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裏休息了幾天,米冬沒告訴家人有人找茬的事。隻說太累,想休息幾日。
雖然不知道找茬的人有沒有放棄,但她還是決定再去看看,畢竟生意也不能一直停著。
到了老位置,她先觀察了一番,確定沒看到那個吊角眼的女人,才下了牛車。
擺了一會兒攤,天空下起了毛毛細雨。
米冬看雨不大,就從牛車上取了油紙傘撐開,坐在小板凳上繼續叫賣。
朦朧的細雨中,一個地痞模樣的年輕男人牽著一條狗朝這邊走來。
那條狗又高又壯,皮毛油光發亮,眼神幽暗犀利,是一條凶猛的狼狗。
看著狼狗直直朝自己攤位所在的方向走來,米冬心裏一咯噔,暗道不好。
果然,那條狗直接撲向籃子,狼吞虎咽地啃起了裏麵的肉脯。
米冬最怕這種大狗了,她臉色蒼白,往後退了兩步,盡量用鎮定的聲音道:“請你管好你的狗,我的肉脯是賣給人吃的。”
地痞嬉笑著:“吃多少我照價給你不就得了,你管是給人吃的還是給狗吃的。”
“狗會把我的籃子弄髒。”米冬指著流口水的狗。
地痞的臉色變了,一腳踢翻了一籃子肉脯,眼神不善:“他媽的臭娘們,黑虎吃你家肉是你的福氣,還敢嫌棄爺的黑虎髒!”
米冬扔了手裏的傘,慌著去撿地上的肉脯。
眼看地痞又準備踢另外兩個籃子,米冬摸向了身上藏著的匕首。上次那個吊角眼女人來找茬後,她就偷偷拿了張成的這把匕首,備著防身用。
她當然不敢傷人,隻是拿出來嚇唬嚇唬人罷了。
正要拔出匕首,忽然,一把未出鞘的大刀迎麵飛來,砸在地痞的臉上。
隻覺臉上一陣劇痛,地痞暈眩了一下,倒在地上。
“他媽的,誰……”地痞捂著流血的鼻子,爬起來怒瞪來人,看到臉色陰沉的男人,被對方的氣勢嚇得一哆嗦,停住了未出口的狠話,牽著狗跌跌撞撞跑了。
“你怎麽來了?”米冬抹了把臉上的雨水,聲音裏滿是驚喜。看到眼前高大的聲音,她像是忽然有了依靠,不再委屈無助了。
張成撿起地上的刀和傘,將傘撐在米冬的頭上,盯著她的眼睛道:“上次,你的肉脯剩很多沒賣完。你還拿走了我的一把匕首。”
所以,他是察覺到了自己出事了,不放心跟著過來了?
米冬鼻子有些發酸。她想了想,決定老實告訴他。這人太機敏,不說他自己也能查到。
剛開口,眼淚就有些不受控製的吧嗒吧嗒掉了下來。
張成沒想到她會突然哭起來,這還是第一次看到她落淚。
從他們的接觸中,他知道米冬是個有些倔強還不服輸的姑娘,被家裏人欺負,要被送去當小妾,都沒見她掉一滴眼淚,反而咬著牙跟他們對抗到底。
如今,這個倔強的小姑娘卻在自己麵前露出了柔軟了模樣。
張成有些不知所措,他心頭發軟,聲音裏是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溫柔:“別哭,我幫你。”
於是,米冬把最近擺攤遭遇的事跟張成講了一遍。
聽罷,張成皺著眉頭:“有人在針對你。”
米冬看向他,擔憂道:“你說,會不會是劉家貴?”
張成思索片刻:“他最近不在鎮上,也說不準,我去幫你查一下。”
“找鏢局的人嗎?”米冬問。
張成點頭:“嗯,他們路子廣。”
米冬很好奇:“對了,你是怎麽跟鏢局的人認識的呀?”
張成言簡意賅:“他們缺人,發布招募,我跟他們走過幾次鏢。”
兩天後。
張成帶著打聽的消息回來。
原來,針對米冬的是碼頭那家幹餅鋪的老板。
米冬的肉脯嚴重影響了他家的生意,以前的幹餅鋪門前經常排著長隊,現在是門可羅雀的狀態。
那老板一氣之下,專門請了道上的人來搞垮她的生意。
米冬站在幹餅鋪門口不遠處,來來回回徘徊了很久。
本來她是怒氣衝衝過來的,想到自己最近受到的欺負,她恨不得把幹餅鋪給砸了。
可是觀察了一會兒,她又猶豫了。
幹餅鋪的老板是一對年輕的夫妻,他們的孩子還躺在搖籃裏。
以前生意好的時候,兩口子忙得不可開交,旁邊搖籃裏的孩子哇哇大哭,他們都沒空理會。
現在,他們閑得一個人抱著孩子哄,另一個人時不時應付幾個客人。
兩口子滿臉愁容。
看麵相,兩人都不是狠厲之人。那種陰狠下作的手段真的是他們使出來的嗎?
米冬有些懷疑。
在心裏盤算了一番,她邁步朝幹餅鋪走去。
“您要幾個……”老板笑臉迎客,一看來人是她,表情僵住了。
正在哄孩子的老板娘看到米冬,心虛地低下了頭,視線偏向一邊。
看來,那些事確實跟他們有關。
米冬開門見山:“老板,之前的事我也不追究了,大家都是出來討生活的,都不容易。其實,我們之間也不是非此即彼的對立方,也能和平共處的。你們的幹餅我嚐過,口味這方麵確實不敢恭維,但長處在於能存放很久。如果能把口感提升上來,相信一定會大受歡迎。剛好,我這裏有一個改良口味的方法,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興趣?”
一聽這話,老板娘的眼睛都亮了,不停朝自己的丈夫眨眼示意。
老板明顯也意動了,問道:“你那配方真可靠?”
米冬:“我可以先做出來給你們嚐,滿意了再談。”
本以為老板馬上就要答應了,然而,他卻半天不吭聲,臉上顯出掙紮之色,猶豫了很久,終於咬牙道:“我們不稀罕你的配方,你走吧,別來影響我們做生意。”
米冬還想再談一下,不過人家已經沒了耐心。
老板直接揮手道:“請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