叫委屈,真是做好事沒好報!
她輕輕搓揉著被咬傷的手背,本來有些生氣,但看到小狐狸可憐的眼神又開始同情它。好吧,阿宓不和你計較!自我安慰一番,她又在地上翻了一陣,找了幾個小樹枝,再撕破衣衫,輕輕地綁在小狐狸的後腿上。
你想吃果子嗎?阿宓在心裏問道,然後也沒讓小狐狸選擇,小心地抱起了它,帶到岸邊的大岩石旁。她看了看所剩無幾的果子,無奈地歎著氣,還是全部喂給小狐狸吃了。心裏隻想著在商無梓回來之後,希望這一人一獸還活著。
吃了點東西的小狐狸似乎來了精神,雙眸不再飽含淚水,而是感激地看著阿宓。眯著雙眼,親昵地舔了舔阿宓的手。
這笑容…奈何阿宓又奇怪地笑了起來,然後看著小狐狸,揭開麵具,露出下半張臉,一字一字說道:你和秋月離是兄弟嗎?
小狐狸歪著腦袋,愣了一會,最後還是眯著雙眼對著阿宓添了起來。
這狐狸…是不是有點笨?
抱著狐狸的阿宓想了好多問題,大部分是和秋月離脫不了幹係的。不過也有一個很重大的事情,那就是該給小狐狸取個什麽名字呢?阿宓從裏衣裏掏出護得緊緊的關山文硯,寫了很多很多字,例如:小白、阿白、秋月白、白白……
你看,你喜歡哪個?阿宓開心地把紙條遞給小狐狸,最終小狐狸做了一件讓它後悔一輩子的事。當時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小爪子居然按在了其中一個的上麵,之後阿宓得意地抱著它親了好久,原來她的小狐狸一點都不笨。
從此那隻小狐狸有了一個很抹黑的名字:阿白…
不過在很長時間裏,它從未聽到這個女子開口叫過它一聲。
誰?
這下阿宓可是真的警惕了起來,因為林子裏傳來的是密密麻麻的腳步聲。同時,懷裏的阿白也聽見了,立刻豎起了小耳朵,卻仍然害怕地窩在阿宓懷裏。
這是第一次,她與他相見。
驚落風華,傾倒了一世。
眾人看到的是一個戴著金色麵具的女子,長發被玉簪隨意挽起了一個髻,些許發絲散落下來,隱約擋住了**的雙肩。淩亂的衣衫被飛瀑擊打起的風吹得飄在空中,她靜靜地站在岩石邊,懷裏抱著雪白的靈狐,不言一語。
而在阿宓看來,最前麵的男子一身霸氣,黑色長袍映著的那張俊逸的臉,絲毫不輸給秋月離的妖冶。麵對他,阿宓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好像很早很早就認識他一般。
“你是誰?”男人問道,雙眸直直看向阿宓,不給阿宓留一絲退縮的餘地。
阿宓往後退了退,護緊了懷裏的阿白。
“皇上…靈狐在她手中。”男人身旁一銀色盔甲男子小聲說道。
男人朝著阿宓伸出手,語氣不容她拒絕,“給我。”
阿宓搖搖頭,看看發抖得厲害的阿白,她頓時明白了,肯定是這群人傷害了它。她咬緊雙唇,又朝岸邊退了幾步。
黑衣男子揚起嘴角笑了笑,繼續狂妄地說道:“給我,饒你不死。”
阿白耷拉著毛絨絨的耳朵,淒涼地在阿宓懷裏叫著,緊緊貼著阿宓。
男子見狀大步朝阿宓邁去,那股*人的氣勢不禁讓阿宓也有些害怕。隻聽那男子放低了語調,卻一副誌在必得的樣子,“從來沒有我得不到的東西。”接著指了指阿宓,“女人,你敢反抗我,知道什麽後果嗎?”
阿宓輕哼一聲,誰管你什麽後果,我堂堂一個公主,還怕你不成…雖然這句話在她心裏說得很心虛…
“嗬嗬…”男子笑了起來,“真有意思。”接著指著阿宓問道:“告訴我,你的名字。”
“皇上,我們動作得快,這畢竟是南朝境內。”銀色盔甲的男子提醒道。
黑衣男子聽後點點頭,也不再跟阿宓囉嗦,退後一步,命人上前,“兩個都要活的。”
阿宓見一群人圍上來,心道不好。瞅了瞅後麵的河流,心一橫,抱緊阿白就往裏跳。不過阿宓並沒有順著河流往下遊飄,而是遊到飛瀑底躲了起來。其實這懸崖也就幾百米高,隻不過那夜太黑,以為下麵是萬丈深淵。不過幾百米高落下的水打在身上還是疼得厲害,但阿宓舍不得阿白受傷,死死把它護在懷裏。
此刻,阿白悲鳴一聲,卻不料響起幽幽回聲。這讓阿宓心上一喜,回頭一看。果然,身後是一個偌大的洞穴,想也不想,阿宓趕緊抱著阿白爬進洞裏。她怕那些人聽到了阿白的叫聲跟過來,所以不敢停下來,一直往深處走去。
忽然,身後傳來輕輕的腳步聲,阿宓屏住呼吸,躲在一塊岩壁後麵。卻聽耳邊呼喚道:“無衣?你在嗎?無衣!無衣?”
是商無梓?
阿宓笑了笑,撫摸了一下阿白被打濕凝在一起的毛,然後大步邁了出去,朝著商無梓揮了揮手。心道:他是我哥哥噢,阿白。
商無梓看到阿宓瘦弱的身影,趕緊跑過去要抱住她,卻被她躲開,之後她指了指懷裏那隻可愛的小狐狸。商無梓一笑,“想來外麵的人是為了這隻靈狐而來。”
外麵的人?阿宓皺緊眉頭,疑惑地看著商無梓,難道他們還沒走嗎?
商無梓揉揉她濕漉漉的頭發,“在洞裏呆一會吧,他們應該快走了。畢竟是南朝的境內,就他還不敢撒野。”接著揭開阿宓的麵具,喂了她一顆果子,“還好沒把靈狐給他,否則他得得意了。”
阿宓咬了一半,把剩下的一半果子喂到了阿白的嘴裏。
“無衣…”商無梓看著她懷裏的小狐狸,“你知道它很珍貴嗎?”見阿宓一片木訥,他卻似習慣一般解釋道:“也許這世上隻有這麽一隻了…”
她的阿白…原來…
比狐狸值錢…
夜幕降臨,聚集在劉大夫門口的村民也漸漸散去。他們都知道劉大夫病了,他們也知道最後一絲希望沒了。這個村落,走不出去,也不想出去,因為這裏是他們世世代代生活的地方,他們舍不得離開。
“咳咳…”南煜帝撐起身子,麵色蒼白,嘴唇幹得裂開了口,“這是…哪裏?”
“皇上。”柴莫離趕緊倒了一杯水,扶著他起來,“鳳凰山,月落村。”
“朕…咳咳…睡了,多久?”南煜帝恍惚的雙眼看不清四周,身子疲憊得很,胸口上的傷口也疼得厲害。
“一天而已。”柴莫離回答道。
“無衣他們呢?”南煜帝靠在牆上,一口一口地喝著水。
“公主…”柴莫離頓了頓,跪下身來,“公主和三皇子還未有消息。”
“什麽?”南煜帝一聽,手中的杯子滑落下來,打濕了衣衫,“什麽…意思?咳咳咳咳…到底…怎麽…咳咳…回事?”他有些激動地想要站起來,卻不料雙腿無力,又坐了下去。
柴莫離一點一滴詳細地說給了南煜帝聽,包括阿宓帶著他們逃出來。
“那個…年安呢?”南煜帝冷靜下來,緩緩開口問道。
柴莫離搖頭,“也不知所蹤。”
“可知…那群人的…咳咳…來曆?”南煜帝深深吸了一口氣,眉頭緊皺,眼眸裏是對阿宓的擔心和憤怒的恨意。
這時,劉大夫在小丫的攙扶下走了進來,見床榻上的南煜帝醒了,不禁笑道:“那個紅衣公子…的確很有…咳咳…本事…”
“他們是?”
柴莫離看了劉大夫一眼,站起身子,“是這個村裏的大夫。”
南煜帝點點頭,麵色蒼白的臉上揚起一絲微笑,說道:“謝謝…”又見那劉大夫身子搖搖晃晃的,消瘦得厲害,疑惑地問道:“劉大夫是生病了嗎?”
小丫點點頭,跑到南煜帝身旁,大大地眼睛含著淚水,“村裏的人都病了,阿娘也過世了…劉伯伯…劉伯伯也…病了…”
劉大夫咳了一陣,站開些,喘著大氣說道:“小丫的母親…下午過世了,我擔心…她以後的日子…”說完看了看柴莫離,“可以…帶著小丫…一起走嗎?這個村裏,隻有…小丫沒染病…咳咳…”
“到底…咳咳…發生了什麽?”南煜帝捂住胸口,痛苦地看著柴莫離。
“瘟疫。”柴莫離說著又轉向小丫,“可以去把紅衣服的大哥哥喊來嗎?”
小丫點點頭,抹了抹眼淚,跑了出去。
“月落村從年初開始幹旱,饑荒,現在甚至是瘟疫…”柴莫離神色凝重地想了一會,“朝廷的賑災糧款根本送不到月落村。”
“不,不是的…”劉大夫說道,“咳咳…這裏的六七月…飛瀑會幹涸一陣…咳咳咳咳…那個時候,有一批人…進來過…”
“這麽說進入月落村唯一的入口就是飛瀑?”
劉大夫點點頭,“村裏的…咳咳…老人…這麽說的…咳咳…”
“他們還沒有走出鳳凰山?”柴莫離自語道,又抬頭看向劉大夫,“果真出不去?”
“不知道…咳咳…村裏的沒有出去過…咳咳咳…”
“這是什麽意思?”聽了半天,南煜帝明白了一些,不過還是有些不確定。
“據他們說這個村子是進的來出不去。”柴莫離回答道,卻又是想到了什麽,“一定有人出去過,不然這個怎麽會有這個村子的消息。”
南煜帝點點頭,他的確看到過幾本月落村的折子,不過卻沒有署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