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無衣搖頭,否定道:“所有信物都交與了阿宓,我們無法證明身份。而且父皇那邊也還沒消息,貿然行動也許會對父皇不利。這個法子我看行不通的。”
趙滄與聽後滿意地點點頭,接著說出了第二計,“暗下培養勢力。”
“在東臨?”商無衣還是搖頭,歎道:“太久了。”
“那麽公主是想闖出去嗎?想被東臨和大齊兩國追殺嗎?”
商無衣想了一陣,權衡了各方利弊,終是問道:“用那個方法,需要多久?”
“其實隻要我們有能力出東臨,從古國無垠繞道而走,也能夠到達南朝。”趙滄與抬頭,對上商無衣尚有猶豫的臉,“可從商,快則幾月,慢則一年。”
“東臨的禁行令也許不會太久,難道一年都不許百姓外出?”
“嗬。”趙滄與輕笑一聲,說道:“公主不曉政事當然會這樣認為。東臨皇帝君歌衍半年前才登基,不過他的皇位來得不明不白,暗下各個勢力可是尋著機會打壓他。我們混進東臨已經不易,若是沒個正經身份,他東臨是不會放我們過境的。”
“對不起,是無衣考慮不周,太過急躁了。”商無衣頷首,扶起跪在地上的趙滄與,對他福了福身,說道:“以後將軍吩咐無衣便是,無需再把無衣當做公主。”
趙滄與笑,“公主客氣了。”
萬安殿阿宓無聊地躺在椅子上,心情大好。剛剛洛珂從宮外帶來了雲樓的名品醉花雞,此時人去盤空,肚子鼓。不過這可是午後的樣子,若是在上午,阿宓定會恨得咬牙切齒。沈月勸藥無力,隻得頻頻請來笑麵狐狸秋月離。雖有蜜餞相救,可這苦味還是久久褪不去。還好,還好,洛珂總會帶好吃的來。
“無衣!”
阿宓回過頭去,正是一月不見的商無詡。思來想去,禮數還是該有的,於是小心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微微笑了笑。
“聽月離說你好了不少,還能跟他說笑了。”阿宓一聽,差點沒噴出來,不過這狐狸還算道義,沒揭她短。
“好了就多吃點,身子都這麽瘦了,該好好補補。”商無詡吩咐一陣,又說:“來來來,過來坐下。”說著,將阿宓拉到椅子上坐下,道:“你猜哥哥給你帶了什麽東西?”
阿宓搖頭,突然眼中大放光彩,心道:難道又是好吃的?
商無詡見狀,自是以為她猜中了,趕緊獻寶道:“你看,哥哥在詩軒閣等了好久,終於為你求得了蘇子玉的畫卷。”
阿宓僵硬地接過那幅畫,仍然笑得開心。在紙上寫道:謝謝哥哥。
“趕緊打開來看看可喜歡?”商無詡知道阿宓右手不便,於是說著就幫著打開了那副畫。
一輪朝陽掛天邊,大如圓盤,去了大半篇幅。群山隱約,染上一層紅暈。阿宓睜大了雙眼,雖然她不喜舞文弄墨,但這畫的確是佳作。大氣不失唯美,簡單不顯遜色。此人被公主欣賞也是應該的。
“怎麽樣,喜歡嗎?”
阿宓點點頭,想著要把它掛在那裏好。
“嗬嗬嗬嗬,也讓朕看看這蘇子玉的畫作呢!”突然傳來的聲音嚇得阿宓愣在原地,不敢抬頭。
“兒臣給父皇請安。”商無詡淺淺行禮。
“免了免了。”南煜帝臉上難得有笑顏,“今日秋太醫可算是允許朕來探望公主了。”說完,又看了看商無詡,問道:“你也是今日才來的?”
“不是。”
“哼!”南煜帝大哼一聲,“秋月離那隻狐狸,就瞞著朕,為何他人可以來看,朕就非得得到允許?”
阿宓一聽狐狸,頓時對這位皇上崇拜到五體投地,果然知己相逢,一語中的。
商無詡也不甚理解,無奈解釋道:“或許月離是看父皇國事繁忙,再者加上前段日子無衣的確狀況不好,怕是父皇看了*心。所以才拖到現在。”
“罷了罷了。”南煜帝一揮手,“你就為他開脫吧。不過朕還得感謝他,還了朕一個活著的女兒!”
聽到這裏,阿宓也不明白了。皇上看上去很寵公主,可為何自己從未見過他來看公主,還把公主嫁到這麽遠的地方去,害得公主哭了好些天。
“無衣,來,到父皇這裏來。”南煜帝展開雙臂,等待著阿宓過去。
阿宓一怔,立在原地不動。
南煜帝眉頭一緊,再次喊道:“快,到父皇這裏來!”
阿宓依舊不動,突然感到一陣後怕。如果他發現自己不是他女兒,他…會不會殺了自己?
“怎麽了?朕是父皇啊。”南煜帝柔聲道,臉上依舊笑著。
商無詡見阿宓抖得厲害,上前一步說道:“無衣身上的傷還未痊愈,心裏也是極怕人的。兒臣來時,無衣也是愛理不理。”
南煜帝聽後點點頭,呢喃著:“是父皇對不起你,父皇對不起你…”
“皇上,不如下了朝常常來看看公主吧,這樣,便可日日親近起來。”高公公在一旁說道,“今日皇上還是回去休息一陣子吧,下午還得處理國事。”
南煜帝想了一陣,隻好作罷。看著有些被自己嚇著的阿宓,心裏極為愧疚。
“父皇先回去了,明日再來看你。好好休息吧。”轉過身,又吩咐了商無詡,“你便好好陪著她吧,多說說話。”
“是。”商無詡應允,目送南煜帝離開。
阿宓趕緊將畫卷拿好,跑進屋子,關上門,把商無詡留在了外麵。
阿宓大筆一揮,滿意地笑了笑,又看看一旁蘇子玉的畫作。
果然…還是不如他…
“公主,歇一會吧。”沈月送上糕點,拾起地上一幅幅畫,“都畫了一個上午了,公主都不覺著累嗎?”
阿宓搖搖頭,接著很自然地又攤開一張畫紙,咬著筆杆思索半天。
沈月笑笑,公主身子大好,性子也跟著變了,竟跟阿宓那丫頭有些相似。不過公主還是公主,舞文弄墨的事阿宓是決計不會的。想著,收拾了一番,關上屋門出去了。
再次聽到開門聲,阿宓鼻子一緊,立馬蹲在桌子下。
來人走到桌前,擱下手裏的東西,往椅子上一坐,笑道:“別躲了,趕緊喝了吧。”
阿宓不動,便這麽僵持著,直到聽見開門聲,沉默一陣之後,才悄悄探出了腦袋。誰知,頭頂吃疼,一把折扇打了下來。阿宓一緊張,想要站起來,不料身子還在桌下,這一起又將頭撞在了桌子上。
“哈哈哈…”那人不禁笑起來,“公主你…趕緊喝趕緊喝。”
阿宓小臉一紅,小心翼翼地站起來,心想著再也不躲桌子下了。
“嗯…在下每次來都讓公主出糗,是不是罪過大了?”
阿宓聽了很滿意地點點頭。
“那…”那人一轉身,又坐回原位,“公主您繼續,在下看著。”
阿宓聽了很不滿意,鼓著小臉對他瞪眼。接著拿起筆大步走到他跟前,朝著臉上就是一筆。然後隻見那人驚得跳起來,雙手搓著那張自詡無雙的臉,“你你你…”剛一抬頭,額上又被貼上一張紙條。
寫道:今日本公主心情好,喝了你這藥。
阿宓忍著苦喝完,心裏卻又是想到了什麽,提起筆就在紙上畫起來。
秋月離整理半天,總算把那墨汁抹去。見阿宓喝完藥,心裏也少了點煩躁。正要離開,卻被阿宓攔下。
阿宓將手裏的畫卷塞到秋月離手中,附上一張紙條:送給你。
秋月離笑了笑,說了聲謝謝便離開了。而屋裏的阿宓止不住地大笑起來。
走出萬安殿,秋月離才打開畫卷,一看,嘴角一扯。
這丫頭,果然沒這麽好心!
畫中一隻狐狸臥在榻上,呃…竟然還在笑?而身旁一女子拿著白菜喂它。最後還寫著七個大字:笑麵狐狸秋越梨!
誰告訴她我的名字是這麽寫的!還有狐狸吃白菜嗎?!!
萬安殿中送走一位又來一位,阿宓真是應接不暇,當公主就這麽累嗎?而這個人她一點也不想見,南朝南煜帝。
南煜帝一進屋便聞著了那股苦澀的藥味,又見阿宓不理會他,心頭一疼,說道:“無衣,父皇來看你了。”
阿宓背對著南煜帝點點頭,手心裏全是汗。
“父皇對不起你,你不想原諒父皇也可以。”南煜帝歎氣,“傷好之後還是去看看你母親吧,她天天掛念著你。”
阿宓依舊點頭,此時的她隻想趕緊送走這位皇帝。不過,南煜帝好像沒有要走的意思,反而坐了下來,喝著茶。
“你以前最喜歡都城南門老李家的蓮子粥,父皇為此特地把人家請來天天給你做蓮子粥吃。你說甜而不膩,順*口。”南煜帝說著看向了阿宓的背影,笑了起來,“秋太醫說你還不能吃粘稠的東西,所以父皇天天讓他做了一碗,就怕哪日你想吃了,卻吃不著。”
阿宓聽著卻哭了,南煜帝隻以為是公主喜歡吃,卻不知其實是公主要來給她吃的。公主,從來都不說自己要什麽,總是為別人求什麽。如今,公主你到底在哪裏,阿宓是不是好壞?你對阿宓這麽好,阿宓還搶了你的位子?
“你喜歡蘇子玉的畫,詡兒幫你求來了。父皇…”南煜帝歎道:“父皇不是個好父親,從來都不知道無衣喜歡些什麽,隻有這蓮子粥…蓮子粥也是許多年前知道的了。”
皇上…阿宓告訴你…阿宓都知道…公主喜歡山茶花,公主喜歡書畫,公主喜歡跳舞,公主喜歡桂花糕…
“無衣,待你傷好之後,父皇帶你出宮遊玩吧。”
阿宓點頭。
“你從來都順從父皇的意思,也不知你是真的想要還是不想讓父皇為難。”
阿宓有些不忍,拿著筆寫下:無衣真心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