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勿需待我太好……”鶼鶼眼神有些飄忽地看著樓下那群人緩緩道:“你這模樣最至要的是自己善待自己,而非將依托建立在旁人身上。”

“……”鶼鶼的話一直也是自己鼓勵自己的話,可是,真正到了那相地步,似乎她還是期望有一些依靠,鶼鶼的話總透著那麽些抗拒,好像很排斥自己似的會不會是她想多了:“鶼鶼,你要走嗎?”

“現在不,隻是總有一日,我會離開對麽?”兩人的關係點到即止便算了,他不想有太多負擔,他隻有精力去應付蠻蠻,對別的事隻當作露水姻緣。

“……奸奸說的對。”總有一日,大家都會不在,隻有她一個人。

鶼鶼擠去自己心上對她滾湧奔騰的憐惜,扭頭問:“你這副身體會一直持續如此嗎?”

妙星猛地抬頭,與鶼鶼的視線相交在一處,發現對方的表情與往常並沒有不同,這才垂下頭弱弱道:“我就知道你會知道的。”

“是啊,我若不護著你,你行走的模樣看著非但古怪,而且能觸的出……”即然他都將她扯到這話上了,他再裝下去也無甚意義,鶼鶼有些漫不經心打轉著手中的竹笛問:“你是何故以人首木身活下去的?據我所知,若身後並無強者介入,你隻會是一個死人。”

妙星點點頭:“他說我被妖怪吃了,隻剩下了腦袋,為了讓我活著,隻好用木頭塑了這身體,還用蓮子作了心。”

“哦?”鶼鶼努力的再次裝作不經意問道:“他是誰?”什麽青蟲弟弟隻怕沒那能耐能上得了天界,他猜的是妙星耳環的主人,渾沌,其實他跟隨妙星至今,也隻是在確認,她身後除了渾沌還有無別的強者,至今還未發現有能力超越渾沌的,應該就是渾沌吧。

“……呃。”妙星為難的皺著眉頭,看著自己薄紗似的裙擺,她有種奇怪的感覺,但是又形容不出到底是為了什麽。

“是渾沌?”見她不說,鶼鶼便替她說了。

幹嘛對這種事這麽在乎,是不是有什麽

不對勁?妙星壓抑住自己心頭那股異樣感搖頭:“是餛飩。”

“餛飩?”

“對,就是餛飩,不是渾沌。”妙星有些不耐煩的喊了出來,然後在鶼鶼挑起的眉峰下緩緩的將頭轉向了別處:“你為什麽想知道這個呢,不問不好嗎?”

“……”鶼鶼頓了頓,淡淡笑道:“我隨意問問,你若不想說,我便不問。”看樣子是渾沌沒錯了,他已經知道了他想要的,是不是可以馬上閃了?鶼鶼將視線落在妙星嬌小的身子上,脆弱,倔強又單純,明明是個清清白白的人類,身上卻似乎種了無數秘密,他其實也就算是法力中上等的妖獸,並沒有能力去窺視太多,但是現在丟下她,鶼鶼突然發現自己有些辦不到。

她是個惹人垂憐的小姑娘,感情豐富又極敏感,真不能去想若是沒人在她身邊照料,她會不會像蠻蠻一樣遭受變故,唉,他現在若是上告天庭,她是以神木鑄的身子,想必會馬上被抽了神木身,淪為死人。

自己跟著她,一直就想的現在的結果,但是他從沒有想過,在他知道結果後,他居然狠不下心。

若是本性大惡,他若許能忽視自己對女性的包容,但是麵對妙星這麽一個小東西,他真有點難下手,或許他可以用別的法子報答天界呢。

唉,這麽一條路徑擺在他麵前,他不走,還在想別的路子,這不是找罪受麽?

唉,可是這小姑娘真的惹人疼惜……

鶼鶼的臉色陰沉,古怪的變轉不斷,妙星便站在欄牆前望著他背對自己的身影,他在想什麽,妙星猜不到,或許他生氣了吧,可是不知為什麽,鶼鶼雖對她極好,但她就是對他不能全然信任,或許這就是人性的弊端,多疑。

妙星努力垂下頭盯著掛在自己脖子上的紅豆,心裏一陣難受,雖然鶼鶼的意圖不明,但是她真的不希望失去他這麽一個朋友。

等鶼鶼轉過身來時,妙星突然發現對方居然是一臉笑容,好似沒事兒人似的,像往常一樣用竹笛指著她的鼻子

:“說了這麽些沒用的廢話,實在浪費時間,我們是來看戲的,糾結這個做什麽。”

“你不生氣嗎?”妙星試探地問。

“為何生氣,君子當器量弘深,姿度廣大,若為這種小事生氣,我也就不是鶼鶼了。”

見他眼神清幽,表情真摯,不像是在說謊,妙星這才鬆了一口氣,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臉朝他甜笑:“奸奸,我就知道你不會生氣的。”話峰一轉,妙星又說:“我不是故意不說,隻是……”

“我知道了。”鶼鶼摸著她的頭,製止了妙星後麵的話。其實他已經猜的八九不離十了,根本不需要她再開口了,隻是知不知道已經沒什麽意義,去告發餛飩不是問題,問題是會牽扯上妙星,若這雙分明的眼睛徹底閉上不再轉醒,恐他這一生皆會留有遺恨。

他的壽限無終,有很多的時間可以去找報恩的方法,可這人,這輩子,這一世就隻有這麽一個:“來,我們去看看裏麵是怎樣的風流人物,教那姑娘念念不忘。”

前塵不嫌,兩人都不提方才的事,便又如初相見時稚子般相待,鶼鶼摟著妙星的圓腰,在這閣樓上來回走了兩圈,連連發出疑惑聲:“嘖嘖,我到是覺得奇怪,那江玫兒看模樣身手應該不差,小小閣樓便能困住她了,原來這閣樓沒有門。”

“沒有門怎麽進去?”

“嗬嗬,這江爺也真是絕,防人防到這種地步,也真是有心。”能值得這麽對待的男人,大概不是什麽普通的隻是長的好的男人吧,應該還有別的用處。

“沒有門,旁人進不來,那裏麵的人也出不去了。”妙星想到的是這一層,她有些不悅地皺起眉頭,她生憑最不喜歡的就是當籠中鳥了,被束縛著不能翱翔,太難受了,公主府內甚大,隻是不讓她出去,自己就覺得受不了,何況是將一個人鎖在這閣樓中,那不是比她更難熬。

“想來這江爺也沒想讓這人出去。”

妙星訝議地望著鶼鶼,再望著這無門的閣樓,抿住了唇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