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終見茅嵐山
彎彎月灑黃，柔柔風拂香。
天機最終把曾經的生活憶起，他才知曉原來自己已經在外漂流很久很久，而他所要獲得那份虛榮又給自己帶來什麽？
滿足？快樂？
都沒有吧！
”我最終還是回來了，或許這是我見師父的最後一麵。”心裏這般想著，目光自黑暗中移向對麵至今還激動喜悅的蓮女王，神色也緩和下來，他驅散雲朵落在地麵，順便招手讓空中兩女收了法力，落在楊子俊三人前。
”楊子俊，我們又見麵了，你果然來了！”天機淡淡笑道，前刻黯然神傷的情緒埋在一笑之下。
楊子俊點點頭，沒再說什麽，兩人之間關係很是微妙，韻雲的離去多少讓他心存芥蒂，雖說他明白韻雲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天機做法是正確的，但私情亂心，談何一笑而過。
至於雲音，給她一次重入輪回的機會對他們而言是最好不過的結果，所以對於天機對他最後的那句提醒，楊子俊還是抱以謝意。
天機一一掃過刑天，李耳，又回頭望著懸浮在半空的那把黑黝巨斧，伸手臨空一指，斧子便攜帶呼呼風聲，平穩落在天機手中，剛入手，天機臉色微不可察變了變，暗道:”好沉的一把斧子！”
刑天同樣也很驚訝，短短數日屢屢碰到拿著這把斧子毫不費力的人，一個楊子俊，一個天機。他冷漠雙眼裏充滿沸騰興奮的鮮血，目光灼灼盯著天機看。
天機感覺那種戰意衝天的眼光，不禁一怔，偏過頭迎上刑天，兩股眼光在空中猛然碰撞到一起。
李耳皺皺眉頭，他的目光一會停留在天機身上，一會又轉移到刑天身上，心裏嘀咕:”刑天這家夥真是瘋子，什麽人他都想比鬥！”
”這把斧子應該是你的吧？”天機打破那靜肅的環境，揚揚手裏的戰斧，隨和道。
李耳聞言臉色突然一暗，在袖袍裏手微微攥緊一分：”好縝密的心思！”
刑天沉默點點頭，伸手接過戰斧，緊緊握住，黑眸中的火焰仿佛在觸碰到斧柄瞬間頓時炙熱萬分。
天機自然能感覺到，他個性也很傲強好戰，對於刑天的第一感覺因此好上不少，他微微一笑道:”你們三個應該都去茅嵐山的吧，再爬過三個山頭就到了！”
天機說完，伸手喚來蓮女王和楹女王，嚴厲道:”你們害了多少人性命？”
蓮女王一聽，神色忽然間變得焦灼起來，她趕忙解釋道:”大師兄，小蓮不敢，至今一直在這山穀裏安心修煉，不曾傷過一人性命，隻因為我求仙**太盛，才會尋捷徑……”
說到這裏，天機突兀仰頭大笑，言語充滿諷刺與不屑:”仙，仙，成仙又如何？”隻是說著說著，他眼角便不由自主地掛在一滴透明的淚，融在柔柔春風裏。
這淚中含了他多少傷心事？
黑色蒼穹掛在頭頂，如同一張看不到邊界的大網把所有的人全部罩在下方，何有頂？何有邊？
他們口中仙真的破開了天？高高在上，俯瞰眾生。
小蓮心中一痛，隻是傻傻看著天機，玉蔥的十指緊緊握緊，以至於骨節隱隱中都開始發白，她卻沒有出言一句，仿似多年的時光倒回，她依舊化身一朵小花靜靜守候在他身旁，什麽也不說，什麽也不做，隻是看著，看著……
整個山穀唯有不羈的狂笑久久不息，仿佛它要穿破雲層，刺破那頭頂無邊無際的天，讓那裏的仙聽到。
笑聲過去許久，天機滿臉疲態，隨意擺擺手道:”小蓮你跟旁邊那朵紫楹花隨我見師父吧，你們三人自己尋去吧！”說罷，腳下的雲霧憑空而出，載著天機疾行飛走，很快便消失在了黑暗的夜色裏。
”走吧，妹妹！”小蓮望著化作星光的遠去的人，回頭淺淺一笑，便帶著一縷香氣緊隨而去。
李耳吐了口氣，經曆一場爭鬥，本身的氣血已亂，如今整個心神放鬆下來，深深卷意襲腦，反而有些站立不穩。
至於刑天則目光一直凝望虛無，喃喃道:”總有一天，我會超過你們！”
楊子俊眼中脹痛遲遲還未消去，他的攻擊招隻有一式，可偏偏眼眸裏光芒激射而出，時間久點陣陣的刺痛感逼得他不得不收斂。折騰半夜，身上疲乏，幹脆倒在草地上雙眼一合，呼呼大睡起來。
李耳行至刑天麵前，從袖間掏出一粒青綠色丹藥，遞給刑天笑道:”你受傷了，這粒歸元丹對你身體大有好處，吃了吧！”
刑天眼神在李耳身上停了片刻，沒有伸手接過丹藥，淡淡道:”不用，休息一會就行！”
李耳一怔，怎麽說自己也是好心，不過在看到刑天那副冷冷表情後，隻好尷尬收回歸元丹，依舊笑容不變，道:”那隨便你吧！”他轉身看看此地環境，黑夜漫漫，不知過了幾時幾刻，當下問道:”刑天，看來今晚這裏還比較安全，不如我們等天亮再趕路，況且夜晚時分山路崎嶇，若再碰上個什麽妖怪，也是棘手。”
刑天默然點點頭，視線在早已呼呼大睡的楊子俊身上停留片刻，便挨著他三尺距離處盤膝坐下，靜靜用袖間擦拭著橫放在腿上的黑斧，雙眼時不時閃爍幾道光芒，思考自己的事情。
李耳聳聳肩，或許多日來的相處他已經習慣了刑天這種性格，也不在意，長籲了口空氣也躺在草地上，借著漆黑的夜色，他側過身子背對刑天，隱秘地從懷中取出個東西，攥在手心悄悄放在頭頂空地上，這才沉沉睡去。
楊子俊翻來覆去，額頭上冷汗涔涔，不停有稚嫩的女孩聲音在耳邊恐懼喊著:”哥，救我，你說會一直保護我的，哥！”
”子清！”他猛然起身，害怕大叫一聲，驚嚇之餘意識到那僅僅是個夢，他心有餘悸地拍拍胸脯，低聲道:”還好是個夢！”
即便回想起在夢裏，小子清滿臉血跡的模樣，楊子俊至今毛骨悚然，顯然他怕了。
被楊子俊那麽一叫，李耳也被驚醒，隨意伸了個懶腰，借勢把頭頂那青灰的圓珠子拿回放在懷裏後，對楊子俊不滿大喊道:”天還沒亮呢，你就在那叫，還讓不讓人睡覺？”
聽到李耳一說，楊子俊才發現天色才剛剛現亮，抬頭看看天，鬥轉參橫，可不遠處已經有嗚嗚低低的風聲沉悶響起了。
”刑天都去練斧了，你還睡，估計茅嵐山求道學法後，你肯定打不過他。”
楊子俊一聽熟悉的聲音，每日總會在天色蒙蒙亮時便一直響著，自然是他一醒來就會聽到，至於多早出現的？他也不知道，或許很早吧？
李耳撇撇嘴，滿不在乎，道:”努力就代表一定厲害了！？沒見識，高手可不單單是手上功夫高懂嗎？”
楊子俊一臉鄙夷，看都不看李耳洋洋自得的表情，玩笑道:”那你說什麽高手？”
李耳轉過身去，望其背影，一頭白發飄逸，當真有種得道高人的風範，山風習習，吹起那縷白發在風中輕揚，他伸手捋捋白絲，轉過臉來收起玩世不恭的神色，鄭重其事用手指點點自己的頭，道:”靠這裏！”
楊子俊不以為然，跟著李耳的動作點點自己頭，笑道:”靠頭發呀！？你真逗！”
李耳笑笑，沒有說話，若有所思地望著有白光出現的天幕，自言道:”天宮，我會去的！”
楊子俊見李耳沒有答話，反而對著天空出神，不由疑惑看了看天，天色慢慢亮起來，月兒緩緩落下山頭，星星也隱身不出，他咕噥著:”有什麽好看的？天不是快亮了嗎？古裏古怪，神神叨叨的！”
隻是楊子俊不知，他的天和李耳的天怎麽會一樣呢？他們看得自然也不一樣，正如刑天追求的強大和李耳追求也不一樣！
終於，天完全亮開了！
三人聚在一起，爬上山頭，極目眺望，遠處百裏處，雲靄飄飄，霞光灩灩。雲靄飄飄，聚散分合勾勒多形物畫。霞光灩灩，五彩斑斕倒垂似曲曲水線。
”終於要到了！”楊子俊暢快歡呼，嘹亮聲音回**在這方天地！
一處別致茅竹屋，走出一白須白發的老翁，身束麻衣，手裏提拎著一把破鋤刀，緩緩自竹屋的階梯上，一步步邁下，每一步都顯得格外小心翼翼。
”人帝，既然來了就不用躲躲藏藏了吧？”
老翁平靜像是一潭水，也不知他在對誰說話？
兩息過後，他前方虛空泛起波紋，一個俊朗的男人提著酒葫蘆，微笑走了出來。
這人自然是人帝！
他看看麵前的老翁，笑道:”茅老頭，咱們逍遙的日子應該到頭了，他來了！”