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煉有成的修仙者可以長時間不吃飯,長時間不睡覺,但他們一旦睡覺,時間也肯定比一般人長了許多。

何易一睡無夢,直到深夜才醒過來。醒轉後,他首先便發現了趴在自己左眼上的螞蟻,然後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躺姿,睡在**。

心識一掃,他便知自己是被人從院子挪到了屋裏。這屋中除了桌椅茶具一應起居器物外,還有文房四寶和不少書籍。

他和小乙各自無聲,安靜的氣氛讓人身心俱舒。剛剛睡過一個長覺的何易自然不會繼續休息了,經過這次幾乎下界一個季度的沉睡調整,他的心力已經恢複,現在生龍活虎,就是找條蛟龍打一架也是毫無壓力。

抓住小乙,起床將它放在肩上,“修煉”中的小東西就自動抓住衣服,甩也甩不開。

微微活動了一下筋骨,何易渾身一陣劈裏啪啦的爆豆聲響。筋骨舒展開來的暢快感讓他長長打了個嗬欠,呼出沉睡時積鬱下來的濁氣。

體會著自己此刻血肉中蘊含的強大爆發力,他不由暗自點頭微笑。

就現在這具肉身,哪怕比不上初入清明境的苦修士,也不會差得太遠了!太初之體的強大被神血催發到了極致,他要是再拿起柴刀,一記破釜沉舟說不定連清明境巔峰的天仙都要心顫膽寒!

“不知不覺,我也成了小說裏越級打怪的開掛人士啊。”他嘿嘿一笑,從床邊拿起柴刀,掛回背上,而後走到桌邊,自己倒了杯水潤口。

說到底,他的強大主要還是來自於殘破的天演策,若無這卷稀世功法,他就算擁有神血和三式刀法,現在也就和其它運氣好一點的歸一巔峰的修士一樣,根本無法去挑戰清明境的天仙。

看著杯中清水,他不由暗想道:太初之體就像這杯中之水,澄淨無暇不染駁雜,接下來的天演策第二卷,又會引導肉身走向什麽方向?第一卷心法就如此了得,若是到了後麵又會厲害到什麽層次?

天演策被分成了四份,倘若一共是四卷心法,它們又分別代表了什麽樣的境界?第一卷的終點是兵解大劫,第二卷是陰陽境巔峰,還是生死呢?一份完整的天演策,恐怕參透之後直接修煉到空寂期都不是難事,搞不好直接成為明寂期的大神通者都有可能!

而且這絹帛裏不但有厲害的功法,還有奇妙的宇宙幻象可以觀摩,從中感悟出奇異道法。

若無宇宙爆炸的虛空擴張畫麵,何易不可能輕輕鬆鬆就將七步登仙術練到第五步。黑洞之力雖然現在還未被他開發出來,但其強大也是毋庸置疑的,畢竟黑洞是近乎傳奇的名詞,幾億倍以上的引力光是想想都覺得可怕無比。

唉,可惜啊,現在天演策已經殘破,想找到一份都比登天還難,找全它們,無異於癡人說夢。

何易距離大劫隻差一步,從歸一後期到圓滿,或許靜修個二三十天就差不多了。一旦順利渡過大劫,他就將麵臨功法的抉擇。

是要抱著虛無縹緲的期望去尋找其它殘卷,還是放棄天演策的強大,改為修煉其它功法?又或者是像小說裏的主角們那樣,自己創造功法的後續呢?

喝幹杯中清水,何易甩了甩腦袋,本來還很不錯的心情頓時有些苦惱。

自創後續是不可能的。別說是他,就算換成明王林炎之,也斷然無法將天演策這

不世玄功給補續下去。找殘卷是要的,但其它功法也要開始籌謀了,隻有做好兩手準備,將來真正麵臨這個問題的時候才不用擔心情況變化,無法選擇。

老實說,他對天演策的期望比九霄天道閣最高層的無量道法還要高,不為別的,隻因他擁有著罕有人能相比的太初之體,知道天演策的好。

“不想了,先去見見炎之吧。過去這麽久,他應該打聽到不少消息了。”

自語一句,他放下水杯,帶著小乙起身離開房間。

院子裏,滿地桃核已經被人打掃幹淨了,那塊清河石母倒是還完好無損擺在那裏。

明王府的夜色不似別處那麽黑,院牆每隔丈許距離就有一盞的長明晶燈給整座府宅都帶來了不弱的光明。

對於清河石母的無損,何易感到有些驚訝,但也沒有多想。在他看來,小乙這個小東西嘴乖得很,明王這麽有錢,府裏少不了會有一些比清河石母更加優質的石頭,它肯定是跑去別地吃更好吃的了。

隻是,好石頭一般都會用在建築的重要之處,要是讓小家夥把柱子根基、鏤空窗戶、屋頂鎮珠什麽的給吃掉,還不知道要鬧出什麽笑話呢。

這麽一想,小乙還有點幹拆遷辦的潛質啊,管他多高的大樓,過去幾口吃掉最重要的環節,然後就是轟隆隆……

他暗笑著,將地上的青色石塊收起,信步走出院落。

仙界的夜空繁星閃爍,東南西北各不相同的星象讓人輕易就能辨明方向,知道自己身在無量大地的哪個區域。

何易住的客房距離林炎之最常呆著的書房僅僅兩條回廊的距離,頃刻便能走到。但他剛出院子沒走多遠,便迎麵碰上了一位剛從府外進來的人。

來人一襲黑底緄紅緞的高貴玄色女式長袍,挽著高高隨雲髻,花黃步搖等一應首飾裝綴都顯盡了上位者的雍容之色。

何易撞見她,吃了一驚。來者不是別人,正是道尊柳上玄的關門弟子,靈虛天驕蕭寧!她眼角那道標誌性的紅色痕跡已經不見,此時容顏比往日更顯絕色傾城。隻是如今她卻已經不再是山海界的人,而是玄國之主的掌上明珠。

不過,何易看她雖然著裝高貴,氣質冷漠,但眼神深處仍然可以看出幾分舊時少女的活潑之色。由此可見,即便是記起了前世,今生經曆對她同樣無法抹去。

“玄師叔祖。”何易行了個後輩禮。躊躇之下,他還是覺得這樣稱呼比較順口。

夏侯玄儀微微凝眉看了看他,冷冷道:“你是誰,山海界之人麽?”

“呃……是。”何易表情僵住,暗道:又把我給忘了!難道我就這麽沒有存在感麽!

她淡淡點頭,略有不耐之色,說了句:“明王可在府上。”

這一句似是在問,又有篤定。何易一個明白人,見這深更半夜,她連個隨從侍女都不帶便獨身來明王府,自然看得出她是來與情郎幽會的。當下,他便回道:“應該在書房,玄師叔祖請便,弟子就不打擾了。弟子告退。”

言罷,他就暫且掐滅去見林炎之的念頭,告退之後便朝著回廊的另一個方向走去。

背對夏侯玄儀的時候,何易的內心是憂傷的。

算起來,他一共也和蕭寧見麵沒多少次,但迄今為止卻已經被忘記了三次!天仙的好記性似乎在她身上完全不存在,自己這個她男朋友的好朋友,也是說完就忘!

唉,大概是螢火飛進了皓月之下,被明王的光輝給掩蓋掉了,才會這樣沒有存在感吧。

繞過回廊,何易沿著白天走過的道路緩步徐行,慢慢踱出了主府。

這一路他走得很慢,借著微弱的晶燈光線欣賞深夜下的王府景致。

仙界的夜很漫長,相當於諸世界一百八十天的之久。如此漫長的時間見不到陽光,植被自然會產生一些不同的變化。所以每到夜裏,無量大地上的植物有很多都會改變生長方式,來適應這個黑暗的時段。

何易一路走過,看到不少用以裝飾的花卉小樹都在散發著淡淡的柔色白光,非常好看。他不認得那些植物的名稱,但也瞧得出它們的不凡。

沿途他遇上了一些明王府上的下人和侍衛,那些人好像都知道他,看到之後均都駐足行了個禮,恭敬喊一聲“何先生”,才繼續值班。

對於這個稱呼,何易表示有點無法接受。就算他現在的身份是“食客”,但他畢竟是一介武夫,用“先生”這種指代文人的稱謂來稱他,怎麽聽都感覺很奇怪!

出府後,因為自己對此地不甚熟悉,所以他下意識地還是沿著早晨所行的路線前進。

府外沒有晶燈照明,但對於他來說依然視物如常。行走間,他不由暗忖道:也不知道他倆約會要多久,我還是先找點事情做,之後再去找炎之打聽消息。大千湖的莊園不知道建好了沒有,不如就去那裏看看!

“喲,這不是編號八七七的何易小兄弟麽?”

就在他剛剛打定主意的時候,前頭忽然傳來一個柔軟嫵媚的女聲。

定睛一看,隻見黑暗中一名紅裙女子攜著絳色彩魚所化的少女,正迎麵而來。

魚茵!

何易暗道不妙。遇上這個武衛營過百萬男性武衛都避之唯恐不及,嚇得健壯如熊的雷峰連滾帶爬,威名赫赫的魚茵大統領,而且時間還是在這深更半夜,這感覺……要出事啊!

他強自擠出一個還算平和的笑容,回道:“見過魚大統領。”

“你非武衛,不必如此喚我,若不介意,直呼魚茵名諱便是。”魚茵拉著她的小妹走上前來,直走到距離他不到兩尺的地方才停下。同時問:“夜闌人靜,小兄弟不在屋中修煉,怎跑到府外閑逛來了?莫不是知道姐姐要從這裏經過,特意來……嗯?”說罷,她還風情萬種衝何易挑了挑眉毛。

如此近的距離,何易幾乎可以聞到兩位魚妖姑娘身上的體香和鼻間呼出的氣息了。聽她這樣說,他當即回道:“魚大統領說笑了,在下怎會知道你要經過呢。方才我本想去見明王,不過明王來了客人,便先到府外走走了。”

“客人?哦~”魚茵疑了一聲,旋即了然般點了點頭,勾起嘴角意味深長道:“他有佳人作陪共度這漫漫長夜,你這個朋友卻是隻得一路花草相伴,真真好不孤單呀。不如這樣吧,姐姐帶你到外城散散心去,那裏雖不比內城強者如雲,但玩樂之地,卻更多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